《神仙大人您上座》芝士鱼丸

7、厚脸皮的神

　　如斯走后的那一整天，程苓都在犹豫，自己究竟要不要呼唤那个几次都被她含在嘴里的名字。

　　整个下午，她都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面。当初她从律师的手中签下了继承遗产的协议，又从中间人的手中拿到了这栋洋房的钥匙之后，曾今刚有人对他说过，这房间里面，一屋子的书，藏着的都是她的父母以及她的祖辈年轻时候的写照。

　　她也曾经试图在这一屋子的书海里面找到关于她家人的蛛丝马迹。那只狐狸狼说过，他父亲的身上也有着像她额头上一样的神迹。如此说来她的父亲应该也是一个星神，可是为什么不过短短四十几年，就不幸离世了呢？

　　无忧这个名字究竟从何而来，听如斯说，那是他服侍的第一任主人给她起的名字，如此说来他第一任的主人，应该也是自己的祖辈了。

　　程苓有些凌乱地坐在这巨大的书房里面，她已经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梯子，点亮了一盏又一盏暗格里的灯。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关于她祖先的一点一滴。无忧它活了三百年，如果它从初上没有多久就找到了它的第一任主人的话，那么也应该就是三百年之前的事情。那么整件事情的交集似乎就要追溯到雍正、或者乾隆年间。

　　这让她到底从何处去找，光是讲述那段历史的小说她都已经看了几十部了，自己现在的笔记本电脑里面就有一部半成品。可是这重重脑洞里冒出来的故事，究竟又有几句话是真的？

　　平心而论，程苓的一生，长这么大，就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迷茫过。

　　唉，若是单单自己一个神倒也好了，为什么神和自己的神使就一定要同气连枝的。她的人生中真的要凭空出现那样一个离不开的角色吗？如果自己真的能像如斯那样想打，料事如神，事事都可以应付的了，毫不惧怕厉鬼的纠缠的话该有多好。

　　说起来，为什么这满满一屋子的书，为什么就是没有一本是介绍这世间的小神的呢？还是她只是没有找到而已？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样翻来覆去的纠结了多久。她一次又一次点亮的希望就好像是一根针投入了大海，下一秒就无影无踪。

　　程苓就那样静静倚在了书柜前面合上了眼睛，说实话，她真希望第二天早上，当自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会发现这几天她所听到的和知道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梦而已。

　　书房里的烛光静静地摇曳着，许是因为喜欢这样古色古香的氛围，程苓的父母，当初就在这偌大的书房里面布满了烛台。

　　“阿苓，你来了吗？我等了你好久，你终是来了。”

　　一个悠悠声音响起，那声音温柔而又干净，令她听上去十分的安静而舒服。

　　“是你啊，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是啊。”那位长辫子姑娘轻叹了口气，“你……最近是不是见到他了？”

　　“你说的是……”

　　“怎么？难道你竟然还没有接受他留在你的身边吗？”这一次，她的声音里面多了一丝的急躁还有不解。

　　“阿苓，你既然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接受它呢？平心而论，你是相信它的对吗？就和当初的我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会对我的事情这么了解？”程苓依旧趴在那张旧木桌上，有些困倦的问道，“你也知道那个人吗？难道说，你是我的祖先，你也是星神？”

　　“这些都不重要。”纤细的手指轻轻地落在程苓的头上，“阿苓，如果可以，你就把你当成是我，把我当成是你。阿苓，相信他，陪着他，永远都不要离开他。”

　　“我……做不到。”

　　“你能做到。”长辫子姑娘咬牙说道：“从你当初赐给了他那个名字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一定能做到。阿苓，你是相信她的，你一直都在等他，他也一直都在等你。”

　　“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她的语气果断而又坚定，“你还的你当初为什么要叫他这个名字吗？”

　　“无忧，不过是个简简单单的字面意思，希望他一直都无忧无虑地快乐长大而已。”

　　“可如若你从一开始就是她的唯一，那么没有了你，她又如何能够一辈子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呢？这样一来，你的初衷，不是全都浪费了吗？”

　　“这……”

　　“阿苓，别犹豫了。快点将他带回你的身边吧。跟着我念，无忧，回来。”

　　“无……”

　　“无忧，我求求你，快点回来。”

　　“无忧，你，回来吧……”
　　一阵微风带来，烛台上的些微蜡烛随风熄灭。厚实的衣服轻轻
　　地落在了程苓的身上，她却一个人浑然不知。

　　“我听到了，晨鸢。”温柔低沉的声音轻轻地在偌大的书房里面回荡，“我来了，便再也不会走了。”

　　纵观程苓她二十五岁的漫漫人生长河里，又三件事情翻来覆去地烦恼了她许久：一是她纵使能看见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这个问题如今已经解开；二是她的身边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一个个等着被她骂的傻子，这个问题她便是想解也不可能解开；三便是为什么整整连续三天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是那个人不人、狐狸不狐狸、鬼不鬼的身神使大人。

　　这个问题，无解。
　　“早上好啊，不知道程大人你每天都有这样的习惯吗？喜欢一觉睡到中午。”

　　餐厅的桌上放着所谓的无忧跑了好几家店，好几个铺子才买来的新鲜早餐。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程苓只是自顾自的低头吃着，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这样可不好，要知道，纵然是神，每天按时的吃上一顿早饭也是十分重要。且不说你这样下去不按时上班迟早会被公司的领导开除，最重要的是……”

　　“食不言寝不语。”程苓这一次有些暴躁的抬起了头，眼含愠怒，“快点将你碗里的东西吃完，吃完这些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地方去住，不要在一顿饭上无限制的浪费时间，尤其是像这样一顿没有什么味道的饭上。”

　　“哎，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女人。”

　　臭狐狸十分无奈地撇了撇嘴，他默默地低下了头，细长的睫毛垂下，美得有些妖娆。

　　真是可恶。程苓她打心眼里面的鄙视自己，有的时候自己真的想在这只臭狐狸的面前耍耍微风，可不幸的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直视那家伙的双眼，她简直是连连败退。

　　“无忧，你给我听着，想要住在我的家里，约法三章是一定要的。等会我一定会跟你细说。我虽然承认了你和我的身份，也拼命地接受了我们两个在未来的几年都必须要勉为其难地捆绑在一起的事实，但是该有的规矩不能乱。我们各过个的生活，你若是不能够习惯的话，也随时可以离开，我们可以自生自灭，用不着你来同情。还有……”

　　“食不言寝不语，大人您刚刚还告诉过我的。”臭狐狸十分悠闲地喝着他碗里的粥，抬起头来，优雅地拿起手绢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行啊，厉害了是吧，还不能让你钻空子了是吗？

　　“我吃完了。”

　　程苓十分不屑地将自己的筷子拍在了桌上，随即站起了身。接下来，我说，你听，不耽误你吃饭。
　　“不可以。”

　　“你说什么？”

　　“大人您的碗里明明还剩了很多。您不吃，我也不会吃，月河它更不会吃，为神者，最忌讳的就是浪费。”

　　“你是诚心的想要和我作对是不是。”

　　程苓再次抬眸，不料子竟然正对上了那臭狐狸纯净的不能再纯净的笑眼。

　　这一下，憋的她活生生地将自己一肚子的火咽回了肚子。
　　“叮铃叮铃。”

　　清脆的门铃声就好像是老天爷派来的救星一般。程苓长舒了口气，略带诧异的走过去开门，无忧则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般，继续安静地低头享受着碗里的美味。

　　门推开了，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

　　这个人她昨天才刚刚见过。只是不过才一天的功夫，他却整个人都已经变了一个模样。一天前他还是一个干净俊俏的美少年，一天后，狼狈的就仿佛一个连夜归来的流浪歌手。

　　这个模样，别说是神了，就说是个正常的人怕是都没多少人相信。

　　“如斯，你，你怎么拿着这么多的东西来啊，你……怎么吧自己搞成了这幅样子？”
　　“阿苓！”

　　着实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为等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正式邀请，他竟然拖着身后那重重的行李径直地走向了屋里。

　　“喂喂！你……”

　　“阿苓，你就好心收留一下我吧！”

　　“啊？”

　　“你看你这么大的房子，那么多的房间，就你一个人住着多孤单啊。再看看我……”想不到，这个昨天还令她无比崇拜的大好少年这一个竟然毫不客气地坐在自己的沙发上面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过是昨天走的时候忘了关水龙头，将房东家的东西全都淹了恶而已。不料那个房东大妈竟然会那么忍心，竟然生生地就将我连人带行礼的扔了出来，搞的我现在没人疼爱，没人关心，无家可归！”

　　“那……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啊你昨天非要将我约到家里，就是因为你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阿苓，你知道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你的目光清澈，无比善良。阿苓，你真的不考虑收留一下这个无家可归，可怜巴巴的我吗？你不是昨天才刚刚说过，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你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报答我的吗？”

　　说是说过，可是谁能想到，你一个堂堂的一百零七岁的土地神，会落魄到连一只可怜的花猫都不如。

　　这……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狐狸！”

　　如斯歪头，似乎是看到了吧台的那只吃的正香的救星，“狐狸你说，你的主人是全天下爱最温柔善良的主人对吗？她一定会收留我的对吗？”

　　“她会不会收留你我不知道，但她一定算不上温柔。”

　　“如斯！”

　　“在。”

　　“你也是神，为神者，是可以让神使俯首听令的是吗？”

　　“是。”

　　“那你也可以镇得住他了？”程苓挑眉。

　　“谁？你是说狐狸。”

　　“不然呢？”

　　“我想，应该可以。”

　　“那好，从今以后你可以跟他一起留下来。”

　　“啪嗒”一声，她听到不远处吧台那里传来了钢叉落到碗里的声音，这声音让程苓听上去着实解气。

　　她只当是自己找到了一个臭狐狸的克星，却未曾见到那人眼里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