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瑟夕

59、第 59 章

　　这日，街上打倒军阀的游行队伍正摇旗呐喊，护兵过来抓了几个带头人，然后迅速撤走，几天以来从未遇到过阻挠的游行者有些发蒙，随后不知是谁开始带头反抗，但是护兵抓了几个人后就匆匆走了，并没有与其他人发生冲突，这是什么情况？大家跟着护兵来到督军府外，李继荣背着手立在门口，似乎早就预料了一切，等着他们到来。
　　一位学生模样的女青年见到李继荣，唤了一声李先生，而后又举了举手里的牌子道，“李先生是要维护军阀势力吗？”。
　　“自然不是，可是你们嘴上说的打倒的军阀是什么？搜刮民脂民膏，百姓苦不堪言，割地赔款违背共和意愿的军阀。那请你们再想一想这场战争爆发的根源在哪里？而聂督军进江苏之后这里究竟哪里不一样了？为什么之前你们没有组织起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外有狼虎窥探，内有小人夺权，这个时候是反对战争还是挑起战事，各位都是明白人，应该知道当务之急是什么……”。
　　“可是……”，青年的声音低了下来，可是只有消除割据才能实现统一，民主共和才有机会实现。
　　李继荣瞧着青年，青年刚说了两个字便不开口了，“青年才俊乃国之未来，你们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轻易被利用，睁开你们的双眼好好瞧瞧，你们所谓的打倒聂督军的理由是否真的成立，自来江苏聂督军未征一兵，未多收一分税钱，更别提搜刮民脂民膏，他还从安徽调过来大批军饷分给前线。被小人三言两语挑拨，是我平日里教你们的吗？青年志在报国，决不能偏听偏信”。
　　李继荣一席话说得下面人哑口无言面面相觑，这么多天的游行变成了无理取闹。沈宁见场面已经稳住，冲聂容远点头，然后向前一步，“还有一条，聂督军包养戏子”。
　　聂容远倒抽一口凉气，本来李继荣把场子镇住就已经够了，其余的事情大家也不会顾忌，可沈宁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揭开，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计划，但又不能当场堵住沈宁的嘴，暗自摇了摇头，顾之这拧脾气恐怕一辈子都改不过来了。
　　沈宁道，“我便是当年北平沈秋芃，搭班西苑，与聂督军相识也在戏班，沈宁当年险些受小人所害，多亏聂督军相救，又承蒙不弃，留我在府上，此恩沈宁万死难报，至于包养戏子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下面一阵喧哗，女学生万万没有想到，沈先生就是聂督军府上的那位戏子，平日里沈先生的行事堂堂正正，自然不会是攀附权贵的人，更何况自己还仰慕着沈先生，“我们相信沈先生”。
　　沈宁张了张嘴又说，“我与聂督军是两情相悦，并无外界传言那般不堪”。
　　又是一阵喧哗，沈先生是想说他与督军惺惺相惜用错词了吗。但很快他们便知道，词并没有用错。聂容远上前一步，握了沈宁的手，与他并肩站着，目光悠悠在下面转了一圈，“我与顾之如何是我的家事，你们谁看不惯尽管离开我管辖的地界，我不碍你们的眼，如果谁留下了依旧在外面乱嚼舌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国家危难匹夫有责，有想报效国家的就多想想如何振兴华夏吧，别盯着别人的家事了”。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游行示威头一遭遭受了如此严重的失败，先是李继荣晓之以理，然后沈宁动之以情，最后聂督军再强势收尾。道理他们不占，打又打不过，谁还有劲头闹，还是尽早散了去想想如何振兴华夏吧。
　　人走了，聂容远拽着沈宁的手没有松开，他牵着沈宁一步一步往里走，经过走廊，皮靴轻轻扣着脚下的木地板，像一粒石子投入湖中荡起层层涟漪，“顾之”。
　　“做甚？”。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你说你个做督军的，怎么这么幼稚”。
　　聂容远顺着沈宁的手，把他整个人拦进怀里，趁沈宁没推开，飞速的啃了一下他的唇角又松开，“所以以后你要给我更多的糖吃”。
　　沈宁黑了脸，蹭了蹭嘴角径自往里走去。
　　林素山跟南京城里的内应失了联系，聂容远和沈宁平复游行的时候，林素山拿着手上的报纸，冷笑一声，把报纸拍到桌子上，镇得茶杯叮当作响，“聂容远你好生威风啊”，目光有些吓人，进来换茶水的小护兵看了在春夏交替的季节里感到一阵冷风从脖子里灌进去。
　　“唉，你”，林素山冲小兵招了招手，“过来”。
　　小兵猫着腰走过来，敬了个礼，“督军有什么吩咐”。
　　“去把年副官找来，我们直接打过去，不能再给聂家小子喘息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