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两世》菱汋

13、第 13 章

　　北城市公安局里，每个人都在忙属于自己应该忙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还有更忙的一个阶段。

　　花城大学刑警学院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唐文怿副教授来北城帮忙查一宗悬案。

　　说是悬案，时隔几年的一单杀人案一直没破，但是这次凶手重出江湖，从花城跑到了北城。

　　此时唐文怿正在会议室里看现场的照片。

　　突然他就看到一张照片，然后抬起头问他们，“这个第二现场的附近是不是一所学校？是中学还是大学？”

　　中队长想了想，“附近是北城中学。”

　　唐文怿不由分说直接就说，“第一现场很有可能是北城中学。”

　　因为第二现场的抛尸实在是过于慌乱，应该是运送过程中被什么人发现了，凶手匆忙之下便扔到了荒无人烟的芦苇荡边，想着趁深夜过来再进行转移，没想到没过两个小时就正好有人来拔芦苇。

　　拔芦苇的是北城中学的一名女学生。

　　“你为什么要来拔芦苇？”

　　做笔录的年轻警察照例询问原因。

　　女孩儿应该是惊吓的那个劲过去了，所以冷静了不少，“做放饺子的锅排啊。”

　　年轻警察显然自己在家里没做过家务，对锅排这东西不是很懂，“那个上网买不就好了吗？”

　　女孩儿无奈，“我自己喜欢DIY，如果你去查一下我的话，你会发现我课桌上和家里的笔筒是自己用硬纸做的，甚至我的钱包也是我自己动手整的。所以我自己做锅排就很正常了。”

　　这个女学生比平常的报案人还要更冷静一些。

　　所以当唐文怿看完年轻警察递给他的笔录之后，觉得有必要再叫一次报案人过来讲一下细节。

　　刚出来的年轻警察不太懂自己明明问的很详细了为什么还要再叫一次。

　　中队长正想摆摆手叫年轻警察出去，但唐文怿很耐心地解答了。

　　“因为那个女生比正常人冷静一些，正常报案人的询问中都会有一点自己的判断并且会说出来，这种判断毫无理由，无根无据，但因为紧张而且还有想要为警方尽力的心态，所以会尽量将自己知道的多说一些，不管对还是不对，这就会造成我们得在笔录里进行筛选。”

　　唐文怿淡定地继续说下去，“但是这个女生的笔录，没有一样是需要筛选的，说明她自身在说之前就已经进行了过滤，知道我们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所以话不多，反而最后问她去芦苇荡里拔芦苇做锅排与本案无关的事还是你问的。”

　　年轻警察似懂非懂，他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不过多问一句也并没有什么影响，顶多就是浪费了一行笔水而已。

　　“那既然她已经过滤了，为什么还要让她过来？”

　　唐文怿笑了笑，“就是因为她过滤了，她年纪终究还是小，没接触过这些，可能看过什么书学了个小小的入门，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漏掉些什么可能我们也不会在意的东西。”

　　然后唐文怿就起身出去了。

　　年轻警察还是不懂，“我们都不会在意那怎么听。”

　　旁边年纪大一点的女警怼他，“我们会漏掉但是唐教授可不会，别把我们这些普通人跟他个天才比。”

　　专案组已成立，北城中学被圈入排查范围内。

　　从保卫处调取的摄像头里，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直到唐文怿在摄像头里发现了一个绿色的衣角。

　　“退回去一点。”

　　唐文怿找到了。

　　这个绿色衣角出现过很多次在摄像头内，可愣是见不到绿衣主人。

　　唐文怿问向一旁比较熟悉学校的副校长能不能认出这绿色衣角是谁的衣服。

　　而问出副校长问题的同时柳如悦也正在监控室里头。

　　她为何在里头呢，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唐文怿本来就要来学校，所以询问的话最好还是在学校里问省时间，只是柳如悦来的时候唐文怿专注力在监控那里了，把柳如悦撂在了一边。

　　所以柳如悦一句话也没说呆在监控室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副校长很快地摇摇头，“这太模糊了，又是大晚上的。我记不得。”

　　“那个不是绿衣服，是蓝衣服。”
　　属于女孩子特有的稚嫩声音突然冒了出来，让唐文怿愣了一下。

　　他似乎走神了一下，但是又立马看向柳如悦。

　　对啊，黄灯照着蓝色会很容易在远处或者这个不清不楚的摄像头里看得像绿色一样。

　　唐文怿也是差点没反应过来。

　　当然，按照唐文怿的智商，也会很快的发现颜色的不对劲，只是柳如悦的反应是真的很快，几乎是下意识。

　　柳如悦嘿嘿一笑解释，“我以前在黄灯下拍过照片，照片里衣服的颜色就是绿色，所以我才知道的。”

　　“那你觉得凶手是谁？”唐文怿问她。

　　这个问题是个套。

　　普通人容易钻进去，但是在场的所有公安干警都听出来了。

　　他这样问很容易让别人以为这个衣服的主人就是凶手，一开始就掉进套里，往错误的方向发展，等回过头来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虽然柳如悦听不出唐文怿的套，但她依旧能绕过这个套去回答，“我不知道凶手是谁，我只知道这个衣服的主人是谁，但这个衣服的主人是不是凶手我也不知道。”

　　也许是旁观者清？还是她有这个天赋？

　　唐文怿没继续问下去。他并不了解这个人。

　　毕竟她不是嫌疑人，与死者无关，他不会像以前调查莫子茶一样去调查她。

　　柳如悦虽然有继续破案的兴趣，但剩下的细节她不可能得知，所以兴趣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她的职责就是刷题。

　　蓝衣服的主人是学校图书室的管理员。

　　他是五年前来的，刚开始教过数学，但是后来因为脾气问题，跟北城中学前校长吵了一架，后来就被扔到了图书室里。

　　柳如悦认识他的原因是以前在图书室里有不会做的数学题他都能帮忙解答。但是北城中学的图书室来的人少，因为隔壁不到一条街就是北城图书馆，很大，很空，所以这里这么小，便没人去了。

　　只有寥寥无几的人会经常来。

　　包括柳如悦。

　　当然，后续调查如何，她无从得知。

　　这次从她发现尸体到后来，她从来没有跟任何同学提过。所以这事儿目前还都在保密。

　　包括警察来学校都是以训练的名义来找寻第一现场。

　　直到“训练”结束的那天，柳如悦知道案子破了。

　　这事儿宁云启也是一知半解，毕竟不是专案组的成员。

　　再加上这几天他们缉毒大队也在忙着自己的案子。

　　所以宁云启只是知道柳如悦是报案人，其他的都不知道。

　　“滋溜……滋溜……”属于吸吸管特有的声音特别明显特别大声地冒了出来。

　　柳如悦将最后一颗珍珠嘬进口中，花了十分钟的时间。

　　她在门口等了宁云启等了二十分钟，她是等宁云启骑摩托带她去大商场超市去买厨房用品的。

　　在秋老虎的阶段，艳日照耀下，柳如悦在公安局门前的大树荫底下等待，阳光透进缝隙或多或少洒在柳如悦的身上，尽管如此，闷热且没有丝毫风的大秋天让她出了满身大汗。

　　终于，宁云启从里头出来，看见了柳如悦便赶紧小跑出来，到她面前，从手里拿出一袋雪糕，“很热吧，吃一个解解暑。”

　　柳如悦已经热的有点发懵了，她遵循自己的大脑直接接了过来，然后打开包装直接就是一大口。

　　清凉入口，让她清醒了不少。

　　同时她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了起来，她才发现宁云启只拿了一支雪糕。

　　她抬头看着宁云启，拿起手中的雪糕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不吃吗？”

　　宁云启微微一笑，然后低头，张开嘴巴，一口将她已经咬过的雪糕咬掉一半，然后对着她就是一个挑眉。

　　心跳咯噔一声，仿佛停了半拍，“你……”话刚想继续说出去，觉得可能不太好，转眼她就换了一句，“你干嘛抢我雪糕。”

　　宁云启吞下这份冰凉，觉得舒服了不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道，“这是我的雪糕，我想给你吃多少是我的事。”

　　然后抬起手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拍她，带着她往前走。

　　柳如悦一边被带着走一边看着被他一口闷地只剩下三分之一并且还有很明显牙印的雪糕，心情反倒是不糟糕了。

　　自从柳如悦的成绩比童谣分数高了之后，原本对柳如悦毫不在意甚至对她还有些轻视的童谣坐不住了。

　　童谣还有个女生小团体，那几个十班女生天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童谣身后，弄得像日剧里喜欢欺负女主角的那些女生团体。

　　当然，童谣是不会这么做的。但是跟在童谣身后的那个冯春春会这么做。

　　冯春春分班的时候是年级文科排名第六十，所以分在十班。

　　冯春春推了一下柳如悦，“你害得童谣年级排名掉了一个名次，被她的家长骂了一顿，你跟童谣道歉。”

　　柳如悦站在栏杆旁边，看了旁边的童谣一眼，又继续看着冯春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姐姐也是警察吧？我见过你姐姐。”

　　冯春春不懂她的意思。

　　“身为警属却干着校园霸凌的事情如果你姐姐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很羞耻呢？”柳如悦好像是在挑衅。

　　冯春春气急败坏，看着周围这么多撑腰的姐妹，觉得自己应该不用怕，她抬起手就想打她一巴掌。

　　柳如悦抓住她抬起的胳膊正要一个过肩摔，却被制止住了。

　　“住手。”

　　声音虽然冷静，可是柳如悦听出来带着怒气。

　　柳如悦停手，但是胳膊已经被她捏地红肿了。

　　冯春春她赶紧抽出自己的胳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宁云启此时正跟宋漠从二楼楼梯口下来，就看见了这事儿。

　　宋漠本来要向前制止的，被宁云启挡住。

　　宁云启想要看看柳如悦打算怎么解决这事儿。

　　没想到她是想着武力解决。

　　他有些失望，走到她旁边，“你舅舅教你的擒拿格斗就是用来对付手无寸铁的人的吗？”

　　柳如悦有些不服气，指着童谣为首的这几个女生，“她们手上虽然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是六对一，已经达到了我觉得可以动手的标准了，况且我手下留情了。”

　　“过肩摔力度方向如果不对，轻者擦伤，如果是头着地呢？如果颈椎挫伤呢？你想过没有？”

　　柳如悦不忿，“那你问问童谣啊，我拿三十名她掉下三十一名明明就是她成绩没我好，关我何事。”

　　童谣假装无辜地看着宋漠，“我没有啊，是冯春春见我被我妈骂了，她觉得她应该打抱不平，还拉着我过来的。”

　　冯春春被童谣的这番言论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童谣就骂，“你你你……你说谎！”

　　宋漠能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吗，他心中不免冷笑，表情却依旧没有变化，“你们自己的事情内部解决，放学赶紧回家，不许呆在教室。”

　　学校担心学生实在过于努力学习影响身体，是不允许在放学时间让学生呆在教室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冯春春跟童谣六人组，哦，不，是五人组的内部解决了。

　　但是柳如悦跟宁云启的冷战还在继续。

　　宁云启本来今天是来学校聊禁毒教育的事情的，正好跟宋漠聊天，便遇到了这事儿。

　　柳如悦下午做好饭就进屋里面做作业去了。

　　宁伯伯坐在主位看着一直盯着宁云启在看，“你把人家怎么了？”

　　宁云启看了一眼柳如悦的房间，“小孩子发脾气，别管她。”

　　说不管她的是他，去管的也是他。

　　柳如悦从张一健家回来之后，就被宁云启堵住门不让进去了。

　　柳如悦神情不悦，“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好好聊聊你的事儿。”

　　柳如悦赌气地撇头不看他，“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宁云启拉住她，“别像个小孩子一样置气。”

　　柳如悦甩开他的手，抬头正视着他的眼睛，“其实我并没有要给她一个过肩摔，你如果看我的腿就知道我会护着她，她最多只是跌在我的大腿上，我的目的就是单纯想要吓唬她而已。但是你太不给我面子了。本来就是童谣她们欺负我。”

　　宁云启愣住。

　　他是真的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

　　在他发呆的那一瞬间，柳如悦低头钻进屋里，进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