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之梦》烟弄尘

35、阴谋

　　“你真的已经完全康复了吗？”叶芊芊不放心地审视着沈司航的脸。
　　“真的。我的身体不是盖的，完全好了。”沈司航笑着回视她。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好吧，这儿好多人。”沈司航四下看看。他们已经在一家环境幽雅的西餐馆的角落里坐下，其实这里没几个人，光线也不是很亮。
　　“让我看看！”叶芊芊执拗地伸出手去，越过桌子，拉开他外衣的拉链。
　　沈司航只好自己动手，又解开衬衫的扣子，向右拉了一下衣服。一个圆圆的伤疤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显眼。叶芊芊的指尖轻柔地在那伤疤上抚摸了几下，再抬起眼的时候，里面已经满是泪水：“答应我，从今以后，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不要再傻得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别人。如果你受伤，或者你死了，会有更多的人为你痛苦，你懂吗？”
　　“不会有很多人的。”沈司航有点儿像开玩笑的语气，但表情却严肃得很。
　　“你忍心让我为你难过吗？在法国的时候，我为你哭得几乎要死掉了，你知道吗？”
　　“好了，不谈这个了。现在我不是好了吗？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不要跟我争哦！”沈司航挥手叫来服务生。

　　让沈司航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画竟然真的有人买，第一幅就卖了一万元，此后一幅比一幅抢手，等十幅画全部卖完，收入总计达三十五万元人民币。除去10%的佣金还余三十多万。沈司航把从叶芊芊那儿借来的三十万还给了她，叶芊芊也没说什么就收下了。这样一来，沈司航又看到了希望，更加努力地练画，时不时也拿一部分得意之作请聂清泉代卖，聂清泉则照单全收。
　　每次沈司航来送画的时候，聂清泉总是把夸奖挂在嘴边：“小伙子的画画得不错，从法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果然不同凡响！”
　　“聂伯伯过奖了，因为迫于生活，荒废了一段时间。如果您认为不好，可以照实说，不必勉为其难。”
　　“不不不，你那些画比我原来收集到的都要好，你就不要过谦了！”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聂伯伯了！”
　　“你太客气了，骄阳的朋友也和我自己的孩子差不多，我自当尽力而为。只是以后你要是真的成名了，不要一画难求才好！”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忘记聂伯伯的帮助！”
　　“那就好！对了，听说你父亲病重，不知好些没有？改日应该去探望一下。”
　　“他已经好多了，不用了，我先谢谢您。”
　　“不，不，应该的，应该的。”聂清泉的笑容有点儿神秘。
　　聂清泉是个说话算数的人，这天他准备了一点礼物，登门拜访沈中原父子。
　　“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新艺苑’美术馆的聂馆长，我的画就是请他代卖的！”聂清泉的造访让沈司航有些兴奋。
　　沈中原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出右手准备和聂清泉握一下，目光却如同被灼伤一般，手也僵在半空。
　　“这位就是沈中原先生吧，我常听司航提起你！”聂清泉倒是大方，主动握住沈中原的手，友善地笑着。
　　沈中原慢慢说：“聂馆长光临寒舍，真是蓬筚生辉，您请坐！”
　　双方落座以后，沈中原对一旁的沈司航说：“司航，去买点儿水果回来招待客人，再买盒好烟！”
　　“哎！”沈司航答应着出门去了。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聂清泉表情复杂地笑着说：“沈兄，你保密的水平可真是一流啊！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不让他知道真相？”
　　“你怎么又出现了？”沈中原的脸色阴沉，眉头紧锁。
　　“这个世界就是小嘛！”聂清泉故弄玄虚地摇摇头，“没想到我现在真的在为你们服务！啧……不知道这算不算你说的报应呢？”
　　“司航的画真是你代卖的？你又怎么知道他就是……”
　　“你也不看看他那张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再加上这名字，‘司航’，我想不往上联想也办不到啊！”
　　“既然你已经认出他来了，为什么还要帮我们？”
　　“我先声明，我可不是帮你们，你是帮我自己！”聂清泉得意地笑着。“沈司航和他老子一样，就是讨女人喜欢。你听说过叶展翔吧？”
　　“叶展翔和这事儿又有什么关系？”沈中原如坠五里雾。
　　“看来你是什么也不知道哇！今天我算来着了，让我来告诉你吧！叶展翔有个独生女儿叫叶芊芊，她对沈司航可真是痴情啊！你以为沈司航一个毛头小子，出国学了两年西洋画就自以为了不起了？他的画谁会买？就是拿到街上顶多值个三五十块钱。这位叶芊芊小姐先借钱给沈司航，又怕他不肯收就想出这么个主意，让我出面代卖他的画，回头她再买去，除了那10%的佣金外，她还付给我10%的提成。这么好的买卖我岂能不做？差点儿忘了！”聂清泉一拍脑袋，“我今天来可是探望病人的，听说你得了心脏病？这把年纪了，要保重身体哦！”
　　沈中原看他那装腔作势的样子，说话又夹枪带棒的，气得直哆嗦：“这么多年了，你可真的一点儿也没变！”
　　“你们也没有变啊，像恶梦一样，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缠着我！沈司航只不过是凭一副好皮囊，就硬生生从骄阳的手里把叶芊芊给夺走。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接近叶展翔，想把叶芊芊娶过门来，他一出现就全砸了。你说我恨不恨？”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当年若不是你非得要扳倒我，我也不必着急把司航送到国外，他就不会遇见那个叶芊芊，你的算盘更不会落空！因果循环，你算来算去只能算计自己！”
　　“好好好，那咱们就看看谁斗得过谁？听说叶展翔去过法国，见过沈司航，还不知因为什么把他痛打了一顿。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还和沈司航纠缠不清的话……”
　　“你想怎么样？”沈中原差点儿跳起来。
　　“你别紧张，不到时候我是不会泄露秘密的！”聂清泉一脸奸笑，沈中原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我说你可要挺住哦！我可不想丢掉沈司航这棵摇钱树哦！”聂清泉拍拍沈中原的手背。
　　“爸，我回来了！”沈司航推门进屋。聂清泉连忙起身假装关心沈中原：“沈先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沈司航听见慌忙上前：“爸，怎么了？难受是吗？我给你拿药！”他去拿药倒水给父亲喂了下去。聂清泉见目的已经达到就告辞出来，脸上、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过了一阵，沈中原缓过气来，示意沈司航坐下：“司航，你不要再找这个聂……馆长代卖画了！”
　　“为什么？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沈司航很纳闷。
　　“我说不要就不要！”沈中原提高嗓门，却呛了肺管，咳嗽起来。沈司航只好一边替父亲抚胸口，一边答应下来。“还有，你和那个叶芊芊是怎么回事？”
　　“聂馆长跟你提芊芊的事了？是这样……”沈司航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叶芊芊是如何认识，又如何重逢的事情说了出来，为了不让父亲担心，他没提及自己曾两度受重伤的事。
　　“不够，还有！”
　　“没啦！”沈司航的脸色变了变。
　　“他还说你被叶芊芊的父亲痛打？”沈中原紧盯住儿子的脸。
　　沈司航知道不能再隐瞒，只好把那一段画像事件也交待了。
　　“这么说你们是在谈恋爱了？”他不能说出真相，不能封杀沈司航的希望。
　　“不，还没到那一步！”沈司航摇头。
　　“她对你这么好，不会无所求吧！”
　　“这个……我说不好，但是我没把她当成女朋友。”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感情这个东西是不能随便付出的，一旦付出，就别想轻易收回，要有代价的！”
　　“爸，咱们别说这些了，我今后会注意与芊芊的交往的。”
　　“我倒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不能草率行事。叶芊芊的父亲叶展翔名气大得很，这样的家庭咱们可招惹不起啊！还有韵之，她对你那么好，又是个本分的好女孩，我认为你不应该辜负她！”
　　“我知道了，爸，你累了，休息一下，啊？”沈司航扶沈中原上床躺下。他还是奇怪父亲为什么突然阻止自己继续卖画。可如果不卖画，今后的生活岂不是又没有着落了吗？他决定找聂清泉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