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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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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电话那头的李建章哼了一声,他听到这句话就来气。
李建章:“他对我是不错,但他对你不好!柏文景这小子每次见你都好像根本不会笑。师父要是不扶你上位,他以后肯定得欺负你。”
栗橙羽在洗手间里的动静太大了,这暴露了她其实是在单人洗手间里打电话这件事。于是等在门口的阿姨敲起了她的门。
阿姨:“喂,小姑娘,打电话出来打好吧?外面的人等着上厕所呢。”
这实在是浇灭栗橙羽一切怒火的声音,她匆匆洗了洗刚刚敲过洗手台的手,在开门的一瞬间换上了赔不是的笑脸。
栗橙羽带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低着头回到车厢的走廊了,电话那头的李建章则滔滔不绝地说了一路。
他企图说服自己最偏爱的小徒弟尽快去意象师协会完成注册。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今天一到京城就连夜去注册。
那些话栗橙羽早就已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于是她只得像过去曾做过了很多次的那样,带着勉强的笑一遍一遍又一遍地说出:“谢谢,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了。”
李建章:“橙羽你要好好想想啊,未经注册、没有等级的意象师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在非营业场所进入普通人的意象空间的。”
栗橙羽:“那我就不去了。”
李建章:“你再想想啊,你要是不去注册,也不给协会担责任和义务,那你就算遇到紧急情况,你也不能通过联网状态让他人做出违反他本人意志的事。”
栗橙羽:“这样的事本来就不好。心理咨询师的来访者都可以选择不被治疗自己的病症呢。”
李建章:“那你在路上看到有人要跳楼呢?你不是注册意象师,你看到这种情况都不能出手帮他啊!”
栗橙羽:“那我就帮他报警!我给他做正常流程的心理疏导!我可以的!”
数分钟后,栗橙羽终于结束了这通电话。可不等她擦擦额头的汗,一个极有穿透力的声音就在车门处响起了。
——“别拉我!别关门!我老公已经在检票口那儿了!再等一两分钟不行吗?”
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女性,她以自己的凡人之躯堵住了高铁车厢的门,说什么也不让这列车把门给关上,一边戒备地看着企图让她上车的乘务员,一边还在用眼睛的余光张望着,看她的老公是不是已经下来了。
未经注册·不得在任何情况下通过联网状态让他人做出违反自己意志之事的意象师栗橙羽:“……”
打脸来得太快,快到让栗橙羽不禁心中产生疑惑:这个正在以肉身堵高铁车门的人真的不是她师父派来的吗?
所以,所谓的“联网状态”是什么?
意象空间是什么?
意象师这个群体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想要解释清楚这个概念,大约就要从“白日梦”这个词说起了。
这个大约在一百多年前出现的词指的是人类在清醒状态时脑内所产生的幻想及景象。
在大部分的时候,这些在脑中突然闪现的画面都是不能用逻辑来解释的,彼此间没有过多联系的内容。
但对于心理学家来说,任何人的“白日梦”都不是毫无意义的。
它从来都是人类的潜意识向他们的浅层意识传达的重要信息。
那就好像人每天晚上做的梦一样。
自上个世纪的下半叶起,国内出现了一个新的心理学流派或者说是心理治疗技术——意象对话。
它通过人的引导浅层意识与潜意识进行主动的沟通来达到心理治疗的目的。
通常情况下,这种引导需要在不被打扰的安静空间内以语言来进行。
但随着5G时代的到来,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革。
有一批拥有意象师天赋的人,他们发现自己能够通过5G的网络将自己的意识向外延伸,并触碰到其他人的“白日梦”,甚至是直接与他人的潜意识进行沟通。
接下去的事就很刺激了。
因为,如果你是一个具有意象师天赋的人,并且你还熟知各种意象所代表的含义,那么你就能够通过解读他人脑中的那些无序画面来得知他的许多秘密。
如果你的实力足够强大,你还能够通过修改意象来达到“修改”他人思想的能力。
作为这一领域里的先驱,来自中国的意象对话流派自然是最早将这项技术运用到“联网状态”中去的。
但意象对话流派本就是建立在荣格的分析心理学基础上的。
在心理学界,释梦与催眠又是许多人的拿手好戏。
于是许多其它流派的心理师与非官方组织便很快加入了进来,并组成了意象师之间的国际组织——国际意象师协会。
他们需要赶在公众彻底发现这一变化之前,将这个神秘的、伴随着未知危险的全新领域尽快完善,并制定出一系列的“标准”。
那就好像多年前,世界各国的通信公司一起制定出了4G与5G通信技术的标准。
所以,困扰栗橙羽的问题来了,火车的发车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了。
可这列高铁的门却还是没有成功关上!
作为一名水平不错的意象师,栗橙羽完全有办法也有能力让那位以身堵门的女士在半分钟的时间里觉得自己其实不想堵门。
可她还没有在协会注册呢,原则上她没有这个权限!
“不许碰我!我看你们这些谁敢碰我!”
尖利的叫喊声从门的那一边传来。火车上的吃瓜群众们纷纷站起身来,要么堵在走廊上,要么站在自己座位前的过道上。
用来拍视频的手机,那肯定是一人一台的。
可如果问题涉及到是否上去帮忙,这又需要经历好一阵子的思想挣扎了。
此刻,栗橙羽肯定不是一个人陷入了如此的挣扎。
——出手帮忙吗?还是不帮?
能够“碰”那位大姐的女乘务员们力气小,力气大的男乘警则还真没有直接上手。
于是乎,在栗橙羽所在的这节高铁车厢里就发生了如此景象。
——围观的吃瓜群众双手拿着手机,大家只围观,不动手。看起来熊武有力的男乘警在对堵门的人进行严厉的口头教育,看起来斯斯文文又瘦瘦长长的女乘务员则在尽力把那位大姐拉下车去。
哦,这到底是什么人间戏剧。
站在人群中的栗橙羽把左手的两指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她不是X教授,不需要这种特定的发功动作。但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按一按自己的太阳穴总是能帮助她把注意力更好地集中起来的。
可栗橙羽的意识却是每向外稍稍涌个七八厘米,就要被她自己的意志拉回来个三四厘米。
‘做吗?就做一次好了,她就不信她偷偷搞那么一次都能被发现!高铁列车都延误三分钟了,她该出手了!’
栗橙羽的意识能量瞬间仿佛海啸般地涌向那位正在手脚并用一起卡着自己的身位的堵门大姐。
‘不不,我不能做!三年前我不过被迫违规操作了一次就心虚了好几个月,现在师父刚走我就立马违规,我肯定会被发现的!’
栗橙羽的意识能量都已经触碰到了堵门大姐的头发丝了!可就是在那个瞬间,她的意识能量又被她自己给拖了回来。
这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实在是太过危险,以至于栗橙羽不得不双手抱头并转回身去。
哦不,她不能一边看着如此具有冲击力的景象,一边做出决定!
因而栗橙羽就在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的时候可达鸭式抱头,并背对着同一节车厢里的旅客。
出手吧!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不,不能出手。
这样做有违我的职业道德!
栗橙羽的内心在这一分钟里经历了近乎恐怖的来回挣扎。
而当她心里的那两种声音进行到了第23次激烈交锋的时候,整个车厢里就突然响起了掺杂着叫好声与掌声的欢呼!
栗橙羽:咦咦咦?
恍然回神的栗橙羽放下了用来抱头的双手。而当转回身去的时候,她的视线就在接触到车门之前捕捉到了窗外的那一幕。
——先前还牛气冲天地扒着车门的堵门大姐正扭动着身体,被站台上的两名女安保扛在了肩上。
随着车门终于被关上,先前还围堵在车门附近的吃瓜旅客们一窝蜂回到了车厢里,并纷纷扒在了窗玻璃拍摄那让人忍不住叫好的场面!
看着这样的感人一幕,栗橙羽不知到底是应该欣慰,还是应该失落。
然而心中话语虽万千,最终却只是化为了一句:
“对不起,打扰了,同志你踩到我的眼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