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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互诉衷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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募捐酒会的人员还没到齐,主持人在台上致歉。
韩征叫来今晚的负责人,在他耳边叮嘱一番后,主持人在台上高声道,“为了避免酒会的枯燥无趣,可以先跳舞暖身,慢慢等待来宾。”
原本是没有这个环节的,韩征为了和杜若宛有更多的接触,强行安排这个环节,好好的酒会变舞会。
舒缓的音乐响起,有些年轻人率先找好舞伴。
韩征潇洒的朝杜若宛走过去,旁边闪过一个人,也朝着杜若宛走过去。
“杜小姐,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杜若宛回过头,易寒?
他来也不奇怪,果然在不远处就看到议员夫妇,这是爱国募捐酒会,一些军政人员也会参加。
刚才没见到,应该是来晚了。
“易寒,你搞什么?”杜若宛拍掉他的手。
此时韩征也来到面前,易寒已经提前邀请了,他没说话,议员的儿子,不好同他争。
他和在场四人打招呼,独自坐在一边,也没好意思往柳颜卿那边凑,冰爽美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以往和她打交道没少被拒绝。
易寒被拍掉手也不恼怒,笑着喊一声“杜伯伯,柳小姐”和两人打招呼,然后毫不客气坐在杜若宛边上。
他和杜致同告状,“杜伯伯,若宛不和我跳舞。”
杜若宛翻个白眼,“你一天天有没有个正形?”
逗得杜致同开怀大笑,“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可插不上手,腿长在她身上,你有本事就让她跟你去跳。”
柳颜卿看二人熟稔的样子,端起面前的酒杯独自慢饮,不再去看他们,眸子染上一层寒霜。
易寒听杜致同这么说,用手遮住在杜若宛耳朵边嘀咕几句。
然后拉开距离站起来,把刚才的话又问一遍,“杜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杜若宛不动声色的瞥一眼柳颜卿,见她在低眉把玩手里的杯子,并没有看她,走看一眼旁边坐的韩征,担心韩征邀请柳颜卿跳舞。
她站起身,手搭在易寒手上,跟着他走进场地,两人在离人群稍远的边上,易寒搂着她的腰,缓缓移动。
两人压低声音,距离贴的比较近,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声音交流。
“魏典发布了新任务。”
刚才易寒在她耳边低估的就是在圣约翰教堂发现百合花这件事,她不得不跟着易寒来跳舞。
“周六在东江公园拿取信息,周六我不能去,队里要集合,只能你去,你千万要小心,看准没人再现身。”
杜若宛脸上保持微笑,“嗯,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我去。”
两人为了不被其他人听到,距离靠得比其他跳舞的人近,看在柳颜卿眼里就是杜若宛靠着易寒的肩膀一脸幸福的轻晃。
嫉妒的火焰要把她吞噬,心头的酸涩涌上眼眶,差点就流出来,她小心翼翼闭上眼睛,生怕被别人察觉。
杜若宛看来是有选择了。
她的目光不时会被那俩人吸引,越是不想看,眼睛越是不自主要往那个方向瞥,看一眼心就痛一分。
她如坐针毡,这个酒会沉闷的空气让她喘不上气,像坠入深海,连人带心一起往下沉。
她站起身,抱歉的朝杜致同和韩征颔首,“杜伯伯,韩二少,实在不好意思,我突然有些不适,要提前离场。捐赠物资我稍后会补上,今天先失陪了。”
两人关切的站起来,“不舒服还是先回去比较好,回去记得找医生看看。”
韩征上前一步,“柳小姐,我送你吧。”
柳颜卿摇摇头,“不用了,你还要留下来主持大局,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不要人送,也不想让人跟,只想快快逃离这个地方,不要再见到让她伤心的人。
她背着人群,快步离开,甚至听不到后面丫头叫她。
杜若宛虽然和易寒在跳舞,但是眼睛不时望向柳颜卿,见她突然急匆匆离去,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她的心揪起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易寒,我先走了。”
不等易寒回话,绕过人群跟上柳颜卿。
易寒生怕有事,想跟上去,被他父亲叫住,韩征走上台,募捐活动正式开始。
杜若宛追到门边,听到丫头在后面叫柳颜卿,柳颜卿却像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往前走。
“叫她什么事?”
丫头怀里抱着一件大衣,“这是柳小姐的外套,进屋的时候脱下来放这里了,刚才她跑出去,我没喊住她。”
天气转凉,她穿着单薄的旗袍跑出去一会就冷了。
杜若宛伸手接过来,“给我吧,我刚好要出去。”
丫头一扫愁容,高兴的把大衣给她,“多谢杜小姐。”
幸好杜小姐帮忙拿去,不然酒会结束一定会被二少爷骂她招待不周。
杜若宛追出韩家,柳颜卿没让人送,也没叫黄包车,独自走在前面。
她悄悄跟上去,保持着距离,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一段路。
柳颜卿没发现后面有人跟着,逃出那个压抑的空间,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远离杜若宛和易寒,可是她并没有开心。
胸腔里空荡荡的,好似心被挖走一般。一阵风吹来,脸上凉飕飕的,她伸手摸一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停下来,站在原地,无限悲伤涌上心头,她捂着嘴巴,终于无声哭出来,单薄的双肩在冷风里轻微颤抖。
一双杏色平底皮鞋出现在眼前,接着一件大衣披到身上,温暖包裹住她。
她扭头一看,杜若宛蹙眉站在她身旁。
她赶紧回过头去,找不到手帕,手背在脸上胡乱擦。
这么狼狈的时候竟然被她看到。
“卿卿,发生什么事了?”
杜若宛担忧问。
柳颜卿拔腿就走,她哭的说不出话来。
杜若宛紧跟上去,“怎么了,你在担忧柳伯伯的病吗?”
柳颜卿什么也不说,只是阔步往前走,明显是想甩开她,不想见她。
难道,是她的问题?
杜若宛心里委屈,明明上次是她不信自己。
柳颜卿从没这样脆弱的哭过,不管是谁的问题,这时候她都不想留她一个人。
杜若宛脚踝的伤才好,走不快,不一会就落在后面,眼见柳颜卿要离开,她急中生智,摔在地上。
“啊—”
她叫的很大声。
果然,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回过头。
杜若宛捂着脚踝,假装想站却站不起来,满脸痛苦之色。
柳颜卿迟疑一会,四周无人,她终究不忍心,快速走回杜若宛身边,蹲下来查看她扭伤的脚踝。
“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杜若宛心里乐开花,脸上装着疼痛的表情摇摇头,她指着扭伤的地方,“这里好痛。”
柳颜卿伸出手轻轻为她揉起来,“有没有好点?”
她心中责备自己不该走那么快,但语气还是冷冰冰的。
杜若宛趁机抓住她的手,“卿卿,是我做了什么惹你伤心了吗?”
面对小心翼翼软言求和的杜若宛,柳颜卿实在没办法再冷着脸,她心房包裹的坚硬泥墙被杜若宛瓦解。
却没有直接回答杜若宛的问题,“你跑什么,明知自己脚受伤了。”
看来果然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惹恼了她。
杜若宛抓着她的手,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
“卿卿,你就算不想理我也该让我明白,我这样不明不白的就被你丢掉,我可太冤枉了。”
柳颜卿抽出手,她说的也对,两人就算要了断也应该说得清清楚楚,既然她选了易寒,就不该再来招惹自己。
“你是不是选了易寒?”
柳颜卿问出这话的时候心脏抽疼,她想听杜若宛解释,又害怕听到杜若宛承认。
杜若宛一头雾水,想起她刚才的愤然离场,难道是看到她和易寒跳舞,吃醋?
吓死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杜若宛嘴角勾起笑容,吃醋就是在意,她应付韩征那么久也不见柳颜卿吃醋,原来吃的是易寒的醋。
她去捉柳颜卿藏在袖子里的手,“卿卿,我和易寒什么也没有,我选的是你,一直是你。”
之前和杜若宛牵手、暧昧,明明觉得是在一起了,但没有人挑明,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现在她大方承认,柳颜卿脸色微红。
“那你和他......怎么老在一起?”
顿了一下,柳颜卿还是想问清楚。
语气里多一丝娇羞。
杜若宛为难,不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她和易寒的身份不能暴露,也不可能和易寒断绝来往,以后也还会有更多独处的时候。
柳颜卿等不到她的回答,见她面有难色,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她要的是杜若宛清楚明白的选择她,拖泥带水的感情她再喜欢也不想要。
杜若宛隐约觉得这次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她跟上去从后面抱住柳颜卿,今天她穿的平底鞋,比柳颜卿要矮一点。
柳颜卿没有动弹,由她抱着,也在等她开口。
良久,杜若宛才道,“卿卿,有些事我实在不能和你说,但我用性命保证,我和易寒绝对清白,我喜欢的一直是你,没有别人。”
这是杜若宛第一次直白的和她表达爱意,没有多余的修饰,她内心的防线轰然倒塌。杜若宛不能说的,她也不再强逼,上次杜若宛被日本人追捕,还受伤,她的身份,她心底大概也有一些猜测。
说不说有什么紧要呢,杜若宛喜欢她,爱她就够了。
“好,你不说我也不逼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保护好自己,有困难就找我。”
她转过身去面对杜若宛,月光下杜若宛为难的神色,蹙起的新月眉令她柔情大甚,误会解释清楚,她错怪杜若宛,心里升起怜惜。
眼前的人不过二十出头而已。
柳颜卿情不自禁伸出手抚平她蹙起的眉头。
“卿卿......”
杜若宛口中低喃将柳颜卿换醒,她收回手却被杜若宛一把抓住,“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好,我不生气了。”
两人并肩慢慢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头顶的皓月跟着二人移动。
“你为什么不信我?”
柳颜卿对她的误会解除了,她心底的一团小气还没消呢,她委屈问道。
柳颜卿尴尬,“我没有不信你,只是......只是我以为你和易寒......所以我生气......”
“哈哈哈哈哈。”
杜若宛忍俊不禁,然后收起笑容正色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让她离开柳家了。”
杜若宛挑眉,意外之喜。
“和张少宜的婚事呢?”
日子没记错的话,二人的婚期就快到了吧。
“我退亲了。”
杜若宛:“!”
“那我现在可以正式追求你了吗?”
杜若宛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柳颜卿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事情,退婚一定没那么简单,她承受的一点不比她少,再难负美人。
月光下柳颜卿眼里的笑意快溢出来,“你不用追。”
“我们在一起吧。”
这句话她在心里憋了很久,终于有勇气说出来。
她不想再把杜若宛推给任何人,无论要经历什么困难,她都会去面对,没有什么困难比失去杜若宛更让她难过。
她自诩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都能坦然接受,得到或者失去她也能克制得很好。但是刚才决定要放弃杜若宛的时候,她失态了。
她失魂落魄,心如刀绞。
杜若宛半张着嘴,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柳颜卿微凉的唇在她面颊上蜻蜓点水般停留又离开,幸好夜色可以掩藏她脸上的羞怯。
杜若宛呆呆立在原地傻笑,柳颜卿走远了才又小跑着跟上去。
“这会儿脚不疼了?”
“嘿嘿,不止不疼了,还透着丝丝甜蜜。”
两人借着月光慢慢散步回去,两个身影越靠越近,两只手不自觉牵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