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鬼谷旧闻抄》轶

7、第四章：无法改变的结局（二）

　　当夜，韩王宫【冷宫】小楼一层，「先生」拿药回来了。

　　十四岁的紫女接过「先生」手中装着药的木盒，问：“小卫庄似乎有心事？”

　　「先生」：“他母亲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紫女愣了，回神说：“要不……换一个医士再试试？”

　　「先生」摇头：“现在这个医士，是整个【新郑】医术最好的。”

　　紫女：“或许还有其它办法？”

　　「先生」：“当年她刚生下了卫庄-便被关进了这座【冷宫】里，没有养好身体，再加上在这个地方，什么事都得她自己动手，她自小有奴婢伺候，哪里干过粗活？日日劳累，还要照顾卫庄，心事又太重，能熬了这十年，差不多也是极限了。”

　　紫女回首抬头，看向二楼紧闭着的门：“这位夫人也是可怜。”

　　「先生」：“这世上，可怜之人还少吗？她算是幸运了。”

　　……

　　小楼二层的门再次打开，小卫庄坐在榻边，往门外看，原来是紫女-手托放着药碗、水盏的托盘走了进来，再转身将门关上。

　　“母亲，……，母亲，母亲。……，母亲，母亲，该喝药了。”

　　卫母慢慢睁开眼睛。

　　紫女走上前来，小卫庄一手端过药碗，一手端过水盏，而紫女放下空了的托盘，取过一件披风，走到榻前坐下，扶卫母起身，为卫母披上披风。紫女扶着卫母靠在自己身上，接过小卫庄手中的药碗，服侍卫母喝药。

　　卫母喝完了药，紫女将空了的药碗递还给小卫庄，又接过小卫庄另一手中的水盏，再服侍卫母喝了水，此时，卫母的睡意才彻底消失。

　　紫女：“夫人，「先生」有几句话想当面对夫人讲。”

　　卫母点了点头，让紫女帮她梳洗。「先生」毕竟是外人，又是男子，卫母不可能只着一身中衣见他。小卫庄先离开了房间，过了一会，紫女打开门，示意小卫庄和「先生」可以进来了。

　　卫母身穿长至脚踝的素色深衣，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虽然因病而虚弱枯瘦，但仍旧坚持着，端正的坐于桌案前。

　　「先生」走过来，坐在桌案另一侧，与卫母隔着桌案面对面。小卫庄也坐下了。紫女待要退出去，「先生」阻止道：“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和卫庄一起听着吧。”

　　面对「先生」，卫母说不出什么客气话，直接问：“什么事？”

　　「先生」并不在意卫母的生硬语气，因为「先生」自己，语气也并不温和：“你想离开这里吗？”

　　紫女、卫庄都惊讶的看向「先生」，不过，「先生」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俩。

　　卫母：“你几年前找到这里时，说的是教导小庄有-自己离开这里的能力。”

　　「先生」：“再过几年，他便能从这里出去了，但若想带着你一起离开，却要等十年，或者十几年，毕竟这里是【王宫】，守卫森严，带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悄悄逃出去，着实不容易。而你这次生病，那些来送东西的宫女早已知道，韩王也必定知道了，却未派医师前来，恐怕，韩王不太希望你们母子活太久，”

　　〖韩王不希望我和母亲活太久？！〗小卫庄心中愤恨，不过到底是忍住了，没有插言。

　　卫母垂下眼睑：“韩王对我和小庄如何，我非常清楚明白，你不必再强调一遍。”

　　「先生」语代嘲讽的说：“你根本不明白。”

　　卫母皱眉。

　　「先生」：“你这次突然病倒，而且病的极重，韩王并未派医师给你诊病，你应该是「无药无医」，即使你硬撑着，也坚持不了多久，可你都病了几个月了，竟然还活着，韩王会不起疑心？即使他没有起疑，恐怕也会嫌你太过顽强，要设法让你病得更重一些。”

　　小卫庄这回没有忍住，气得呼一下站起来。

　　「先生」抬眼瞥了小卫庄一眼：“怎么？这便生气了？”

　　“韩王想让母亲死，我不该生气吗？！”

　　“教过你多少次了，遇事要沉住气，即使再愤怒，也必须忍住，情绪失控会让你失去理智，在没有理智的情况下，做出的任何事，不但会害了你自己，更可能会害了你身边之人，包括你的母亲。”

　　小卫庄攥紧了拳头。

　　卫母对儿子招了招手，轻声说：“小庄，来，坐在母亲身边。”

　　小卫庄压下心头怒火，挨着母亲重新坐下。

　　「先生」不再理会小卫庄，转回头看向卫母：“以韩王的禀性，他一旦失去耐心，很可能在送来的东西上做手脚。让你尽快「因病不治而亡」，至于你儿子，过个三两年，韩王大概，便会让他从这世上消失。”

　　小卫庄气得全身发抖。

　　卫母：“我们若离开，韩王会派人搜索全城，即便逃出【新郑】，也未必躲得过韩王所派杀手的追杀。”

　　「先生」摆了摆手：“这些你不必操心，你只需告诉我，走，还是不走。”

　　卫母：“……，走。”

　　「先生」直接对紫女吩咐道：“你收拾几件夫人常穿的衣服，今晚便走。”

　　紫女立刻着手收拾衣物。

　　……

　　最近这些日子，韩国王都【新郑】气氛十分紧张，据说是有人劫狱，两个［重犯］脱困而逃。

　　士兵挨家挨户搜查，查的分外仔细，倒还真是找到不少人家建的暗室，其中所藏之物，若是钱财宝物，自是逃不过士兵的搜刮，若是搜出看似可疑之物，该户全家一律当做疑犯押走！

　　莫说普通人家，王族贵胄也未能幸免，当然，士兵们不敢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仔细搜查，更不敢撬这些高贵之人家中的地板、屋墙查看有没有暗室。都是草草查完，赶紧离开。

　　牢狱中人满为患，但真正要抓的那两个人，却始终没有找到，又因逃走的这两人身份特殊，没有张贴人像通缉告示，查起来越加困难，韩王派出的往【新郑】之外暗中追查的人，也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

　　【新郑】街上，一队一队的士兵来回巡逻，从早到晚。

　　昔日热闹非凡的韩国王都【新郑】冷清了许多。拜传闻中逃走的［重犯］所赐，【新郑】全城，无论酒肆、饭馆、商铺或者其它生意都不好。

　　【紫兰轩】乃韩国王都【新郑】有名的销金窟，客人皆为各诸侯国的王公贵胄、富商巨贾、豪杰名士，不过，近些时日，【紫兰轩】也一样门庭冷清。

　　人们只知【紫兰轩】是青楼，却不知【紫兰轩】另有乾坤。

　　【紫兰轩】由正楼、北楼、南楼、后楼、四座楼中间的偌大庭院，以及与［后楼］相连的-比四座楼中间的-天井庭院更大的［后园］组成。并且［后园］-存在着另外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即便【紫兰轩】中人也罕有人知道的-空间——［影境］。

　　天光照耀之下，有形之物皆有「影」。若有形之物消失，「影」也将不复存在。

　　［影境］好比［现实］的「影」，但又与「影」不同。

　　「影」，看得见，摸不着，

　　［影境］看不见，但真实存在，与［现实］密不可分，并与［现实空间］重叠。

　　若想进入［影境］，需要掌握踏入［影境］的方法。

　　十几日前。

　　在「先生」全力帮助之下，卫母和十岁的小卫庄-于半夜离开【冷宫】，逃出【韩王宫】，藏身于【紫兰轩】的［影境］中。刚踏入［影境］时，小卫庄和母亲震惊不已。

　　「先生」引小卫庄和卫母进入［影境］内［主楼］的一间屋子里，紫女扶着卫母坐于屋中榻上。

　　小卫庄：“「先生」，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像。好像，屋中有屋，院中有院？”

　　「先生」：“确实可说是「屋中屋，院中院」。”

　　小卫庄追问：“那这是怎么做到的？”

　　「先生」正要回答，便听卫母说：“太古时代有【太古帛书】流传至今。当年【周景王】庶长子［姬朝］叛乱兵败，带着【周王室】所藏全部典籍史册逃往诸侯国【楚国】，后来［姬朝］被杀，那些典籍史册也都下落不明，其中便包括了【太古帛书】，而在【太古帛书】中记载了一种法术名为【影境】。据传【影境】可制造出-与现实重叠的-另一空间。”

　　卫母并非出身普通人家的寻常女子，短暂震惊之余，略一思索，便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并且追问道：“可惜【太古帛书】失佚，其中记载的诸多奇术从此失传，你又是从何处得到-类似【影境】的-制造另一空间的术法？”

　　「先生」并未回答卫母的疑问，而是颇为惊奇道：“想不到你竟然知道【影境】。”

　　卫母理了理发丝：“很奇怪吗？是不是我在【冷宫】待太久了，久到你已忘记我出生在哪里？”

　　「先生」看了卫母一眼：“以你的出身，知道【太古帛书】并不希奇，但连【太古帛书】中记载的内容也知道，可就奇怪了。”

　　卫母也看向「先生」，不满「先生」避开她刚刚的问题，再次道：“这世间，并非只有【影境】才能制造出-与现实重叠的空间，据我所知，【道家】、【阴阳家】、巫术一脉、还有传说中那些【隐修门派】都有类似法术，传闻【鬼谷】第一代【鬼谷子】留有《无字天书十三篇》似乎也有类似记载。不知你是从何处学得这等奇术？倒是机缘不小。”

　　「先生」微微一笑：“这里叫做［影境］，是用法术【影境】制造而得。任何以【影境】制造出的空间-都可以称之为［影境］，当然也可用个其它称谓，只不过［影境］此名已非常贴切，没必要再费心另取名称。”

　　卫母瞪大了眼睛：“你竟然……用的是【影境】？”

　　「先生」：“用不着这么惊讶。”

　　卫母：“……，也对，我实在不必惊讶，二百多年前［姬朝］死后，自古以来的重要【典籍】和【释义】遗失，说不定被你找到一卷两卷，而其中恰好记载着【影境】，如此说来，你会用【影境】倒也并不奇怪了。”

　　「先生」不言。

　　卫母：“不过，【周王室】穷尽-数百年之力-解读出的【太古帛书】内容并不完整，【影境】这个法术有缺陷，你安排我们母子藏身在-用有缺陷的【影境】制造出的［影境］中，当真安全吗？”

　　「先生」：“【周王室】从【太古帛书】中解读出的【影境】有缺陷，并不表示我用的【影境】有缺陷。”

　　听「先生」如此一说，卫母才终于有些失态：“你说什么？！你，你得到了【太古帛书】的完整传承？！你从何处得到？怎么可能？！”

　　“呵，你想太多了，如果我得到了完整的【太古帛书】传承，哪还需建个【青楼】用以隐藏身份？”

　　“那你……”

　　“你只需知道-住在这里非常安全-便已足够。”

　　“……”

　　“安心住着吧，不要再七想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