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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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颗烂番茄砸在木架上，汁水橫溅。啧！艾伦努力的眨眨眼睛，阻止这泛着酸的液体影响视线。他的双手被刑架固定在脑袋两侧，之前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的努力已经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试图用手去够脸是不可能的任务。
这是在特罗斯特镇的集市上，太阳慢慢的挪到了天空中，随着大块石板铺就的地面变得暖和，商贩也越来越忙碌起来。篮中挎着蔬菜、肉类和香料的妇女，推着货车扛着麻袋的搬运工，追逐打闹的孩子们，在艾伦的面前来来往往。当然示众并不仅仅是被铐在这个站站不直跪跪不下的刑架上看大家来来往往这么简单，路人的咒骂不可避免，时不时还有来自调皮小鬼和无聊好事者的臭鸡蛋和烂蔬菜光顾，该死的狗有时也来这里标示到此一游。阳光为浑身湿黏黏的艾伦带来了一些温暖，但同时也让他身上升起一股恶臭……
又有个捂着鼻子的小鬼过来了，他手里那是！！！艾伦恶狠狠的用野兽般的目光瞪向他。
“该死的德鲁伊敢瞪我……坏东西！”“啪！”鸡蛋正中头顶。带着腥味的蛋液缓缓的顺着艾伦的头发爬下来……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的艾伦伸出舌头去舔顺着脸流下来的蛋清。
被怀疑是德鲁伊的人，要在集市上示众一天一夜，然后就开始进行德鲁伊的确认程序。听了太多关于德鲁伊和猎巫人的传闻，艾伦心里很清楚，示众虽然痛苦，但是比起之后可怕绞刑，他不由得本能的希望示众的时间能够久一点。
为何被怀疑是德鲁伊的呢？其实再明显不过了。就像安妮姐每次教训的，一个小鬼天天没事往林子跑，一待还待那么久，跟镇上的小孩又老打架不合群，实在是不能更可疑了。艾伦不由得苦涩地像，和谁交朋友，到什么地方去，不应该是人的自由吗？
安妮为何表情凝重，爱尔敏为何话语迟疑，胡佛为何总是沉默，莱纳为何露出苦恼的神情，一幕一幕，不断在艾伦的眼前重现。
正午的阳光，缓缓的舔在曾经酸痛不堪的背上，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在集市示众，让艾伦开始有点恍惚。好像就在刚才，爸爸还在桌前看书，灶台上传来妈妈煮饭的香味……
突然有人过来敲门，开门的爸爸马上就被抓了起来，为了保护他，推搡之中妈妈头撞到了桌角，然后是奋力挣脱众人要冲过来的爸爸……爸爸，嗯？好像转头就逃走了？希望他能够平安……妈妈呢……艾伦努力的想要抬一抬眼皮……好像记不清了……
也许，就这样睡一会也不赖吧……艾伦这样想到，如果睡着了可能就不会感觉到那么痛了，如果能把绞刑水淹火烤也睡过去的话，就更好了。
隐隐约约的，艾伦记得自己曾希望有什么能来救他，然而却不可避免的想起了爱尔敏所讲故事。不是他以前最喜欢的矮人、仙女和精灵，而是他听到的那最后一个，那个小领主和猎龙人之间的事情，那个他曾觉得太晦涩的故事，现在一遍一遍的在脑内循环，如此清晰……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把他提了起来，艾伦稍微清醒了一些，朦胧中感到周围非常的喧杂，为什么这么吵，可恶的猎龙人……“全部，全部都要杀掉！”艾伦喃喃道……
人群中炸开了锅！
“听到了吗！”
“他说要把我们都杀掉！”
“你看他闭着眼睛在说话！一定是被恶魔附身了！他是恶魔的仆人！”
“邪恶！他是邪恶的德鲁伊！”
艾伦猛地睁开眼睛，终于彻底的清醒过来。
“恶魔！恶魔他醒了！”
“绞死他！＂大家陷入了恐惧之中！
“等等！不是的！”艾伦急急忙忙的大喊，然而干渴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在群情激奋中是那么微弱。
等大家激动够了，负责行刑的猎巫人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戏剧性的按住艾伦的脑袋把他往众人面前一推。
“邪恶的德鲁伊！临死之前向大家忏悔吧！”
“忏悔吧！忏悔吧！忏悔吧！”
“我，我不是德鲁伊！我只是和你们一样的普通人啊！”艾伦大声为自己辩解道。
“不要试图用花言巧语蒙骗善良的人们了！就在刚才你还说要杀了我们！”
“不！我没有！”
“还在狡辩！”
“绞死他！绞死他！”人们奋力的喊着！
艾伦只感到膝窝一阵剧痛，不由得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
猎巫人按着他的脑袋慷慨激昂地宣布道：“他是个邪恶的德鲁伊！”
“他总是单独跑到树林里去！”
“而且一直神神秘秘！”
“整天跟人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经常用巫术攻击街上的孩子！”
“为拒捕，杀了自己亲生父母！”
“就刚才，还想把我们也杀了！”
“现在，又想骗我们他不是德鲁伊！”
“你们说！我们要相信他吗？！”
“绞死他！绞死他！绞死他！”有节奏的呼号，似乎为大家带来了一股士气。
“我……”艾伦奋力的大喊道，“不是啊！我真的没有啊！”
“不用再狡辩了！如果你真想证明自己不是德鲁伊！就用德鲁伊的测试程序来证明吧！”
恐惧像强力的手捏住了艾伦的胸膛。他张口试图继续辩解，然而一块破布塞进了他的嘴。他全身绷紧想抵抗那股将他推向绞刑架的力量，然而死亡却步步逼近。他睁大了眼睛，泪水不受控制流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汹涌的人潮好像梦魇环绕着他，一切都这么不真实，为何会这么没道理，如此荒唐的理由就能要人性命。我还不想死，不想死！外面的世界还那么广阔，我好不容易了解了这么多，一切都没开始，现在却要在这结束！为什么？！我不要……
人群突然自己分开，一匹白毛金鬃的高头大马信步而来。
“等一下！”高大英俊的金发男人一个潇洒的下马，大跨几步来到艾伦面前。即使看不懂他考究的军装，认不得他腰间价值连城的佩剑，辨不出那骏马的配种优良，那么他背后跟着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披风上大大的猎龙军团团徽也足以震慑众人，更不用说跟在他身后骑着马的是这片土地的领主罗夏子爵。
罗夏子爵有着严重的洁癖，平时从来不会出席这种处理肮脏德鲁伊的猎巫大会，而且这样的小事也不需要他来操心。所以猎巫人愣了，疑惑的看向子爵，抓着艾伦的手也松了一下。艾伦趁机挣脱，连滚带爬的想要逃离绞刑架。然而还没跑几步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紧接着他膝窝又是一痛，不由得跪在地上，然后头发就被揪住了，加上身上还带着木枷锁，一时间动弹不得。
“这是猎龙军团长，尊敬的埃尔文史密斯公爵。”依旧骑在马上不为所动的罗夏子爵看出了大家的疑惑，“你们现在还在处决德鲁伊吗？怎么这么小的孩子都搞不定。”
“这……”
“哈哈哈，这样路都走不稳的小鬼会是德鲁伊”大手揪着男孩脏兮兮的头发，一点不在意手套沾上了臭鸡蛋，鼎鼎大名的恶魔公爵笑道。
人群不留痕迹的往后挪了挪，母亲怀中婴儿的啼哭分外突兀。
“啪——！\"艾伦的背上火辣辣的疼！围观者中发出阵阵抽气声。他条件反射的往后望去，看到的是恶魔公爵扬起的马鞭和冷峻的脸……“啪——！”又是让人全身抽搐的一下，然而挥着马鞭的恶魔还没完，又是第二下第三下……
马鞭的破空声和皮开肉绽的惨叫让人头皮发麻。恶魔公爵的鞭挞还在继续，深蓝的眼看不出情绪，而罗夏公爵双手握缰端坐在马上，似乎专心致志的注视着这场闹剧。
艾伦痛得不顾头发还被人拽在手里，不住的扭动挣扎。“如果他真的是德鲁伊，那么我现在这么打他，应该会把我变成一只乌鸦或者羊驼什么才对。”埃尔文强迫艾伦抬起头，“你们看，他现在只能这样在我手下扭来扭去。来啊，变一个给咱看看？”
艾伦知道这时候他应该恶狠狠的瞪着他，但疼痛却让他不住抽气，屈辱感不由得蔓延。
“大人请千万小心，有很多证据表明他非常可能就是德鲁伊，我们抓捕他的时候他的父母就是被他杀掉的。”眼看众人开始犹豫，猎巫人赶紧补充道。
“猎龙军团每天都在和这样的怪物打交道，这算不得什么。但是假如他真的是可以操控事物、操纵人心的德鲁伊。那么他现在的虚弱便可能只是假象，等你们放松警惕，也许他就会就用巫术杀掉你们。若是这样，你阻止得了他吗？”
“我们现在就绞死他！”猎巫人赶紧说道。
“大家都知道吧？绞刑杀不死德鲁伊。而且我听说最近总有一个叫利维尔的人在干扰猎巫大会行刑？而你们的人，好像已经被得手很多次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骚动，大家议论纷纷。而罗夏公爵抽了抽嘴角。
“利维尔一定也是一个邪恶的德鲁伊！”猎巫人声色俱厉的指控道。
“上一次利维尔的袭击好像就在临镇吧？如果你们对付不了利维尔，那要怎么杀掉这个德鲁伊呢？”恶魔公爵继续问道。
“这……”
看着猎巫人张口结舌，艾伦内心不由得有点小得意，德鲁伊的英雄利维尔会来救我的吧！随着心中希望重新燃起，嘴角也不由得有些翘起来。
“你们看，这小鬼到现在还在笑。小小年纪就成了德鲁伊，这一带的德鲁伊肯定不止他一个，一定还有教导他的人在。\"埃尔文戏剧性的用马鞭拍打着艾伦脏污的脸颊，然后抬头转向众人，\"这些德鲁伊，可能在他经常去的树林里，也可能，就在你们中间！”一时间，人群中再次炸开了锅。
不等猎巫人开口，埃尔文声音低沉步步紧逼：“你们觉得要杀这个小鬼，他们会袖手旁观吗？如果你们成功了，他们会善罢甘休吗？你们愿意面对德鲁伊邪恶的巫术吗？也许他们现在还没采取行动，但是下一秒难道就不会突然出手？没错，就在你们身边！”随着语调急速提高，他戏剧性的用马鞭指向人群，被他所指的地方顿时散出一块空地，一个反应慢半拍的金发大个子连滚带爬跑向众人，周围人却空出了嫌弃的小半圈。
猎巫人汗如雨下，四周一片死寂。完全看不出公爵想做什么，艾伦内心默默地想。但如果能够顺利的拖延到利维尔的到来，也许得救并不是没有可能。
正当他这样偷偷盘算的时候，恶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样吧，眼看着你们冒此风险对不起我公爵的名号。”舒缓的语调说出的却是可怕的话语。
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从背后袭来，跪在地上的艾伦悴不及防被踹倒在地，一只程亮的皮靴踩上了他的背，靴子的主人对众人宣布道：“看在子爵的面子上，这个小鬼，不管是不是德鲁伊，猎龙军团先帮忙接管。”
听到这里，罗夏子爵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在马背上欠了欠身。“底下的人办事不利，还劳烦阁下费心了。”
“但是……”
“猎龙军团对付几个小小的德鲁伊不在话下。倒是你们，在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处决德鲁伊，是想让这么多的民众都和你们一起送死吗？”恶魔公爵抱着臂居高临下的问道。
猎龙人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在用眼神向罗夏子爵求助无果后，就开始盯自己鞋前的地板.
埃尔文脱下脏手套甩在艾伦头上，然后慷慨激扬地对人们说道。
“我们会好好地测试他。假如他是德鲁伊，便严刑拷打，查出其他德鲁伊的下落。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说着，拔出腰间亮闪闪的宝剑举到空中。
“一网打尽！一网打尽！”民众们跟着他欢呼起来，这一刻他们好像忘记了，这就是那个可以让孩童闻声大哭然后又吓得他们噤声的恶魔公爵。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