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挑拨离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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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枪在光滑的金属地面上滑了很远，直到撞在了被用作囚室的房间打开的门扇上才打着转停了下来。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莫里亚蒂教授保持着举枪瞄准托尼脑袋的姿势从走廊的另一头不急不缓地踱步了过来。
和语气中的若无其事不同，教授那张文雅的脸上已经无法遏制地流露出了怒火。托尼盯着他。教授一直走到了他面前才停住了脚步，弯下腰来与他对视。
“你对你的新男友的信心真是空前强烈，福尔摩斯先生。”他柔声说道，“不过要我说，这完全是在舍近求远。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完全可以被称作大英政府，切萨雷·蒙太古能够等同于美国政府吗？罗密欧看起来是很有能量，利用得当就能够影响大半个美国、大半个东欧，甚至左右一场战争的走向，但他也不过是把钥匙而已，福尔摩斯……一把钥匙。它或许能够打开潘多拉魔盒，但魔盒也不是非得要它不可。”
“——这可和你一开始的表现不符，教授。”托尼无惧于抵在自己后脑勺上的手杖和近在咫尺的枪口，神色平静地道，语气里甚至还带着挑衅的意味，“虽然我和罗密欧的关系这点完全是你的臆想，但你不就是因为误会了我们之间有所牵连才会仓促动手把我抓来的吗？”
“一个像你这样的聪明人不应该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无谓地坚持着保守秘密。”教授低下了枪口，脸上浮现出了残忍的意味，“而且你已经给了我想要的证据了。告诉我，伟大的歇洛克·福尔摩斯，既然你对罗密欧·蒙太古一无所知，又怎么会坚信他一定能威胁到我呢？”
复古的袖珍四管手-枪狠狠地戳进了托尼肩上的伤口，托尼痛得喊了出来，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度苍白：“……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教授？你向我透露了那么多关键信息，如果我再猜不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不配你为我冠上的伟大名头了。况且我对罗密欧也不是一无所知……有段时间华生特别喜欢看他的电影，我被逼着一起看了好几部，还是对那张脸印象很深刻的……”
“——站起来，福尔摩斯先生。”教授微笑道，对莫兰使了个眼色，“保持着举起双手的姿势向后退。”
抵在后脑勺上的细长-枪管消失了，托尼慢慢地站了起来，向后缓缓退去：“……况且‘毒-药公爵’切萨雷·蒙太古的鼎鼎大名我不至于没听说过，只是以前从来没把这两个人联想到一起过而已……我还有个喜欢跟弟弟泄露国家机密的哥哥，迈克罗夫特，你知道他现在正主导着一个和CIA合作的项目……教授，你真是体贴极了，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担心我的肩膀没有失去打击能力。能让我把胳膊放下吗？我感觉我的手已经开始失去知觉了。”
“正如我说过的那样，我对你有足够的敬重。”看了眼他无力垂落的手腕和颤抖着的手臂，教授仿佛感到好笑般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应该也不会希望我轻视你吧？不。”
托尼一路后退，直到退到了囚室的门口。他被教授一把推了进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华生倒在不远处，脸色泛青、身体弓起，显然受到了让他一时无法起身的重创，而罗密欧正举枪和莫兰对峙。托尼被推进来的一瞬间，罗密欧好像被分了神，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身影移动了一下，紧接着就被看准时机的莫兰夺枪击倒，面颊上擦出了血痕。
莫兰紧接着用绳子把罗密欧和华生都分别绑了起来，手杖再度对准了托尼。
教授轻轻地鼓着掌，站在了囚室门口。
“我本希望我们能在另一种情形下进行会面的，小蒙太古先生。”他对着罗密欧微微颔首，“事情不得不发展成了现在这样，真是种遗憾。鄙人，詹姆斯·莫里亚蒂，在国王学院忝居数学教授一职，私下里也出于兴趣从事着其它工作，也许你曾从什么地方听说过我的名声……”
罗密欧冷冷地道：“没听过。”
莫兰阴沉地看了他一眼，教授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笑了笑：“……那么，我对此表示加倍的遗憾。像你这样的人本不该因卷入一桩不该插手的事件意外失去生命的，但你好像总是分不清什么是友善，什么才是敌意。”
噗嗤一声，托尼忽然笑了起来。他笑得实在太厉害，受伤的肩膀随着胸腔的颤动抖动，身体像是已经被大笑抽空了力气，脚步都晃了起来。放在这样的环境下、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大笑，托尼的表现实在是有点癫狂。连莫兰都禁不住将目光片刻地移向了他，神情中出现了疑惑。
教授眯起了眼睛：“——你笑什么，福尔摩斯先生？”
“我——抱歉，你不是也会我那一套吗？——凭着你聪明的脑袋，天才犯罪者的脑袋，你想不明白我为什么笑？”托尼笑得东倒西歪，完全忍俊不禁，“伟大的——莫里亚蒂教授，我们的犯罪界的拿破仑，你竟然搞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笑？——我当然是在笑你的那句话，你说罗密欧分不清什么是友善、什么才是敌意，但我觉得这屋里更符合这句话的应该是另一个人才对吧？——是不是，莫兰上校？”
莫兰也跟着他笑了起来，轻蔑地说道：“继续啊，福尔摩斯先生，你就继续吧。如果你能不惜口舌地说到自己死去，没准我会真的听信一下你的挑拨离间的。”
“他不知道，教授，他什么也不知道。喔，这真的很可悲，对不对？”托尼看了眼莫兰，觉得荒谬一样地一边笑着一边又看向了教授，“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教授的眉头皱了一下，又舒展了开来：“难道你忽然想通了，打算告诉我那个小花招是如何实现的了？”
“我只是给你机会和自己最爱的头犬告别。”托尼语气认真地道，明亮的双眼直视着莫里亚蒂教授，“很快，神枪手莫兰就要成为‘曾经的’神枪手莫兰了……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教授闭了下眼睛，向后退了一步，平静地道：“——搜搜他们的身，塞巴斯蒂安。”
有那么一瞬间，莫兰心头也掠起了种古怪的情绪，好像真的有种莫大的危险正在朝自己悄然接近。但教授一开口，他就顺理成章地把危险的来源归结在了罗密欧几人身上。他把手杖夹在了腋下，换成了罗密欧的那把手-枪继续指着托尼，就从双手被捆在身后的罗密欧开始搜了起来。他没注意到教授此刻已经站在了门外，手也放在了门沿上。
“好一招转移注意啊，华生，这点你应该跟教授学习一下。”在枪口的威胁下，托尼不得不又举起了双手，但因为手臂实在疼得没有力气，就算是严苛的刽子手莫兰检查后也只好默认他把手抱在头上了。即使气氛已经紧张到了这种程度，他还是没忘了说话，语气甚至还很轻松，“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不在乎切萨雷的威胁了呢，或者是自忖事情已经没有弥补的可能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把他得罪得更彻底些。没想到你打的竟然是祸水东引的主意，我得说这是个妙招。”
“我——很有兴趣听听你的高论，福尔摩斯先生。”教授面无表情地道。
“从一开始你就没指望能杀死我——强调一下，我还是不知道你哪儿来的信心觉得我能在这种环境下逃脱。”托尼遥遥地指了他一下，又赶紧在莫兰的瞪视下把手放回了头顶，“但在意外情况发生之后，你很快就想到了这个用于试探我的机关其实还可以帮你摆脱困境。罗密欧的确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能影响到大半个美国、大半个东欧、左右一场战争的走向‘而已’，你的刽子手动手太鲁莽了，如果让罗密欧活着从这里离开，哪怕他毫发无伤，用意大利人的方式说，‘以牙还牙’，用俄罗斯人的方式说，‘一还一报’，你也肯定会源源不断地遇到各种麻烦，直到割肉满足了他身后的利益集团为止。”
“有趣的论调。”
“还有更有趣的呢。”托尼说道，“你一向擅长精打细算，这样处心积虑地维系起一个那么大的犯罪帝国，显然不是为了喂饱环伺的饿狼的。没有百倍的利益报偿，怎能从你的碗里抢食？不如从一开始就免除掉虚以委蛇的麻烦。杀掉罗密欧是个不错的主意，罗密欧还活着的时候，他身后的人会把情谊看得更重；罗密欧死了以后，对利益的考量就得慢慢占上风了。只有一个问题，切萨雷·蒙太古——如果罗密欧死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报复你。”
“是啊，这正是我所考虑的问题。”教授轻轻地说道，露出了微笑，“如果罗密欧还活着，为了抚平心爱的弟弟的心伤，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报复我的。所以我必须做出选择……”
莫兰从罗密欧身上搜出了几件小玩意儿，统统扔到了角落里，又略过医生来搜托尼。托尼摇晃着身体：“我身上还有什么？……别摸那里，你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有特别兴趣的……看我干什么？男人的下-体有‘球’和‘匕首’不是很正常的吗？不如你现在转身去搜一下约翰……谢谢。——所以，你选择祸水东引，因为你觉得我一定有办法从这里逃脱，所以把切萨雷的怒火都引到我头上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但为了让你自己也更像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你必须得有所抉择……”
“是啊。”教授微笑着道，“虽然这如同真正地在我身上割了一块肉，但面对仿佛毒-药公爵Cesare Borgia（「不为恺撒，宁为虚无」的恺撒·波吉亚）再世的Cesare Montague，我总舍弃点什么才行啊。”
搜身时动作越来越慢的莫兰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骤然转过了身，正看到教授伸手合上了那扇门。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咆哮着朝门口扑了过去：“不——！！！”
“——再见了，塞巴斯蒂安。”教授迎着他举起了枪口。
一声枪响，莫兰难以置信地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托尼以一种和之前的表现完全不同的敏捷扑倒了身旁的华生，把莫兰那杆形似手杖的汽-枪向罗密欧扔了过去：“——动手！！”
不知何时挣开了绳索的罗密欧准确地接住了手杖，不假思索地倒卧在地，避过了教授的第二颗子弹，随即杖端抬起，稳稳地扣动了扳机。
教授踉跄了一步，向后退去。门关上了，一道不祥的机械声响了起来。
——金属房间的墙壁开始移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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