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海尔穆特的传说（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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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威廉一手臂拦住他。
他转身面向另外几个玩家，声音漫过风声：“一起杀龙——还是内讧？！”
望月剑客和拉赫马尼诺夫，还有先前掉下来的一个玩家，都靠在已经崩碎的石壁边。
风撕扯着他们的衣服，个个没有动弹，面沉如水。
柯仰站在一边，微露出一线白牙，嘴角弧度好像撕裂。他轻飘飘、冷森森地说：“简单点，你们想现在死，还是杀完了Boss拿了奖励，最后决战时死？”
威廉不再藏拙，面前浮现出一大片光速滚动的代码，蓦然伸手点住其中一句：“它的身体数值以每秒2%的速度提升，攻击耗时每秒2%下降，直到满格，大招发动我们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耗死了我们，你们也不一定能幸存。”
时间论秒计时。最先掉下来的玩家帽兜掀去，露出一张狼人的脸，他斩钉截铁：“——一起杀！”
此时山洞里的鏖战分出了胜负，美杜莎松开了紧扼嘉伯咽喉的藤蔓。她胸口被贯穿，满头黑蛇在地上蠕动，却忽然舔了一下深黑的唇瓣，伸手勾了一下嘉伯的嘴唇。
嘉伯莉娅突遭调戏，觉得那冰凉的指尖顺着她下巴下划，划破了她的胸脯似的……还轻微挑了一下她的胸部护甲。
美杜莎的笑靥野气刺人，为这杀伐局面平添了一种暧昧的戏剧感。
像寡妇脸上的黑色面纱，不可言说的朦胧隐秘。
此时战队成型，柯仰原本想跟秋溢换回武器，但秋溢拒绝了。他喜欢近身战，望着巨龙，浑身的血都在燃烧。
他回头看到走出了山洞的嘉伯莉娅，扔给她补血的物资。
黑龙周身卷出了风暴，大雪覆盖的山谷犹如被扫清，雪霰挥洒着飘向原野，飞舞着聚集在天上。
众人奔向前方，近距离之下，更觉得那龙顶天立地，不可撼动。柯仰拉开燃烧的羽箭，向天射/出了第一记攻击。
羽箭被飓风卷碎，流星般的火雨纷纷扬扬。巨龙甩尾过来，犹如被击碎的炮筒一样，众人拉扯着彼此弹跳躲过。只有秋溢和嘉伯落在上面，踩实了，向着巨龙背上奔跑。
火光“叮”然爆绽，长枪和钢剑楔进鳞甲，两人一刻不停地向上攀爬。望月剑客双臂向前重重推动，【自由之行】聚起的力量托住他们向上推进。
龙太大了，好像完全没法给它造成伤害。大家绕去正面，只见到龙仰着头吞吐电闪雷鸣。
柯仰喊道：“我的技能是火和移动物体，用不上！”
威廉也喊道：“我只有【盾反】！”
望月剑客道：“老朽有【自由之行】和【隐身斗篷】，但【自由之行】动不了这长虫！”
狼人道：“我有【荆棘王冠】！”
【荆棘王冠】是蛇女美杜莎用过的植物丛生的技能，看来他和美杜莎是队友。但死了队友也没见他有何反应，只是跟着众人一起屠龙。
他高抬双臂，龙谷阴暗处不得生长的植物艰难生长，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攀上龙的身体。
“树——”柯仰突然反应过来，“拔树过来！”
“哈……”秋溢爬上了龙的头顶，紧紧抱住龙角。
万丈的云烟都在身下，飓风拖拽着他们的头脸，往下看，仿佛自尽的人站上了塔顶，龙背漆黑蜿蜒一如钢铁的瀑布。
他跟对面的嘉伯莉娅对视了一眼，嘉伯指指龙的额心。黑龙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柯仰的箭矢，额心一粒被长/□□穿后凝结的血痂，好像名贵的珠宝。
秋溢划动云雾在她眼前写字：“我去，你血量少。”
嘉伯沉默了一下，但秋溢已经艰难地稳住自己向上攀爬。他的金发刚冒出龙的头顶，就听到下面一阵欢呼：“……他们在上面！”
这时，藤蔓勾结着拔下的死树，像一串不详的项链缠绕上龙的脖颈，“忽！”地一声，群树火光烧起，犹如连城。
秋溢举起钢剑，对准了龙的额心。
底下众人万分戒备的狂暴局面，并没有发生。威廉仰得鼻子都酸了，龙还在继续吟唱，仿佛额头上挂着的金发法师是个挂件。
“钢剑……剑不够长！”威廉突然灵光一现，他紧张翻动数据界面，发现大招的完成度仍在一寸寸地、残酷无情地逼近，“它没法对龙造成伤害！”
柯仰一声不吭，他转身面向群山，将【磁引来兵】催动到了极致，落石服从他的引力，蠢蠢欲动地腾挪，飞进了风暴中心。
龙终于对狂风骤雨的石堆打得有了反应，它蓦然飞速旋舞，舞动起周身挂着的藤蔓和火木，像在跳祭祀的舞蹈，吟咏声越发高亢——
顶着风暴，嘉伯莉娅站起了身。
与此同时——
逆向【盾反】，二次破解！
藤蔓和火木爆成了连绵的珠玉，这次连续的打击终于震撼了黑龙，威廉的手指划着无人理解的字符，仿佛真的是魔幻大陆的法师。龙被火的锁链抽打得惊声尖唳，威廉微微回过头，侧脸打下阴霾：“柯仰，石头！”
他的命令简短、坚定，极其强势的气质冲破外表，从词句里泄漏出来。柯仰如他所愿，几乎移山填海，两人像灭世的狂徒，将周遭变成了陨石和火海。
嘉伯莉娅前扑，没能抓住秋溢下滑的身体。她吼了一声：“秋溢！”
她看不清摇晃的地面，云层充满了爆炸的火光，烈焰涡流，一片灭世景象。她又大吼一声队友的名字，没有回应。
全息网游中的一切太逼真了。他们的意念陷在这片世界里，所听所感，就像真实的世界。唯一能连接他们和外面人间的，提醒他们真实与绚烂的，似乎就只有活生生的队友。
嘉伯莉娅摇晃着走回去。
钢剑还留在血痂里，她举起长/枪，将全身力气与仇恨化作流星，狠狠贯进龙的头颅！
龙吼出那一声时，所有人都觉得此间已是地狱。
嘉伯莉娅长发融入火光，辉煌无比。她拔出长/枪以同样的力道再度楔入，极深极重，能听到骨骼劈裂的碎响。
她知道，第一击带来的伤害永远只是一下，程序并非生物，体内留着伤口就还会继续掉血，你要叠加攻击，把它碾成碎片！
威廉却丝毫没管震天撼地的咆哮，众人都像被攻城槌捣中了心脏，灵魂都被龙咆震出了体外。他迅速在地上摸了一把，雪层被风卷去后，睡龙曾栖卧的地方露出了大片不知材质的阴影。
“……”数学天才苍白的嘴唇开合了一下，柯仰敏锐地对上他的目光。
束缚在算法上的限定词一个接一个被解构，犹如封存着亡魂的凶器剥落封印，给了威廉前所未有的授权。
逆向【盾反】，三次破解！
黑龙发出了一声嘶吼，这是它的最后一声吼声。骤然爆炸的地面震得龙谷动荡不休，它被熊熊的火海吞没，这时柯仰吼道：“把它的头给我拽下来！！！”
狼人将藤蔓变成登天梯，擒住黑龙脖子，将它生生拖拽下来。黑龙开始时还想一头难驯的野马，但最终挣扎渐弱，它头顶云烟散去，嘉伯莉娅骑在它头上，从血肉模糊的头里狠狠拔出了长/枪，血溅了她一身一脸。
有人喃喃道：“死，死了。”
黑龙脸贴在地上，呼吸响亮而沉重，最后长长地、颤抖地吐出了一声叹息。
嘉伯莉娅手脚僵硬地爬下来，立刻用了大量补血的食物，有些筋疲力尽地回到队友的身边。她如梦方醒道：“秋溢呢？”
众人面面相觑。
秋溢是从龙的脖子底下被拖出来的，一身白袍彻底脏了。他浑身还有点发抖，抓着对方的手，差点倒在对方身上……一抬头，发现那不是柯仰。
嘉伯拽他起来。
秋溢一转头，看到狼人和望月剑客僵持在柯仰面前，狼人带着可笑的神情道：“这就撕破脸皮了？这龙又没爆东西！”
嘉伯云淡风轻：“不大好看，别看了。”
威廉耸耸肩，“省得分赃麻烦。”
嘉伯看他一眼，“你不上去打吗？”
威廉道：“我当然打了！”
柯仰挡在他的队友们前面，微笑着说：“少说废话了，要么滚，要么咱们打。”
狼人大笑道：“我[哔——]你奶奶的，早知道就该让你们死！”
“嗨。”威廉挂着和气生财的笑容，“别生气，别生气，良性竞争，全都有益！”
狼人顾忌威廉的【盾反】，冲上来便是近身肉搏。看来他也对这系统有些研究，威廉每次的逆向【盾反】都要现场破解，非常麻烦，而【盾反】本身不能作用于物理攻击。
岂料柯仰竟直接绕过了他。狼人一个趔趄正面向威廉，撞进了那双碧绿眼睛——下一秒，他直接被逆向【盾反】轰击到了对面山崖上！
威廉·罗兹将这技能拆了三次，再麻烦他也熟能生巧了！
望月剑客在这一局里没有剑，他沉着脸虚步后撤，一掌一拳，前域后域，端的是正宗太极架势。柯仰奔来，望月剑客虚影一般冲拳，直捣敌胸！
同时技能发动，一股巨力像巴掌一样狠狠拍在柯仰后心。柯仰仿佛纸片人似的向前落去，几乎看不清他使了何种招数，望月剑客猛地和他错开来去，震惊神色破裂了表情。
擒肘袭肋，指腕相缠，对招间飞沙走石，两样不同的力卷得周遭烟尘弥漫。只是这望月剑客一如许多平庸玩家，只稍懂武术，并非真精，一个疏漏间，被柯仰一手划开胳膊，脚跟后旋一肘撞在脸上！
坚硬的肘尖好似嵌入了望月的脸，若是现实，必定血涕飞溅。柯仰又重重按下他的头，磕在自己的膝盖上，最后猛地一掌把望月打飞出去。
他看也不看地从秋溢手中召来了剑，走上去，毫不留情地捅穿了望月的胸膛。
柯仰对阵网络工程师时，用的是野路子泰拳对泰拳，对阵望月，就是野路子太极对太极，带着难以想象的熟练和狠辣，就是冲着结果人命去的。
柯仰抹了把血，朝着秋溢的方向走过来。
威廉也结束了战斗。一场完美的伏击与反伏击、利用与残杀，就这么结束了，他们取得了彻底的血腥的胜利，令人兴奋，战栗不已。
巨龙的栖身之所下是一片洞穴，黑漆漆的，上面的遮盖已经完全被威廉炸去了。
“传说中都说龙喜欢藏金银财宝。”威廉笑眯眯地说，他的情绪显然非常高涨，相比之下，其他人都寡淡了不少。嘉伯是一脸的无所谓，柯仰是一脸的理所应当，而秋溢相较则沉默了不少。
他们依次跳下洞穴，柯仰拿着树枝点起火把，看到这里有个简陋的神龛。
威廉发现地上有一圈数字，吹来灰尘，那是个简易的谜题。沙盘上全是数字，中间留一行空横线，他只思考了几分钟，就道：“嗨，范蒙德矩阵。”唰唰唰地写上了公式。
金光从沙盘中间裂开，飞快渲染了整间阴暗的地牢，威廉幸福地发现不跟那几个瘪三共享是正确的——这里有三个灵魂碎片，也就是三种技能！
魔法货架两列排开，布满了令人目眩神迷的法器和食材，让人吸了毒一般只觉得腾云驾雾，漂浮在奖励机制带来的快/感里。
“等一下，沙盘中间有字。”威廉凑近了看，看到一行字迹浮现出来，他双眼大睁，“沙盘上写着一行话，说如果哪位勇士能够安葬我的尸体……应该是说龙，就能得到一个额，外，奖，励！”
“可以任意许愿啊！”威廉转过头来，满面飙气。
“……你是从没过过圣诞节吗。”柯仰挖苦道。
秋溢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本来无所事事，但嘉伯突然道：“让你们许愿一定许不出有意思的东西，一群铜臭恶人。”
她转头看向秋溢，转成了友好的语气道：“秋溢，你有想许的愿望吗？”
秋溢愣了愣。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海尔穆特的传说（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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