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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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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月慵懒的看着染了蔻丹的指甲:
“我可是被强迫的。”
顾海棠就笑了:
“你是多国色天香让人欲罢不能?”
话音才落,门外脚步声响,顾明月忽然惊呼一声倒在地上,自己迅速朝自己的脸上打了几巴掌,顾海棠惊呆了,然后顾远气不可遏的冲进来,不由分说打了顾海棠一巴掌。
“她是你姐姐!你这个孽种竟然打你姐姐!真是和你母亲一样恶毒!”
顾海棠死死盯住他:
“你不配提我母亲。”
顾远还要再打她,她忽然朝顾明月狠狠踢了一脚,然后揪起她的头发把她提起来,劈头盖脸打下去:
“我打你?好啊,就是我打的!”
习武之人的巴掌哪是顾明月和顾远能比,只两下就把顾明月打的耳朵嗡嗡作响头脑发懵,顾远愣了一下才缓过来,上前扯她拽顾明月的手臂:
“放手!孽女!你放手!”
顾海棠就放手了,顾明月被丢出去很远,脖颈上的痕迹忽然就暴露出来。顾远愣住了,嘴唇翕动了几下,顾明月好容易缓过神,看见顾远这模样,顿时扑过去哭道:
“父亲!父亲你别怪海棠,是四亲王欺辱了我,公主知道了,她在替公主出气,替公主打抱不平!”
顾远眼睛瞪的更大,他匪夷所思的看向顾海棠:
“你姐姐被欺辱了,你替公主出气?替公主打抱不平?你为什么不去找四亲王?”
“不如嘉宁伯去,终究您是做父亲的。”
顾海棠回嘴,戳中他不敢去却意图逼顾海棠去寻洪溪的心思,顾远咬牙切齿恼羞成怒,把顾海棠推搡出去四下寻觅,很快找到一个鞭子,狠狠就往顾海棠身上甩去。
一下又一下,鞭梢扫过下颌火辣的疼痛,都不及顾远辱骂唐檀让她心痛。
但她这个时候忽然明白了,顾明月是故意挑衅,要把此事借她的手闹大,来逼洪溪和公主让她进四王府。顾海棠生生忍下了鞭打,她要让这件会丢尽大炎脸面,丢尽公主脸面的事就死在驿馆后院。
但忽然之间她身后笼罩了一个人,鞭打的声音还那么清晰,她却已感觉不到冲击和疼痛。她回头,就撞上了泽衍沉郁的双眼。
泽衍咬着牙朝她冷笑:
“不躲?”
他回手拽住鞭子用力一扯,顾远哀嚎一声摔在地上,污言秽语的咒骂在看清是泽衍时,顿时偃旗息鼓,却还是色厉内荏道:
“世子,顾家的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顾家?”
泽衍漫不经心的冷漠,用力一扯,鞭子断做两截: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顾家,我只知道她是唐家军的顾海棠,是令人敬佩的对手,不该承受你这种卑劣的毒打。”
“呵,你们欺人太甚,四亲王欺辱我女儿……”
顾海棠大急,泽衍忽然轻笑一声:
“是吗?那我现在就带你去王宫,找大王状告此事。”
顾远一下噎住,他以为他说出来,泽衍害怕丢洪溪脸面,会说要让顾明月进四王府的事。终究顾明月已经如此,只能跟了洪溪。但若闹到王宫,定都人人皆知,顾明月脸面丢尽还怎么活?
他忽然嗫喏着不知怎么办,去看顾明月,顾明月红着眼扑到泽衍脚边: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世子不要责怪我父亲,他只是爱女心切,为我担忧。”
她哭的梨花带雨,泽衍抬脚,避开了她的手:
“自然是你的错,你算计了四亲王,已非完璧却还想赖上他。”
顾明月惊愕:
“不,不是的!我,那日在茶楼,是四亲王……我,我好端端的女儿家,怎么会已非完璧?世子说这样的话,是要逼死我!”
“那你就去死啊。”
别试图用性命威逼,他还真不在乎这样的性命。泽衍看着她冷笑,让她背脊生寒。
顾远已是一惊高过一惊,匪夷所思的看着顾明月,顾明月哭喊:
“父亲!他构陷我!”
“我都说了,给你们机会去王宫告状。你们贵为上国贵宾,大王定会给你们主持公道。”
泽衍话音才落,恂郡王听见消息歪歪斜斜跑进来,看见场面混乱,先朝顾远怒斥:
“顾远!”
泽衍朝恂郡王道:
“郡王来的刚好,若非公主恰好让我给顾姑娘送些东西来,只怕今日的事就要闹的没法善了了。也好,嘉宁伯要去王宫状告……”
“没有!”
顾远红着眼急道:
“没有,没什么事,她们姐妹吵闹动了手,我,我……”
恂郡王看顾海棠一身狼狈就明白了,暗骂顾远找麻烦,现下谁不知道这位泽衍世子与顾海棠那是惺惺相惜格外关照,还当着泽衍的面寻顾海棠晦气。
“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
顾远要维护顾明月的名声,他咬牙咽下去了。泽衍不理会他,让随从将一个大箱子抬去了顾海棠屋中,又看了看道:
“不如我派个郎中过来。”
“不,不用了。”
顾明月拒绝,比起精明斗狠,她终究不是泽衍对手。但她就是不明白,她做的如此隐秘,洪溪和泽衍是如何发现的?难怪洪溪明明很受用却不肯让她进王府。
泽衍看了一眼顾海棠,便越过众人走了。
恂郡王气急败坏压低声音朝顾远道:
“少惹是生非!这是定都!”
甩袖子也走了,顾远有些彷徨无措,顾明月低低唤了几声父亲,他摆着手逃也似的走了。
顾明月转头死死盯住顾海棠:
“好啊,你如愿了?”
“瞧你说的,好像是我挑起争端似的。心思不正早晚要遭报应,谁知报应来的这么快。”
顾海棠冷笑着回屋,但心里那股郁气就怎么也散不了。她想不明白,一个私心那么重那么没用廉耻的人,为什么还好端端的活着。为什么要踩着别人的血肉戳着别人的心为自己谋私。不仅如此,她还不以为耻,反倒得意。
她枯坐半夜,恶心的就睡不着。
月上中天,刮起了风。屋门被推开,顾海棠瞥一眼冷笑:
“你们北徵是真没规矩,姑娘家的屋子说进就进。”
泽衍没做声,关上门上前:
“抬头。”
顾海棠赌气瞪他,他手指抵在她下巴上一抬,顾海棠嘶了一声,泽衍没好气的给她下颌和脖颈上的伤抹药。
“现在抽什么冷气,挨打的时候不是很硬气么。”
“我看见顾明月不知错还猖狂狡辩的样子就生气,她还算计我,我原本只想骂她几句的。”
她像个孩子与家人告状,愤愤不平喋喋不休,泽衍无可奈何:
“你就这么喜欢公主?”
“我喜欢每一个守卫大炎的人。”
顾海棠斜眼看泽衍,泽衍正涂抹药膏的手指忽然就顿住了,眼底有复杂划过,好半晌,他还是低低笑了一下。顾海棠看着他,依稀看见从颈子后头蔓延到前面的痕迹:
“你坐下,我看看你。”
他替她挡了好多下,泽衍顺从的坐下低头,顾海棠就看见他颈子上果然也扫过几道痕迹,忍不住嘟囔:
“伤还没好,逞什么强。”
“顾远打了我,才会气怯。”
他低垂的眉眼看见了她腰带垂下的绦穗,嘴唇丝丝缕缕密密麻麻的就痒了起来,一直蔓延到心里去。顾海棠专心给他抹药,没看见他轻轻的攥了攥她的绦穗。
“就是可惜了,公主今天才送我的斗篷,就被打破了。”
顾海棠手指从斗篷破损处钻出来,很是惋惜。泽衍朝那个大箱子抬了抬下巴:
“看看?”
顾海棠才想起公主给她送的这一箱子东西,开了箱子就看见里面各式各样,金玉首饰摆件,布匹燕窝等等,形形色色都是名贵之物,塞了满满一箱。
“这是……”
“公主说,顾明月借着她名头四下收取礼物,不能叫你吃亏,她都补给你。”
“做什么要她补,她一个人背井离乡,这些东西她留着傍身才好。”
她从里头拿了一块锦缎出来:
“下剩的你帮我送回去吧。”
“自己送。”
这么会替别人考虑,拿他的东西时就那么不客气。但转眼看她头上的雀首簪,又觉着心里熨帖的舒服。顾海棠嗤他一句小气,看他就走了,她忍不住又去巴拉箱子里的东西,扼腕摇头。
顾海棠的屋里终于熄了烛火,又过好半晌,她明明已经闩上的门却又被轻轻推开了。
泽衍走到床边,挥了一下衣袖,带出一股清淡香风,顾海棠睡的越发沉了。他看着顾海棠,就俯身在床边,轻轻摸出了她的手,迟疑半天,最终还是把她不算柔软的指尖触在了自己嘴唇上。
他不受控制的抿了一下嘴唇,但嘴唇上那丝丝缕缕的痒泛起来,竟奇异的压制了心头的痒。
他没想命悬一线时,会是这个一心想他死的姑娘救他。他抬起手,再三迟疑,却终究还是将手放在她头上,顺着她铺陈在枕上的青丝,轻轻的抚摸。
泽衍不敢久留,一刻多钟后就匆匆离开。顾海棠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虞茸在外面敲门。她睡眼惺忪开门,虞茸一脸关切:
“海棠姑娘。”
就进去了,上上下下打量顾海棠,与昨日送她回来时的冷淡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