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捞我！》月耀如一

70、暴躁

　　第七晔回过头，那叫一个满脸生无可恋。

　　“我还不想死。”第七晔说。

　　“我只是要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是不是生了什么病，怎么就要你死了。”

　　“你宫里随便找个姑姑问就懂了，真的求求你，当我没出现过吧，我真不想体验东厂酷刑。”第七晔是真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努力在想跑了，但我还是能扳住他肩膀让他跑不掉。

　　“告不告诉我！”我太急于知道我是什么毛病，毕竟我真的不想去看医生，但就算身体没什么特别的不舒服，我也不敢就这么大条的当作无事发生——那就只能威逼第七晔了，这神棍啥都猜得到但怎么就不肯说呢？

　　“行吧，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加害我，青姬你做个见证保护我，你俩都答应我，那我就说。”半天后第七晔仿佛破釜沉舟，一脸生无可恋的答道。

　　“卖关子，好好好保护你保护你，快说吧，这是什么怪病啊？”

　　“就是葵水，女人月事，俗称大姨妈。记得不可以吃生冷食物，不可以着凉，不可以用服用活血药物否则还会血崩。顺便，下次不要男人问了，你羞耻我也尴尬啊，要是伴有不适那就去找个妇科圣手看诊，人家专业的不尴尬。好了话说到此，告辞！”

　　此言一出，琥珀顿时发出了土拨鼠尖叫，说是她给我的药膳汤除了安神也有活血作用。我没多留意她呱噪，我注意的是第七晔飞快的说完拔腿就跑——那速度，我是真的没法抓到他。

　　虽说真相一明顿时尴尬得我面红耳赤，但他跑都跑了、还有青姬真的如约护着他，我还真就没办法了。

　　“哈哈哈哈哈……”青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笑得前仰后合，我锤她都没用。

　　“青姬！都是你！你干什么要找第七晔问啊！啊？”我气急败坏，虽说我和普通女孩子比起来那是脸皮厚了个千百倍，但也还是被气得满脸翻红。

　　“好了好了，急什么呀，人类就是多事。不就是自然生理的现象吗？人皆有之那就是正常之事。男人时不时□虫上脑的都无人羞耻，甚至专有烟花柳巷让他们放肆享受；女人不过是流点血又不碍着别人的，私下问问罢了，怎就羞耻了？”

　　青姬笑完了，反倒一脸鄙夷的批评了我一句。

　　是哦，有道理，为什么正常的、也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事，我要羞耻啊？我不过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私下的问了兄长姐姐，又不是在高声宣扬，我干嘛要觉得自己羞耻。

　　但是好像还有个问题。

　　“可是青姬，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都说了，你又不是在大声嚷嚷，一没作奸犯科二没碍着别人你羞耻什么呀。”

　　“不是啊，是第七晔个男的，尚未婚配，好家伙！为啥会知道这玩意儿啊！”

　　忽然我就把我们一个女的三个雌的全都干沉默了，我终于懂了为啥当初十一郎告诫我女孩子不可以让腹部受凉，更懂了为啥文锦绣还不知道十一郎是女儿身的时候，会认为十一郎是猥琐的男人。

　　因为现在我也觉得第七晔这狗男人怪猥琐的！虽然我在他眼里可能是和死人没差区别了，但他在我眼里也是！

　　这么一打岔我差点儿把怪梦给忘了，好在是青姬和我一起唾弃了第七晔一番并没有走，现在问她也来得及。我把宅邸的一切诡异和我的梦都跟青姬说了，青姬思忖了会儿，然后说她也茫然。

　　“师姐我吧……贪财好色，你懂得，这我也不太懂。我只隐约记得听说过葵水是至阴但至秽之物，可破邪法，说不定就是正好你葵水来了所以那些鬼没敢继续缠你。至于你梦的狐狸，这我可真不会解——许是你就是个小狐狸精吧。”

　　青姬面露难色，论见识什么的倒的确是第七晔最能耐，这点黑不得，可惜他跑了。

　　“听我说谢谢你……”我无语，怎么又开始嘲我小狐狸了啊？真的是，我亲生父母明确，我可是有皇籍的，皇籍哪能马虎啊我就是人类。

　　“说正经的，你可别真是狐狸投的胎吧，所以梦里的自己是狐狸。不然师父为啥给你小琥珀，不是阿猫阿狗小黄皮子小蛇小鼠啊？”

　　我无语，深刻的知道了师姐某方面真的很无用，难怪古人说要知人善任，诚不欺我。我还是去看看高彷那边怎么办的再说吧，高彷那肯定靠谱，就是查出来宅邸是被谁住过、从宅邸的历史正推线索那也很好啊。

　　于是我和青姬有一搭没一搭的又揣摩了几下，请靖王府的侍卫送了她回去，自个儿带着琥珀回宫去了。

　　宫里的消息倒是还挺好，四哥莽归莽，但他也不是没脑子的莽汉。他把事往大了说了一番，父皇想到了巫蛊上去，龙颜大怒不过也没针对他。而既然都扯到了巫蛊，那宅子自然不适合赐给大长公主眼前的红人新秀，父皇收回了成命。

　　但我没想到高彷居然什么事也没干，听说他搁那偶遇到大周贵妃，陪大周贵妃御花园里喝了点茶，聊了点有的没的。我再想打听都聊了什么，我的宫女们可就说不上来了，恰好珍珠姑姑又端了红糖红豆煮的甜汤给我，话题直接打断接不回去了。

　　“公主，来了月事以后就是大姑娘了，该考虑许个好人家了。从前您是个孩子，玩闹也就闹了，过不多时该寻驸马了。嫁了人，可得温柔贤淑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可就不能再由着性子野了。”

　　“嫁了人要孝敬公婆，那我挑个没公婆的不好吗。”我虽知道珍珠姑姑那是长辈对晚辈的担忧嘱咐，但我听不得这玩意儿。我这人本就作死，难免嘴上少个把门的什么都敢叭叭，倒不是当真看不起人家父母双全的。

　　“公主，你算是什么话，这哪成啊！”

　　“好啦好啦好啦，不嫁人一了百了呗。”我还是很敬重珍珠姑姑的，虽然因为亲近所以在她面前格外的任性些，但也是很怕和她硬怼多了害她伤心的。我是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觉得快跑了应该就好了，但她追着我说。

　　“公主这怎么能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么能不嫁人？”

　　“大姑奶奶这不也没嫁人。”我狡辩我有理，仙人哪能算人呢，那算神！

　　“说什么呢？大长公主殿下可是嫁得最好的，那也是嫁人了。”珍珠姑姑无视了我的狡辩方向，继续试图劝服我。“公主你有野心，想嫁那般的神仙人物的话，奴婢懂；但这不嫁人，没得夫家帮衬，那又如何立稳脚跟呢？”

　　即使是珍珠姑姑，我也生气了，我今天好像本就格外容易生气。

　　“大姑奶奶那是嫁人之前就已经得权了，嫁给仙人那是她强，那是红尘众生已经没人配得上她了，只有仙人才可以！什么没有夫家帮衬如何立稳脚跟？她早就立稳了，那不过是锦上添花！

　　“莫说是大长公主，退一万步就连我泓雅，那也不是全靠别人扶起来的！是，我是能活着倚仗四哥；能出头倚仗高彷——但我自个儿是什么也没做等喂饭的吗？我没有认认真真的去学权谋政治吗？我没有绞尽脑汁出谋划策吗？我没有亲力亲为自个儿往灾区跑吗？我没有吗？

　　“如今大姑奶奶和父皇封我为楚王，我自个儿站稳脚跟就不能吗？我为什么要寻个夫家伺候别人去，我娶个男人要他伺候我就不行吗？”

　　其实气头上说过了，我倒也不需要男人伺候我，那个是对男权没有理性的报复。我其实真正想要的是平权，互相敬重互相爱惜互相照顾，互相不剥夺对方原有的身份人格。

　　就像月氏仙尊不介意大姑奶奶跑回娘家管事，保留她轩辕氏女儿的身份，不用她非得留在月氏只能是月氏的媳妇。再不济如妖都王和镇南王也可以，干脆抛却这名为婚姻实为枷锁的世俗得了，反正只要有实力，又有谁人敢嘲弄妖都王？

　　“公主息怒。”珍珠姑姑气到了，但更多是被我吓到了。她的年纪足够做我母亲，自然也知道女孩子小日子时格外暴躁易怒，她迁就了我没有再多话，只是默默的退下，一会儿后给我点上了闻上去很暖的宁神香。

　　“公主的脾气，还是暴躁了些。奴婢是看着您长大的，自然不会介意。但公主啊，这世上没有人能忍受孤独终老，始终这么凶横，没有人喜欢，总不能到老了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吧？”

　　“那就找个喜欢我凶悍暴躁的，喜欢温柔女子的男人我们不般配，人家不找我我也不耽误人家。至于喜欢把女人拧巴成温柔模样的男人，我去他大爷，来一个骂一个，我就是要当恶女我就是要杠。”

　　我倒也不是不喜欢温柔女子，温温柔柔的文锦绣我就很喜欢，第一眼看见她就愣住、脾气发作不出来了的那种喜欢欣赏。

　　但是要把温柔这种特质加到我身上的话，那还是算了吧——我喜欢不等于我也想变成那样，我有我自个儿的名字、人格、个性，我不是其他人也不做别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