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无情不似多情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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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天生都是第六感敏锐的动物，而谢木兰小姐更是个中翘楚。
谋害明楼的人，阿诚不说名字，只说是汪曼春的叔父……
想来，这个汪曼春一定跟明家或者明楼有更加密切的过往。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一问，虽然阿诚淡定从容的回答说，“汪家当年投靠日本人，她是七十六号的汉奸，还差一点折磨死明台，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但他眼神中骤起的波澜，还是激起了木兰更深的好奇心。
晓怨凝繁手，春娇入曼声。
曼春，这一定是个娇媚女人的名字，木兰心中得出这个答案。
只是阿诚哥太狡猾，只答了一句就说自己困了，要睡觉，堂而皇之的将她推出了门外。
唉，木兰站在门外叹了一口气，偶然窥见明长官的过去，心里禁不住生出无限好奇，这会是他的风流情史么？
木兰悻悻的琢磨着，伸手推开自己房门，却意外的发现明长官竟然已经回来了。他身姿本就挺拔，只一个凭窗而立的背影，便铺就一副恬淡清隽画面。想着那个妖娆妩媚的名字，心底还是生出微微的醋意，她走过去，贴住他挺直的脊背，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她抱着明楼，他的身上淡淡的酒香和烟草气息，让她觉得很心安。忽然忆起初次相见，在方宅的门前，两个人擦肩而过，四目相接，自己从他沉稳优雅的风度下，曾窥见一丝寂寞的味道。
明长官蹙眉低首，手边一杯红酒放在窗台上，刚才走神了，竟然没有留意到有人进来。直到脚步声渐近，温柔的手臂将他团团围拢。
“我用心准备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可惜就哄着阿诚哥喝了一杯牛奶。”
“协和医院的郑医生给了我一些镇定安神的药，我悄悄放在牛奶里，给他喝了。”
“这会儿他已经睡了，二虎会好好看着他，我特意把房间都开在4楼，就是不想让你担心。”
小姑娘贴心贴肺，处处替自己思虑周全。明楼拉开她的手，转过身道：“这么乖，如今都轮到你来帮我操心了。”
木兰见他转身，深邃的眼眸中笑意温存，便倚在他怀中说：“是啊，虽说今天不能举行订婚典礼，可我终究答应要嫁给你了。所以，自然要替你打点好一切，让明长官不用操心劳力，只长长久久陪着我就好。”
明楼听着她一张小嘴像抹了蜜一样，嘴角漾起一丝笑意。拥着她坐到沙发上，柔声问道：“额角的伤口，还疼么？”
“嗯。”木兰微微点头，突然想起阿诚跟她说过的话，“你以前在上海的时候，是经常会头疼吗？”
“以前没人帮我打点一切，当然会头痛。”明楼笑着，亲了亲她的头发，“以后有我家木兰在，为夫就等着享清福了。”
夫君，这个称呼听在耳中格外的舒心甜美。诱惑太明显，方才本已到嘴边的汪曼春三个字就这样被抛诸脑后了。木兰拉起明楼的手，抱在怀里，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试探着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到别的国家生活？”
明楼不觉一愣，“怎么忽然想到出国？”
“嗯……我是想着，阿诚哥这么伤心，要是能换个环境，让他不要触景生情的好。可是，你要是能不当这个财政部的官，就好了。”木兰踌躇着搬出阿诚做借口。
这个心中大事，她想过几次了，如今已是1948年11月，再过几个月，整个中国会发生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当然知道。明楼当的是国民党的官，自然不能留在北平。
“你说的倒是轻巧，那若是不当官了，为夫拿什么养你？”明楼见她忽然认真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我倒是想过，”木兰急忙应他，其实对于出国的提议，她只有一点担忧，害怕明楼当官习惯了，一下子过上平淡的生活会有些失落，“如果去英语国家，我可以做个翻译，或者教人家学中文。若是欧洲其他国家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开一家书店或者咖啡馆，你觉得呢？”
望着她天真的表情，明楼只觉得心中微微苦涩，他把憧憬着自力更生的小猫抱在怀里，“带你去巴黎吧，我在宝诗龙定了一枚粉钻，指环内侧会刻上你的名字。木兰 or Magnolia，你喜欢哪一个？”
木兰惊讶了，宝诗龙这个牌子她没有听说过，但是粉钻的价格她是有所耳闻。好吧，他一定是早有预谋，自己白白费了这些心思，撇撇嘴道，“明长官，你觉得戏弄我很有意思么？”
明楼见她忽闪着眼睛委屈的小模样，不禁笑道，“怎么是戏弄，我只是喜欢看你为我操心的样子嘛。”
“那我就偏偏不操心了，”木兰佯怒，横了他一眼，“明长官富甲一方，我打算每天吃喝玩乐，享受人生。”
明楼认真看着她，点点头，“这个容易，我打算先教你学会开车，然后你就可以驾车去佩纳城看薰衣草，去马赛喝鱼汤，当然，我会坐在你身边充当向导。我在皮埃蒙特还有一个酒庄，我们可以大概三个月左右去看看，品尝一下当地出产的巴鲁奴红酒和若宾拉奶酪。还可以去尼斯，那里临着地中海……”
尽管狡猾的明长官有诱惑她做车夫的嫌疑，但听他低沉的嗓音描述梦想天堂的样子，木兰还是深深的陶醉了。她依偎着爱人，触手可及的幸福感将她催眠。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惊心动魄伤痛疲惫，她终于可以放心安眠在他的怀里。
窗外夕阳如火，淡淡余晖落在明长官的额角眉梢，他的金丝镜片有些反光，除了嘴角的弧度，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暗涌深流。
几个小时之前，从剿总到北平金库，明楼一直陪在总统左右。当着众人的面，总统对他一番亲切鼓舞，党国精英，金融才子。俞总裁则悄悄告诉他，台湾行政院已经开始筹备，明楼是经济司司长的不二人选，任命在一周之内就会发出。而且临来之时，大先生也专门给他捎了口信，让明楼尽快赴台，做总统府机要室的前期准备。
明楼点头，一直恰到好处的微笑着，寒暄，致谢，告别。
转身回首，却正对上谢培东意味不明的一张脸。
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明楼下意识的低头，见木兰睡的正沉，才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
谢培东坐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里，玻璃杯端在手里，感觉水面上有微微的縠皱。
或许，是手在抖……
明楼径直走过来，坐在他对面，招呼waiter 上了一杯咖啡。一日一夜不眠不休，他却丝毫没有困意。对面的谢培东一脸的深沉阴郁，他的一颗心也不由得绷得紧紧的，缓慢沉重的心跳声在胸腔中回荡。
“明先生，”谢培东又喝了一口水，然后把杯子推远了，“木兰下午给家里打了电话，跟她程姨说自己头上划破了，今晚的订婚宴要推迟两周。方才见面，行长没顾上问你，我就弯过来瞧瞧。”
明楼没有想到，小姑娘竟然如此替自己周全，赶忙答道：“木兰睡下了，头上的伤倒是没有大碍，休息一周，应该就可以拆线了。”
拆线，谢培东心中“咯噔”一声，其实刚才在金库时候，他已经注意到明楼手上一道深长伤口，可见昨晚情境之凶险。只是，自家女儿受了伤竟然不哭不闹，还急着替人掩饰，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却听明楼继续说：“昨晚之事，确是意料之外，保密局正在查。本该去府上给您和方行长交代一下，可又赶上总统召见，唉，实在失礼的很。”
“你和木兰平安就好，孟敖性子急，我已经说过他了。”方才从机场回来，孟敖一字未提去看木兰的事，想来聊的不算愉快。谢培东不能告诉他明楼的身份，只让孝钰好好劝他。
“今天我来，是向你传达组织对于你上一次出国请求的意见。”谢培东顿了顿，整理一下情绪。城工部的刘云同志，专程为了明楼的事到北平约了他见面。
刚刚见过蒋总统，军委情报部的指示又接踵而至，明楼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仰头靠在沙发上，准备聆听风雨。
“对于你的去留，情报部的同志也没有决定权。他们上报了Central，直到昨天指示才下到城工部。Central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再慎重考虑一下，主动撤回请辞的要求，继续执行潜伏任务。”来之前刘云的审慎态度，一直在谢培东的脑海中盘旋，他说Central理解明楼同志的身体状况，但他是安插在国民党行政院内的一颗重要棋子，位置没人可以取代，如今全国解放在即，国民党已经已经开始向台湾撤退，我们需要像明楼同志这样的人，继续蛰伏在国民党高层，为将来□□做准备。
看谢培东说话的语气，明楼大致已经料到这样的结果。水火不容的两方，头一回意见如此一致，他吐出一口烟圈，不觉自失一笑。
“明先生，还有你跟木兰的事……”谢培东没有看他，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玻璃杯的水面，仿佛那清纯剔透的水下藏着什么最紧要的东西。
“central 希望能够发展木兰为党员，将来她与你完婚后，将来可以，不，她必须成为你的助手，协助你完成赴台潜伏的任务。”
明楼眼光一挑，瞬间掐灭了烟蒂。
他探身迎上谢培东古水无波的目光，问道：“谢襄理，那您的意思呢？”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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