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若平生两行梦》彩露为霜

19、第十章

　　“顾丫头！”徐衍急切的走向学堂内，眼前的一幕，才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一地狼藉的笔墨宣纸，上面还有一些认不出来的字体，让他莞尔一笑。

　　“啊！？哈……”给顾轻漪惊吓中突然来了一个惊喜。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顾轻漪没想到的是，大师兄就在门外，那她在学堂内发生的一切，大师兄都了如指掌。
　　突然就被大师兄的到来，吓得自己顿时无措，只想把地上所有的宣纸都收了起来。岂料，满地的琳琅满目的字都尽收大师兄眼底。断然，自己的颜面完全丢失，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此时的窘态。

　　“啊……呵呵，大师兄，今天月色不错啊～我们出去看月亮吧……”
　　大师兄无奈的摇了摇头，无所顾忌的走向了顾丫头。
　　轻轻从她的身后撩起顾轻漪扶着笔的手，说道，“……手要这样握着笔，用腕力去提笔……对……“
　　顾轻漪就这样靠着大师兄的胸前，紧张到连呼吸都放慢了。
　　整个人一下子懵了，竟然出现一种错觉。
　　原本以为大师兄会严厉着一张脸，说辞一番，而此刻大师兄却出奇的亲和，这份亲和的温柔杀伤性很大，让她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心念道：原来大师兄不冷着脸的时候，竟是这么的温柔。
　　徐衍在教顾轻漪写字的时候，顾轻漪的思绪就飘到了两个月前，刚来到这里的时候。
　　那时，大师兄虽然看起来很严肃，不苟言笑，一直冷着脸，还不怎么言语，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大师兄唯独对顾轻漪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经过两个月的相处，大师兄慢慢接纳了这个‘顾轻漪’的变化。一张严肃冷冰冰的脸，在顾轻漪的火热邀请下，慢慢被融化，逐渐转变了态度，直到落子湖之夜发生的事情之后，大师兄的神韵和之前，简直就是变了个人似的。
　　顾轻漪很享受这种感觉，大师兄像大哥哥一样在保护自己，也有很多时候有心动，但这个如微风吹过湖面的感觉，只是没有那么强烈而已。

　　…………
　　徐衍温柔的语气打断了顾丫头的思绪，说道：“好了，你先按这个，在多练习几次。”
　　一个漂亮的‘静’字，呈现出它行云流水般的柔和大气，不输儒雅之风。
　　顾轻漪看到如此漂亮有韵味的字，心中自愧不如。
　　“恩……”更加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回应着。

　　这个‘静’字，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立刻让顾轻漪从刚开的焦躁中安静了下来，完全忘记自己不好的情绪。
　　徐衍的身份不仅是顾轻漪大师兄的关系，显然已经超过了只是想要保护她的界限。
　　而此刻徐衍正在认真的教顾丫头写字，完全没有顾及门外的霍巍。
　　置身事外的霍巍，本无心的依靠在门前，可却看到方才匆忙进入学堂的徐衍，在教顾轻漪写字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场面，不禁泛起一丝微妙的表情。
　　顾轻漪刚进入练字的状态，抬头一看，就见霍巍侧着身子倚在未关的门框上。
　　“是你啊！你能下山了！那你的身体好了吗！？”
　　霍巍将目光对上顾轻漪，并未直接回应。
　　徐衍突然就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后悔了，刚刚把霍巍给忘在脑后。
　　见这丫头无心练字，念道：“顾丫头，竹先生明天可要检查你的作业了！”
　　“呜～好吧！不过，就一小会儿～好不好嘛！大师兄……”
　　耐不住这顾丫头的软磨硬泡，答应了下来，“好，就一会儿……”
　　徐衍也是趁着今夜将霍巍送走，这会儿就依了这丫头性子，不然还知道会生出什么情况。
　　月色当空，顾轻漪和霍巍蹲坐在石台阶上。
　　顾轻漪：“ ……你的状态和前两天比，已经好很多啊～你这次不会还不理我吧！”
　　霍巍：“今日前来，我是来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顾轻漪：“感谢的话，就不必再说了！你呢，不要总叫我姑娘的，可以跟我大师兄一样叫我顾丫头，我都习惯了。”
　　霍巍轻轻笑了一下：“其实，我此次来，也是向姑娘辞行！”
　　顾轻漪：“啊~你这就要离开了！那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霍巍：“已无大碍，多谢关心！”
　　顾轻漪：“好吧！”莫名的有些伤神。
　　霍巍：“之前的事情，是我无心之举冒犯了姑娘。我这次来是诚心向姑娘道歉的，还请原谅。”
　　顾轻漪对那件事情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届时谈到这个话题还会显得尴尬无措。
　　“哈哈，已经都过去了，我没有放在心上，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看了一眼霍巍严肃的表情，转移话题。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顾轻漪问。
　　“霍枫！”霍巍嘴角微微颤动，震惊的连自己都不相信会说出‘霍枫’的名字。
　　可能内心毫不避讳的真实反应，也是一种真实逃避的掩盖。
　　原因其一，霍巍的内心代表着霍枫的身份存活下来，时刻提醒自己要报仇。原因其二，就在霍府消失的那一刻，代表着自己已是不存在之人。
　　“霍枫，你的名字很好听，是……哪个‘风’……”
　　霍巍在地上捡起藤枝，写上一个‘枫’字，“这个枫！”此时，心里却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
　　顾轻漪顺着霍巍手上的藤枝拿了过来，在地上写上自己的名字，道：“以后呢，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霍巍嘴里念叨顾轻漪留在地上的字迹，低声说：“顾轻漪！”
　　霍巍刚一抬头就迎上顾轻漪那甜甜的笑容。
　　“哎呀~你说说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啊，没事就爱念叨姑娘长，姑娘短的，我听得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还是叫我的名字，这样比较亲切一些，这样我们彼此的关系，更亲近，更容易相处！”顾轻漪的笑容治愈了霍巍那颗受了伤的心脏。
　　看着单纯的顾轻漪，让霍巍想到了自己对仇恨的执念，产生了一些质疑。为什么要报仇？报了仇之后呢！好像对他来说没有以后……
　　可是既然已经走在了这条复仇的道路，他就没有回头路。
　　霍巍用很底蕴的声音在诉说：“顾轻漪，谢谢你！”
　　徐衍将顾丫头安置好之后，就准备送霍巍出结界，可没有想到顾轻漪这条小尾巴也紧随其后。
　　在通往外界的那条瀑布，发出金光闪闪咒语一样的印记，翁翁警鸣声传播四周。
　　顾轻漪在滕柳大树后，看到一切，便轻轻挪动身体。心里惦记着大师兄他们是如何出去这里的，一路走来，看到那瀑布才发现：原来大师兄知道出去的办法啊！
　　结界突然不接受指令般，发出一阵刺耳的‘嗡嗡’声炸裂开，回应着整座山间村落。
　　反射出的一束耀眼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整个离封村，随后恢复安宁，就这一刻便引得了村民到此。
　　徐衍见情况不妙，意识想到若真引来村民，那霍巍和顾丫头都难逃此劫难，急促叫霍巍赶紧撤离。
　　“快跟我回去！”徐衍并未想到自己也会因此受到惩罚和代价。
　　霍巍不语紧随其后。立刻随着离开此地，回到原来的竹屋。
　　两人静静的呆在竹楼之中，没有灯烛的暗夜之下，显得格外的心事重重。
　　徐衍细细的打量着霍巍这个人，却没看出任何端倪，心想：今日怎会发生如此情况！？
　　霍巍沉默不语，内心却有萌生了一个念头：那强烈的咒语，难不成这与我签订的灵契有关。
　　两人心有所事的各自其想。
　　顾轻漪从树藤身后走了过来，在结界边缘看了好久未离去，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既熟悉，又陌生。
　　心里嘀咕着，“这里，我以前是不是来过！？”
　　眼前的一幕让顾轻漪整个记忆有了片刻的画面，蓝色幽幽重火包围着整个山体，定格一瞬便没了踪迹，好似在记忆中给这里留下一个印证。
　　闻声赶来的村民已经聚集大半。
　　匆匆忙忙的脚步，零零散散的声音片刻钟传来……
　　“这是什么情况？”
　　“对啊，这里怎么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

　　顾轻漪疑惑的转向这些人，而这些人似乎难以置信的看了看顾轻漪。
　　竹先生也跟随而来，见顾轻漪在这里，脸上立刻阴沉下来：“丫头，你不好好抄书，来这做什么！这里可是离封村的禁地！”竹先生刻意将拉长‘禁地’这两个字，好像说的还很深沉。
　　顾轻漪：“先生，我也是听到这里有声响才过来的！…… 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内心瞒着大师兄带着霍巍离开的事情。
　　竹先生：“你这丫头，还不回去好好反省，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竹先生好像在隐藏着什么，一直让顾丫头离开这个地方。
　　“哦”顾轻漪乖乖挺话准备要走，却被另一个师兄连霄云的声音拦住。
　　连霄云：“先生，您不能再这么放任顾轻漪这丫头的性子了……”
　　“是啊。”随即有人响应。
　　连霄云：“我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凭她的一面之词，就可以断定这里什么都没发生吗?”
　　顾轻漪：“我真的不知道！”
　　随后质疑声全部都推向了顾轻漪的身上。
　　连霄云不依不饶，质问，“你不知道！？那你藏在这树藤身后干什么！？”
　　“说，你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顾轻漪回道：“连师兄，那你是看到我做什么了吗？”
　　连霄云：“没有！”
　　顾轻漪：“那不就行了吗？说这话要讲证据，否则我告你诬陷好人！”
　　顾轻漪回击，“师兄，你可不能乱说话！”
　　连霄云：“你…… 哈哈，顾轻漪，你说不知道就可以没事了吗！谁知道你整天都在忙什么？”
　　“还有，我们离封村向来都是与世无争，自从你进入禁地的那一刻起，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整天风言风语的，你肯定和你那姐姐一样，修炼了什么不该学的，看了不该看的禁术。“
　　竹先生立刻阻止连霄云，脸上已经明显黑了下来：“连霄云，闭嘴！”
　　对于现在的顾轻漪，已经完全是另一幅灵魂，她没有顾轻漪的记忆。所以不管对连霄云嘴上说的姐姐，一点感觉也没有。
　　此刻，竹先生和顾轻漪两人相继发出应声。
　　突然空气瞬间静止，好像连霄云说了不该说的禁忌一样。
　　吓得连霄云闭口，但是又好像气急败坏的看了眼顾轻漪。
　　顾轻漪不知为何，连霄云师兄这样说她。虽然知道禁地不可随意进入，但那什么禁术自己连听都没听过，这一下子怎么身上多了这么多无端的是非。
　　什么禁术不禁术的，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莫名多出了一个姐姐。
　　下一秒伴随而来的是更多的困惑：姐姐，我在这里还有个姐姐！？可谁都没跟我提起过这个姐姐啊！
　　“竹先生！”顾轻漪两眼无辜的看向了竹先生，并试探着，寻求一个真相。
　　可是竹先生对这件事，闭口不言，目光闪烁，转移着视线，似乎在逃避什么事情，不敢认真的看向顾轻漪的眼光，没有正面回应。
　　顾轻漪想问竹先生，他究竟在躲避什么呢！？
　　连霄云紧追着不放手：“竹先生，今天若是我们没发现顾轻漪又来禁地，那日后她说不定还会闯下什么大祸，给我们离封村带来灾难啊！现如今族长不在族里，所以我们大家一直认为，竹先生，您最有这个权利，替族长做任何处分。”连霄云看了顾轻漪一眼，不屑的‘哼~’
　　周围的人只顾看这份热闹，似乎并不想掺和进去，只有几个师兄站在连霄云身后，想出头说句话，还被几个师长硬是拉了回去。
　　“连师兄，我跟你有什么仇吗！？你至于这么想要置我于死地，再说我们都是同一个先生教的学生，我又没和你争什么，何必要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
　　“你还有脸说啊！顾轻漪！你说一天天不学无术，到处惹麻烦，呵呵…… 可是大师兄和竹先生还处处为你着想，你还想要什么啊你！就凭你曾经天资聪颖，有一身令人羡慕的异能！？现如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看连师兄气势汹汹来回击顾轻漪，这丫头也不是吃素的。
　　顾轻漪一鼓作气破了连霄云这个命脉：“连师兄，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没有依仗曾经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为所欲为，我只是在做我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没有必要在这里听你的说教！”
　　“你……”气的连霄云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顾轻漪。

　　竹先生打断了连霄云，“好了！连霄云，你作为师兄，要以身作则，顾轻漪这丫头有错在先，固然要罚，但是你说这话要拿出证据，证明这件事跟顾丫头有关！”
　　“竹先生，您可不能在这么偏心了，这里可是这么多人都看着，您要公正对待！”连霄云仗着自己是异能者的后代，所以不顾一切质疑声讨顾轻漪。
　　顾轻漪对着这个连霄云翻了好几个白眼，“哼~”明显表示着，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气的连霄云直接拂袖转身而去。
　　竹先生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顾丫头，在看到顾轻漪进入禁地后，毅然决定。
　　“顾丫头，你平时怎么闯祸胡闹，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你触犯了离封村的禁忌，你就必须接受惩罚，这也是离封村近百年的规定……来人，把顾丫头关禁闭三个月，不允许任何人看望，好好在里面反省反省吧！”
　　顾轻漪茫然失措，委屈，“先生，我……”刚想要为自己辩词，结果被来人打断了。
　　“竹先生，竹先生，不好了……”
　　赶来的那人，连喘带跑的脚步跑向了竹先生。
　　“怎么了”
　　那人附耳过去：“竹先生，……”
　　竹先生听后，脸上已经没了血色，眼神恍如惊了魂。
　　离封村将要面临的是，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