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此章不看，后悔终生（把你们全骗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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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遥：“我没瞎。”
大三角的搬运工脚底下没注意，一个趔趄：“诶呦。”
一阵闷响伴随着内部零件晃动的声音。
顾北其耳朵被狠狠一钩：这个动静，该不会是……
“小心点小心点！”剩下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原本平稳的队伍登时乱了套。
“磕了就毁了啊赔不起的。”
“走，走，一二三，起——”
顾北其和江遥对视，俩人的眼睛跟瞬间接通了电源的小灯泡似的，伴随着青年的一声令下：“走。”
那块绒布还没有被揭下来，后台的方向人头攒动，两个男孩子边追边扒拉开人群：“借过。”
顾北其又开始头皮发麻，隔了这么久，这么远，他还是对那一日在琴行的怦然心动念念不忘。
那是一台坏琴。
体积够大，也十分吸引人眼球，这种小地方的演出平时用不到这种高级玩意儿，他俩挤进去以后还听见那几个人说着什么“请人修”、“放在哪”之类的话。
江遥：“能让我看看吗？”
几个人把他让进去了：“你是演员吧，这个不是给你们用的，暂时寄放一下。”
“我知道，我想看一眼。”
黑色的琴身，里面一整排的黑白键全部凹进去，陷在它们自己的位置里没精打采地埋着脑袋，应该是抬来前就被人拆弄过了。琴上标志也并不是“Steinway&Sons”，而是国内的一个牌子，江遥手指从冰凉的琴面上滑下来：“……不是。”
不是他的大三角。
也对，母亲的琴再怎么样也是一件意义非凡的艺术品，就冲它的身价，也段然不可能出现在这样平平无奇的一个小山村……被人这样推推搡搡地抬进来。
不是他要找的，也不是顾北其心仪的那一台。
“你怎么好像比我还失望。”外面的观众席上，男生捅捅身边的人：“我瞧着它坏了，我就想起来我摸过的那个大家伙，可惜了。”
“如果你以后有机会……”
沉默了好半天的江遥忽然板过他的肩开口：“能见到，一台琴盖上刻了字的施坦威，你一定要告诉我。”
“刻字？刻的什么？”
江遥道：“四个字母：A&B、L&Z，如果你见到了，不管它的主人是谁，都要想办法帮我把它扣下，绝对不能放过。”
“欸等等等等……为什么，什么情况？”顾北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啊？找见的话，你要抢走它？”
“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少年很平静，“我一直，在找它。那上面刻的，也是我们家人的名字。”
“啊？”
“呃，不是，有一个不是我们家的，剩下的全是。”江遥很严格地纠正过来口误，眼睫毛忽闪忽闪着低下头去：“就只有这一件事你要帮我，明白了吗？我……可从来没求过你什么的。”
嗯，是，你一般都直接要求。青年听得耳朵都酥了，后半句话根本吐槽不出口，硬着头皮逗他：“那你说句好听的。”
江遥很大方：“求求哥哥。”
男孩子把声调扬起来，偏偏又把音量无限的放低了，听起来就像被小猫爪子挠了脚心，顾北其脑子里登时“嘭”的一下，是什么东西被击中的声音。
……我的个老心都让你这小崽子求化啦。顾北其在心里点了一万个头，心说这还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不答应的都该天打雷劈。
“记得了，四个字母，是吧？”他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Z’是‘盏’字么？是你爸爸？那剩下的是你们家谁？”
“这个，你就别管了。”
“啊好好好。”顾北其没在意，满心只想哄着他开心，哄完以后马上提出无理要求：“答应你，那你得答应给我抱一下。”
他贴着他的耳朵低语：“礼，尚，往，来。”
“……”
小崽子这段时间用功了，身上是越来越有料，这么难得的机会没有一张专门吸他肚子用的大床可真是太可惜了。沉浸在幸福里的男生无法自拔：“可以啊我遥哥，手感越来越好了，晚上和哥哥回村睡吧？”
“……”
臭流氓！
天气越来越热，女孩子们却越来越爱往外跑，像这种小地方能在教室给他们装空调已经是足够奢侈，然而更奢侈一点的享受要从门口的小卖部里获得。
“给我拿一个抹茶的。”
“我要甜筒！”
卖冷饮的大爷循循善诱：“批点，批点，多买便宜了。”
中午下午放学的时间段生意异常火爆。
买都得是偷偷买，自我要求严格的代班学姐可不会乐意看见她们聚众吃这东西，糖分都超了不知几倍。晚上的时候江遥还是和顾北其回来了，路过小卖部，顾北其：“吃？”
江遥没好气道：“吃屎。”
“好，我吃屎。”顾北其立刻撒开他钻进去：“大爷，来根sh……来根老北京。”
江遥气得转身就走，宿舍门差点让他摔散架。
顾北其坐在宿舍楼门口的台阶上伸着两条大长腿，李阿姨正好出来洗衣服，瞧见了他，觉得挺好笑：“怎么蹲这吃上了？不进屋？一会儿过来给你切块西瓜拿走吃。”
“怕被看见，馋着人家，谢谢阿姨。”顾北其吃完一抹嘴：“有什么消暑的好吃的？不长肉，低热量能给娃吃的。”
李阿姨于是就把他带回去，宿管的宿舍看着比他们的要拥挤一些，摆了不少家电，“没什么学生的时候我们晚上就不急着锁门了，以前啊也有陪读的家长，借我们的地方睡下，东西放得可齐全了。”
当晚顾北其就在人家屋里等了很长时间，终于等来了一锅放的半凉的绿豆汤。
“你这小子挺讨人喜欢的，我啊乐意给你煮。”
一锅深色的水，煮了两块冰糖疙瘩进去，甜丝丝的。顾北其欢天喜地地把剩下半锅冻进了人家的冰箱里，剩下半锅他只捎了一半走，绿豆汤是给江遥的，他自己倒是对着人家的工具起了兴趣：“这种锅我可以在自己屋里使吗？”
“最好还是别咯，不安全。你想要我每天给你留一锅就好啊，有什么需要的，你过来和我知会一声就行。”
顾北其一进屋就献宝：“登登登登！”
回答他的是江遥那张苦大仇深的脸。
“怎么啦？”
“你自己看看。”
“我刚铺了床，要躺下。”
江遥把他的枕头麻利一掀，指着那团“核反应堆”：“你想隔应死我，我就这么一翻身，臭味都盖不住了，熏得我半天没爬起来……”
这番控诉过于活灵活现，青年笑弯了腰，赶紧把绿豆汤盆搬离灾难现场避免被污染到：“你是说你刚起来？噗……对不起，我忘记洗了，等我洗完脸就收了它们。”
今天宿舍熄灯得很早，听说这段时间由于老师学生们出去排练，剩下的这栋楼里的人过的是相当苦。新来的两个老师都是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女老师带一群不思进取的小崽子，脾气上来比白昊景那个大男人还厉害。
白昊景不跟她们一般见识，不动手，不骂过分的话，女老师们的到来完全弥补了这些方面的不足。
扬舟和那几个大块头算是老师们手底下已经熬出头的，白昊景现在要骂也只骂江遥，结果江遥到了女老师们手底下上形体课的时候却是里面混得最好的那个，女老师对女生们十分凶，偏偏格外关爱他。
尽管如此一天下来，还是累得没了半条命。
江遥把短袖往上挽了又挽，都快把那件衣服挽成了小背心，生怕被盆里的水溅到一星半点。他站在水房里对着大镜子发了狠似的搓洗那一盆袜子，心里不平衡到了极点。
恨不得朝那盆里呸呸呸吐唾沫。
他洗得很用力，好像把这项活动当成了发泄方式，长长的头发落在肩上抖啊抖，他身边正好还呆着个刚刚刷完牙的女生，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线一直打量着这边，特别真诚地夸赞道：“长头发真的好漂亮啊。”
姑娘声音不大，说悄悄话似的，脸上也挂着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可惜江遥并没有看她，本来想无视掉，谁知道那女生又大着胆子凑了过来：“你也喜欢把袜子攒一起洗吗？”
“……”
江遥也压着嗓子：“并没有那种习惯。”
他把脏水倒掉，重新去接干净的，准备漂一遍就赶紧端走，实在是太丢人。甜甜的声音这时候又绕上来了：“我有好吃的你要不要吃？”
江遥：“？”
他一抬头，这下可不得了。
这人跟他一个班，他是记得的。可是他至今没有分清楚那四个里面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不过好像分不清楚也无所谓，谁也不会单独把里面哪一个挑出来去认真记一下。女生说：“我是老四，楼上水压特别小所以我就下来了，给你。”
她往他盆里被洗干净的袜子堆上轻轻放下一袋脆香米：“别和别人说，特别不要和师姐说。”
江遥：“你哪里来的这东西？”
女生特别得意，她把自己那盆袜子端起来就走了：“偷偷藏的，这栋楼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存货……”
“……”江遥觉得他大概知道上次楼里闹耗子是怎么回事了。
“你乖乖的不要说出去，以后再见到你我还会给你好吃的。”女生欢快地走了：“拜拜。”
……真是个神奇的生物。
江遥刚想走，他身后的水管忽然发出一阵让人慎得慌的闷响，他再试着去拧水龙头，发现那里只流下来一道细小的水柱，两秒钟后，水彻底停了。
“操。”
楼上几乎是与此同时就骚动了：“停水了！”
江遥看看自己怀里那一盆干净袜子，觉得这个小破村又跟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没有水用，姑娘们气得分分钟要骂起来：“就这破地方我真是服了，交了那么多钱连水都不给我？洗澡怎么办，大热天的！”
顾北其打开门：“诶小可爱你刚刚跑哪去了？”
“给你。”后者把盆摔进他怀里：“给我好好记着这笔账，你占了我洗头发的水。”
顾北其把那些袜子一根一根捡出来，当场就要给他往水泥地上跪：“天啊……”
“小可爱？不不不，小天使？宝贝儿。”他拉着人的衣角不让走：“宝贝儿遥哥，你是我亲遥哥。天使您等着，您只要张个嘴，要这儿的月亮我都给你够下来。”
江遥双眼的焦距逐渐扩散开：“我要洗头……”
“头。”刚刚仰天长啸的青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着窗喊：“听见了吗？上帝——我们的天使要洗他的头——”
洗。
洗洗洗。
十个头都给你洗。
我盆里这些袜子都不止十双，他要洗个头——？？请问这算得了个什么？？
江遥惶恐地坐在小板凳上，他觉得这个人的精神现在已经不是很正常了。
李阿姨在妈妈工坊里刚把煮绿豆汤的锅碗瓢盆收拾好，又被迫营业：“水有，去我们家里提，早上通知一来我就赶快打好了，都在后院呢。就是现在电也不通了，你这孩子，啧……”
顾北其心说他好歹也是在社会上风风雨雨这么些年的人物，怎么可能被小小的停电停水所打败呢？
连洗头这种小事都不能满足他的心肝宝贝儿，他才真是白搁这混了。
后院支起来一个小炉子，顾北其亲力亲为地把火捅顾起来，添了几把柴禾，掏出他从小卖部里拎来的装备：“你起开啊，别烫着你。”
他捅火，江遥蹲着看：“这要烧到什么时候啊。”
“很快，不耽误，安心。”
过了一会儿后，水烧开了，顾北其把铁壶里的开水往保温壶里灌：“这样的两大壶，够不够？”
江遥看着那壶里冒出来的热气，心情忽然就明媚了：“够。”
两个男孩子齐心协力，烫的兑上凉的，终于赶在关大门前把两个大壶都灌满了。
顾北其提着在后面走，眼见着前头江遥就快要蹦起来：“开心吗宝贝儿？咱去后门洗啊，这两壶水谁看见了都不给。”
江遥笑话他抠。
两壶水全被他提走了，那包脆香米他也掏给了顾北其，作为谢礼。
江遥洗头的时候顾北其在他边上把脆香米吃掉了，吃完借了一点温开水刷牙，看着江遥把小脑袋都张进盆里，像只得了水就兴奋的小鸭子，“舒坦吧。”
小鸭子遥都顾不上回他话，顾北其一手刷牙一手帮他揪着脖领子上那块布，江遥的喜怒哀乐现在完全和他的绑定在一起，只要身边的人开心，他就能比他还开心。
他一下一下地轻拍着那人的背：“你哥我还不算生活能力残障。”
“你最帅。”江遥闭着眼睛随口跨了一句。
顾北其扔下牙刷：“再夸。”
“你最好。”
“在你心目中最好的吗？”
那边没有再给他什么回应，短短几分钟，在顾北其心里却是像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久得他都以为自己刚刚的说话声被水声盖过了，并没有被人家听到。
一直到江遥洗好，把他的长发擦得半干，揪着他领子的青年才缓缓把手放下。
那点动作悄无声息。
察觉到少年的视线，顾北其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嗯？怎么？”
江遥就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刚开始顾北其没明白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回过神以后，他的心脏开始在黑暗中狂跳，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嗯”是给自己刚刚问题的回答。
理智告诉他：适可而止。
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疯狂暗示：现在开始你完全没有那方面的顾虑了，他认可你，对你毫无防备，不是吗？
江遥什么反抗的动作都没有，乖乖让他牵着回了房。
躺倒在床上，微微濡湿的长发把床单殷出一块一块的深色。屋里黑得他俩要凑近才能看清楚彼此，不过这种程度上的凑近，确实是前所未有的。
江遥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床咚，他有点闹不清这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趣味，不过还好，只是脑袋被人摸了。
这家伙在紧张。
只敢碰碰脑袋么？绕了几圈了，是想就这么撸他到秃？
彼此呼吸可闻的一分钟，看似平静却又不平静，身体各处的敏感度成倍地增长，被逐渐乱了方寸的呼吸喷洒了一脸的热气。江遥一伸手，触摸到那人胸口，掌下的心脏拼命地给予他强有力的暗示。
先是贴了贴额头。
顾北其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的头发，掌心触碰到他的脸上来。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过顺理成章，没有人能引导他下一步该如何去做——除了江遥。
他心仪的对象。
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此章不看，后悔终生（把你们全骗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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