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若平生两行梦》彩露为霜

18、第九章

　　学堂里安静的很，教书先生是个小老头，看着很慈祥，可是严肃起来让人怕得很，特别的严格，所谓严师出高徒，可出了一个顾轻漪，纯属意外……
　　一个晚上的折腾，让顾轻漪心力交瘁，伏案上打了个盹……
　　竹先生：“丫头，书抄的怎么样了……来我看看……”
　　竹先生看着顾轻漪瘫在书桌前，以为昨夜做了很多功课。可扎眼一看，空空如也的白纸上□□，完全没有墨迹，连声叹气道：“顾丫头啊顾丫头，你说说你，这两个月你都学会了什么啊！？哎~“
　　“你以前的东西都忘了吗？两个月什么都没学会，反倒会是学会了人生享乐，吃喝玩乐！啊！”

　　顾轻漪头顶密密麻麻的声音，自己又开始犯迷糊了：“先生，其实吧，这人生就得学会享乐啊~要不人活着要干什么！人呢，活着呢，本来就不容易，非要这也学那也学，一辈子不就白忙活！”
　　竹先生：“你你你——”
　　顾轻漪：“诶~先生，你说，鸽子肉好吃吗！”
　　竹先生：“嗯——”随即反应过来“丫头，我还没跟你算算账呢？那可是我养了三年的鸽子啊~”
　　竹先生下手的半尺敲击在顾轻漪的身上，可是没有真切的打在肉上，反倒是轻轻触碰。
　　顾轻漪：“先生，先生——啊~啊~我知道了，缺了一点孜然的味道……”
　　竹先生看着顾轻漪远去的身影叹气。
　　“哎~这丫头竟知道调皮捣蛋！”
　　顾轻漪拿着大师兄给的长袍，心中有些着实的高兴，还有点兴奋，好像能感觉到这是一种心动的滋味，傻笑了起来“呵呵……”
　　看到大师兄回到学堂门口。
　　“大、大师兄，这，长袍还给你，谢谢昨晚你帮我！”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低着头。
　　“嗯……”手顿了一下，还是接过那白色的长袍。
　　顾轻漪：“啊，对了，大师兄，那个人怎么样了，给安排在哪里了！会不会被竹先生和村里的人发现！”
　　徐衍：“不会，已经安排好了！”
　　顾轻漪：“哦哦，那就好~谢谢大师兄啊！”
　　徐衍：“你，以后就不要跟我这么客气了！”
　　顾轻漪疑惑：“嗯！？”
　　经过昨夜一宿的闹腾，顾轻漪和大师兄徐衍两人见面，稍微得有些尴尬。
　　徐衍见了顾丫头来，自然知道她的来意，并非只是单纯的还衣袍。顾丫头的这点心思，早已让徐衍猜透。
　　顾轻漪看了一眼大师兄，还是对当时两人对峙的场景心有余悸，咬了咬嘴唇，决心追问道：“大师兄…… 我，可不可以，去看看那个人啊……”
　　徐衍听了顾丫头的话，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已经波涛汹涌，大发醋意，立刻回应：“不可以！”
　　顾轻漪带着不可思议的疑惑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徐衍的态度很坚决：“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话语中似乎还带着点霸道的感觉，“总之那人已经没事了，等他好了后，我自然将他送出村子。”
　　顾轻漪被大师兄噎的哑口无言，脑子竟生出好几个问号，以至于她感觉到了大师兄异常。突然就觉得自己是被夹在一个缝隙当中，无法抽离。
　　徐衍的声音再次响起：“丫头，我会对你负责的。”
　　顾轻漪已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突如其来的一句‘我会对你负责’，这话是什么情况！
　　但听到大师兄这么说，下意识才反应过来，脸颊瞬间泛起了樱桃红。
　　一想到自己当时裹着大师兄的长袍场景，瞬间羞愧的“哎呀，丢死人了～”
　　瞬间捂着脸，撒腿跑开了。
　　徐衍看到顾丫头在自己面前害羞，嘴角上微微的上扬，甚至眼里都出现笑意，在心底已认定这是在接受他，心里更是开了怀。
　　溪水响彻林间，这里有一处静雅的竹掩楼，被山间流水阻断。
　　“顾丫头——顾丫头——”声音回荡在整个山间，顾轻漪再次失踪在人群之中。
　　山下的阿伯寻觅之音，可以听得更清澈。
　　爬了半天的山，终于在山间郁郁葱葱的林间发现了隐匿之处的竹楼。
　　最终是顾轻漪还是找到了霍巍的隐蔽之处，虽然大师兄不告诉她，但她可以自己去寻找。她可不是这么容易认输。
　　“哈，终于被我找到了！这个大师兄，可真是会藏人啊～”自信满满的走上了那竹屋。
　　看着周围都是藤蔓枝柳，心情突然大好。
　　午时刚过，阁楼的窗是敞开的，顺着视线往里望去，顾轻漪看到了那个印象最深刻的身着黑袍之人，安静的躺在床上。
　　朝着竹楼流星大步走了过去，心想着见一见自己从大师兄手中救下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进入竹屋之后，见那人还在昏迷当中，于是出于好奇，顾轻漪上前看清了霍巍的脸庞。脸上带着几分柔和，再一次细细打量了一番，那是一种像似一阵扶风吹过的荡漾，在少年的脸上毫不客气的展示出英俊潇洒的气息。

　　昏迷中，神情焦虑，嘴里不断发出低沉的呼唤，“霍……霍，枫……霍枫……”
　　顾轻漪听到霍巍嘴里发出的声音，便俯下身子侧耳倾听，可是，声音太小，却听不清。
　　顾轻漪低沉着嘟囔起来：“说什么呢！？……霍……霍什么？”

　　霍巍警觉性的察觉，扑面而来的温度在靠近自己的脸庞，下一秒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是眼前的顾轻漪，莫名失真不言语。
　　“你醒了！”
　　霍巍见是那日落水后的女子，盯了一刻便闭上了眼睛。
　　“喂……你不会又晕了吧！啊~”顾轻漪吓得赶紧晃动霍巍一下。
　　见没反应，这可把顾轻漪急坏了，用手去探着鼻翼间的气息。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见没事，放心下来。
　　霍巍这一听，这小丫头居然以为自己死了，没忍住伤口的疼痛“咳咳”了两声。
　　见霍巍没有回应，继续说道：“呃……你没事吧！？“
　　霍巍不言语，依然静静闭目躺着。
　　“呵……呵呵……”顾轻漪尴尬的笑了笑，“这位大哥，既然我救了你，总得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我呢，叫顾轻漪，大师兄总叫我顾丫头，我也习惯了。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自说自话，好像在跟空气交谈，没有任何的回应。
　　…………
　　继续说道：“呃……其实吧，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顾轻漪觉得自己是在跟一块木头说话，自己都这么说了，总得给个满意的答复。
　　可是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非得把之前旧账翻出来吗？
　　顾轻漪豁出去了，“恩……这个要说对不起的人呢，好像应该先是你……我又不是故意把你……”底气不足，没在有勇气说下去，但不见那人说半句话，“哎呀，不过已经过去了，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呃……”
　　天哪，顾轻漪自己都觉得说出这话，却是不太符合当下的世界。
　　顾轻漪这急脾气，今天真遇到一个闷葫芦。
　　“嗯……这位大哥，先不说其他的，就当救了你，你也要说声谢谢呀～”疑惑了一时半会，看了看半天这个人不说话，还是不说话，莫不是这人不会说话？
　　用手指戳了戳霍巍的胳膊，完全被他的无动于衷断电了。“～怎么感觉一直像是我在逼着你道歉啊～其实，我也不是……”话未说完就被来的人打断了，将下一句硬生生咽回了‘刻意来找你像我道歉的’这句话。
　　“顾丫头，还是让你给找到了这里！”徐衍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走了进去。
　　“咦，大师兄，你真会藏人啊~这里这么隐蔽，肯定不怕村里那些人知道！嗯 ……大师兄，你不会生我气吧！”
　　徐衍对顾轻漪淡淡的笑了一下，便将目光转向了霍巍。
　　顾轻漪满脸的疑虑：唉～今天感觉怪怪的！这两个大男人怎么都不说话了……
　　就在一瞬间，两人都像停了电一样，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一个杵在顾轻漪面前的大师兄，另一个躺在床上闭口不言的霍巍，这两人就突然间‘没电了’！？
　　顾轻漪见两人都不言语，她也只好自知识趣的离开他们的视线。
　　留下两人在竹楼内，空气都变成了烟熏火燎的味道。
　　翌日，顾轻漪又跑去了竹楼，这次还是偷偷跑去。
　　顾轻漪心想：我就这样盯着你，看你还理不理我。
　　霍巍闭目不言，偶尔从梦中惊醒后，看了看周边和顾轻漪一眼，便又闭上了眼睛。
　　顾轻漪实在看不下去了：“哼~我一个小女子都不计较了，你怎么还不理我啊~真以为本小姐就是花瓶吗？看一眼当空气不存在啊~”
　　紧接着几天，来来回回的好几次，这人是不是真的病的不轻，顾轻漪看不过去，把他拉起来，还是无动于衷……
　　“还有啊~你说说，你一直不说话，这都好几天了，你连一口水都不喝，饭也不吃，是想做什么？寻死吗！？哼……枉费我从大师兄剑下，把你救了下来……虽然，这里有规定不允许让外来人进入，但，我也绝对不允许你死在我们这……”说完便把米粥端到霍巍的口中，霍巍转身不理会。
　　“我必须看着你，好好离开村子，来，过来……把这碗粥喝了，我就不烦你了……”
　　…………
　　顾轻漪不知为何当初非要救下霍巍，可一见到他却又没辙，这些天面对霍巍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到底为了什么？
　　霍巍这三天一直滴水未进，苦思现实带来的悲痛，残忍的事实真切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在霍府的一切记忆，犹如昨天发生，那些悲喜交加的情感，让霍巍喘不上气来。
　　每次惊醒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顾轻漪的身影，这个女孩一直在耳边不断的跟他说话，恍惚的觉得自己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尸体，没有认知，没有感知，甚至身上的伤口，都被徐衍清理过后，也痛的麻木不仁了。
　　现在的他沉浸在悲伤之中，更是手足无措。
　　活下去的每一天，霍巍都在想着报仇，可是仇人在哪，他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很没有用。若是有一天真的报了仇，他也没了借□□下去，自己的灵魂也作为这复仇的代价！
　　看着面前这个小丫头，真感觉一切都未发生，只要单纯该多好！
　　徐衍对受了伤的霍巍基本上没有任何顾虑，只是顾丫头倒是对这个人非常上心，所以这几天，只要顾丫头一上山来看霍巍，他就会出现在院内，随时确认顾丫头的安全，保护她不被伤害。
　　学堂
　　竹先生手拿着戒尺：“顾丫头，你说你，一天都在忙什么呢？啊～”
　　顾轻漪；“先生，我没……”
　　竹先生：“忙着怎么找撒谎的借口……还是我罚你罚的有点轻了！”竹先生向顾轻漪发出最后一份微笑，让顾轻漪浑身不自在。
　　顾轻漪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道：“额……呵呵，先生，书我背下来了，就不用抄书了吧！”
　　“嗯！？”竹先生质疑了一下。
　　“那你今日若背下来，就少罚你抄书二十遍，剩下的三十遍，我呢，给你两天的时间，足够你抄写完成了！”
　　“这次啊~你大师兄徐衍也帮不了你~”
　　“啊~~背下来，还要被罚抄书啊！”顾轻漪噘着嘴，心里却在想：只怪自己大学时期，没有报一个书法的社团~想哭的心都有了。
　　被先生关在学堂书院里，哀嚎了片刻“啊～～我想我的百度，我想我的手机，我更想我的电脑……我想回家……”一头栽进抄‘心经’的书本上。
　　在学堂门前一袭往日如常的白衣坐着的大师兄徐衍，虽然听不懂这丫头又在胡说了些什么，但最终也是无奈的笑了笑，借着着月光的照耀，显得格外随和。
　　这一切的变化要从两个月前讲起，可是时间过久了，一切都好像刚刚发生的。
　　大师兄徐衍已是二十三少年，按这里的规矩，应该早已到了婚嫁年龄，却只字未提，一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很多姑娘都敬而远之的观望，或许大师兄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仿佛什么人都不能近身的感觉。
　　直到发现顾轻漪失去了原来的记忆，才开始严厉了起来，非得让现在这个毫无知识，毫无基础的‘顾丫头’学会心法，心经，还有很多类似静心修行的基础。可对于这个‘顾轻漪’来说，让她感到了无趣，根本无心学习。
　　竹屋里
　　霍巍这一段时间一直活在自己的痛苦回忆中，突然发现身边安静的缺了什么似得，醒来才觉得顾轻漪已经两天不在他的旁边，越发的安静，才显得更加恐慌。同时，意识觉醒，决定自己真的该做些什么了！
　　夜静的深沉，明月挂空，格外的晴朗，这深山之中，都被鸣声缠绕，甚是和谐。霍巍趁着夜的静下了山。扶着已康复大半的身子，徒步兜兜转转这个村落。
　　脚步停留在了一处学院，漫步悠悠靠近了灯烛之处。

　　坐在在学堂门前徐衍，看到从山上下来霍巍，下意识的去将其拦住。
　　“既然这位兄台已无大碍，那你便可以离开了。”话语毫不客气。
　　霍巍苦笑了一下。没有片刻犹豫，转身离去。
　　“我带你离开！但是，以后你要忘记你来过这里。”徐衍的声音甚是警告。但心里则是另一个声音：我答应过顾丫头，不杀你！
　　霍巍在离封村已有七日，休养的差不多。霍巍从掉入湖水那一刻便知道这个村子肯定有说不清的力量在牵引着他。最近几日，每晚都会在那落子湖温泉处泡了身子，之后明显改善了愈合伤口，还恢复了功力。那泉水确实有治愈伤口的作用，虽然说不清楚这个奇怪的村子，但他的到来，好像会对每个人带来威胁，所以他无时无刻的警惕着，既然已经被下逐客令，那就断然的选择离开。
　　学堂内，顾轻漪看着自己写的七扭八歪的字体，都对自己感觉到好无奈啊，这要给竹先生看了，又得挨罚了。前几次不是举着连顶着十斤的米桶站立三个时辰，就是上山背水二十斤，这弱小的体力真是受不住。想求助大师兄，不要在抄书了。
　　以前看过大师兄的字，在看看自己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自己瞬间觉得自己荡然无存。
　　“大师兄……你在哪儿啊……”看着自己的字，瞬间冲动的想哭出来。

　　徐衍听到学堂内顾轻漪的委屈哭声，以为这丫头又发生了什么意外，立刻撇下霍巍孤零零独自一个人离去的背影，自己进了学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