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原名:你叫卫紫衣)--续》萍踪

3、铁拳也会笑 (一)

　　坐在马车里, 宝宝倚在窗前向外望, 路边时有衣衫褴褛的流民向东而去, 中间不乏襁褓幼儿, 不禁怜悯, 这么小就要飽尝流离失所的滋味!

　　想到自己那对刚满三个月的孪生兄妹, 嘴角泛笑, 两个小家伙现在是不是还是那样爱哭? 眼前浮现那两张可爱小脸, 直想叫车夫掉转车头, 但同时卫紫衣那张冷脸又跑出来提醒她, 不能轻易妥协, 起码也得让大哥再着急一段时间。

　　“公子, 再过去就是巴山, 进山前咱们先找处地方歇歇脚。” 车夫掀帘向她招呼。

　　马车停在一个村口的茶肆, 宝宝进去叫了碗茶水, 点了一碟包子, 吃起来却味同嚼蜡, 心想骚包老是夸他四川的食物如何好吃, 这包子的味道却比她做的馒头还难以下咽。

　　草草吃了几口, 边喝茶边浏览周围的风景, 袅袅炊烟几缕, 田中的农夫也是寥寥数人, 心中纳罕, 此处离蜀西尚远, 按说那边的战事不会延祸到这里, 怎会这般萧条? 问过小二, 才知蜀西的暴乱刚被平定, 蜀东却出现一群强盗, 神出鬼没, 时常出来抢掠, 以致人心惶惶, 许多人家都搬走了。

　　“公子要是想过巴山, 务必小心了, 听说那群强盗是蜀西叛民的余孽, 就躲在巴山上。” 小二郑重叮嘱。

　　话刚落, 急促的马蹄声由不远的山道传来, 小二侧耳一听, 面色大变, 疾道: “强盗来了大家快躲!” 急忙忙扯过木台后的钱袋, 狼烟似地向村内狂奔。几位茶客和车夫跟着他张皇逃去。

　　宝宝听那马蹄声, 人数似乎不少, 速度也快, 欲唤住他们躲入茶肆旁的蔗林, 山道上的马队已风驰电掣而下, 忙噤声飞入蔗丛。

　　当前一骑向身后大呼: “兄弟们, 今日定要满载而归!” 说完搭起手中的弓箭向村内疾射, 走在最后的车夫和一名茶客同时一声厉叫, 被一箭贯胸而过。

　　宝宝踏出去的脚又缩回, 只凭这招, 便知不是对手。

　　那人身后的二十来骑随着他疾驰入村, 不多时, 杀声震天, 当中还夹杂了婴儿的啼声, 宝宝再也顾不得忌惮不是那人对手, 起身正要冲进村去, 忽闻山道上又来一阵马蹄声, 忙缩回身。

　　十几骑飞驰入村, 速度太快, 看不清面目。

　　偷偷探头向村内望, 只见后来的那些骑士竟与那群强盗打了起来, 与强盗头子对决的那人背向着她这边, 身形有些眼熟。

　　十数招过后, 强盗头子被那人一脚踢落马, 那人跳下地将之擒住, 扔给身旁的人: “将他们统统押回去。”

　　是铁拳! 不知哥哥有没跟他一起来?

　　“铁......” 宝宝开口欲唤, 忽又想到这次自己是偷跑出来, 见到哥哥肯定要挨训, 嘴又闭上。

　　铁拳警觉地向她的方向望来, 瞧了几眼, 又回过头去。

　　宝宝暗松口气, 过得一会, 见他忙着吩咐手下安抚村民, 便悄悄潜出蔗林, 向来时的路奔去。

　　刚跑了几步身后沉凝的声音传来: “这位兄台请留步!”

　　宝宝跑得更快, 头顶一阵风过, 眼前人影晃落, 脚一个刹不住, 一头撞上一道铁墙。

　　“铁大人, 你姓铁, 怎么身体也硬得像块铁?”宝宝揉着额头抱怨。

　　半晌没有声息, 抬头一看, 铁拳就像一根凝固的铁柱, 脸上也似被浆糊糊住一样, 硬绷绷, 风吹过, 眉梢也未拂动。

　　“铁大人?”宝宝唤他。

　　没有反应! 眼珠子还是定在她身上, 眨也未眨一下。

　　难道我刚才那一撞竟撞中了他穴道?

　　宝宝试探地伸出食指, 向他胸膛戳了戳, 铁拳身体骤然一颤, 向后退一大步。

　　宝宝吓一大跳, 也退后一步, 再埋怨: “铁大人, 胆小一点会被你吓死的!”

　　“郡~~郡主, 你怎么会在这里?” 铁拳脸上的浆糊像被水一下子顺过, 表情活了回来, 除了声音有点讷讷, 脸也稍嫌严肃。

　　“呃……” 宝宝支吾了一下, 反问: “铁大人不是在蜀西吗? 怎到这儿来了?”

　　“蜀西战事已了, 流寇藏匿于巴山。”铁拳简洁地回答, 又问: “郡主是一个人? 卫教主……”

　　宝宝赶紧打岔:“我哥哥可是跟你一起?”

　　“侯爷已先行回京。”铁拳看她一下, 迅速又低眼: “巴山一带现下不安全, 请郡主让在下护送一程。”

　　宝宝想了想, 点头, 那帮强盗武功好象蛮高, 有他护送当然好, 不好的一点就是他这人沉默寡言, 有点闷, 坐在马车里没人说话, 更闷。

　　本来她想骑马, 铁拳却坚持让她还坐刚才的那辆马车。百无聊赖掀帘向外望, 黑漆漆的夜色没风景可看, 想跟马车周围的士兵们搭搭话, 哪知铁拳的脸一转过来, 一个个都立刻噤声成了闷口葫芦。

　　不仅闷, 还跟大哥一样, 喜欢板起脸! 宝宝对铁拳下了句评语后, 倚在车壁打起瞌睡, 做了个美美的小梦 ──

　　两个小家伙咯咯地笑, 口水滴答流, 一人在她脸颊一边亲了一口, 忽然开口叫: “妈妈!”

　　哈哈哈……小宝贝叫的第一个人是妈妈, 不是爸爸!

　　嘟起嘴, 也向两个小宝贝脸上亲去……

　　铁拳听到车内诡异的笑声, 敲窗: “郡主?”

　　宝宝惊醒, 听到外面有马嘶声, 精神一振, 掀帘问: “强盗来了?”

　　“不是, 是另一队巡山的兄弟们来汇合。”铁拳望了眼她唇边的水渍, 不再说话, 只伸手帮她放下窗帘。

　　宝宝抺抺嘴, 继续睡, 继续做梦 ─

　　小宝贝们躺在摇篮里哇哇地哭, 她抱起一个, 拍了拍另一个, 轻轻哄: “宝贝, 不哭! 不哭!”

　　卫紫衣的冷脸忽然凑近, 一手抱起一个递给东方泰和风先生: “总是哭, 令宝宝一刻也休息不好。”挥手让丫环们收拾宝贝们的摇篮, 抬了跟两位师父走。

　　场景切换至两位师父住的院子, 奶娘刚喂完奶, 她伸手要去抱宝贝, 横空一双手把她抱走: “宝宝, 你还在坐月子, 不能乱跑!”

　　“人家坐月子最多才两个月, 为什么我要三个月?”

　　“因为别人只生一个, 你生了两个。”卫紫衣把她放到床上, “你乖乖地给我再休息一个月, 到时你要看个够、抱个够, 都由你!”

　　哼! 不让我看个够、抱个够, 那我就出去玩个够! 叫二棒头拎起包袱, 一起偷偷潜出房门……

　　“一个也跑不掉!” 卫紫衣在身后大喝…..

　　啊! 宝宝吓醒, 定神后, 发现刚才那声大喝不是梦, 是外面有人确实这样喊, 掀起车帘外望, 再吓一跳。

　　通亮的火光中, 前方树林中一批人马横拦, 人数明显多出己方数倍, 气势也凶猛, 跺脚齐喊: “抓住他们! 一个也跑不掉!”

　　己方寂寂无声, 一齐望着铁拳。

　　对方阵中一人拍马而出, 大声喊: “弟兄们, 上去杀他个痛快!” 说毕, 一箭射向铁拳。

　　铁拳伸手一捞, 反手掷向那人身后的旗杆, 旗帜哗然倒塌, 箭势余威未尽, 穿过旗杆, 贯穿后面一人胸膛。

　　喊声刹时寂静, 铁拳长笑: “乌合之众, 何惧之有! ”退到宝宝马车旁, 低声吩咐左右: “只守不攻, 排起盾阵。”左右领命而去。

　　宝宝挨在车门边问: “铁大人, 这些人可是那帮流寇?”铁拳颔首。

　　“流寇人数这么多?”宝宝自语。

　　铁拳微微一笑: “别担心, 人数再多也不足为惧!”

　　宝宝一呆, 没想到他也会笑, 还笑得帶点哥哥那样的温柔!

　　接下来铁拳的话令她又一呆: “郡主要是想念卫教主和幼儿, 想回去, 等此事一了, 在下护送你出蜀。要是还赌气不想回去, 唐掌门与皇上正在巴城, 不必远去唐门寻他。”

　　宝宝愣看他, 差点要以为刚才不是在做梦, 而是在说梦, 一字一句都让他听见了。

　　铁拳掉转了目光,轻轻嘱咐:“郡主最好还是退回车内, 当心流箭!”

　　这话宝宝权当没听见, 伸长了脖子看向战场, 己方举盾坚守, 对方吶喊冲杀, 渐渐寡不敌众, 盾牌一面接着一面倒下, 转头望铁拳, 仍是一副胸有成竹样, 纳闷, 难道他有后着?

　　不多时, 后着当真出现, 黃松带了一大队精銳来支援, 流寇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最後乖乖束手就擒。

　　宝宝却很不安, 这个黃松曾经对欧阳靜下毒, 还偷袭过卫紫衣, 这些受人指使的事或者可以过往不究, 但他跟鉄拳向来不咬弦, 这其中可会有诈?

　　不安感一直到鉄拳吩咐安营扎寨、安排她到一个帐篷休息, 还困扰着她,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霍地起身穿好衣服, 向鉄拳营帐走去, 心想就算沒有証据, 好歹也得提醒他一下。

　　走近营帐, 守卫认得她是鉄大人特別照顾的那位贵人, 问也未问一句, 就放她进去了。

　　脚刚跨入, 鉄拳正举杯待饮, 宝宝脫口喝止: “別喝!”

　　“郡主也想湊兴来杯茶?” 黃松坐在鉄拳左下首轻佻斜睨宝宝。

　　在座将士听他叫郡主都愣住, 眼睛紧盯在宝宝脸上, 再扫到她身上, 一下子恍然, 哦, 原来是镇国郡主, 怪不得鉄大人一路上要特別照顾了。

　　宝宝低头往自身一看, 脸上微红, 匆忙间竟忘了缠胸。

　　鉄拳凝目看了看黃松, 向右下首的一位将士附耳数句, 将士正要起身, 黃松忽然站起道: “来不及了!”

　　话未落音, 外面杀声震耳, 里面的人刷刷站起, 除了鉄拳和他身边的那名将士, 其他又都扑通跌回座位。

　　鉄拳抓起桌上佩剑, 迅捷跳到宝宝身旁。

　　“鉄拳, 想不到吧, 那帮流寇其实是诈降, 连你身边的王宏也是二......嘿嘿, 也是有二心。”黃松得意地轉着酒杯。

　　鉄拳不於理睬, 指着帐內昏迷的眾人向那个王宏沉声道: “王宏, 望你念在往日情份上, 放過眾兄弟性命。”說完拉着宝宝冲出营帐。

　　帐外火把从四方涌来, 鉄拳一手举剑, 一手挟起宝宝: “郡主, 得罪了!” 运起轻功, 越过人群, 向附近的一个帐篷跃去。

　　“快追, 別让他跑了, 他手里那个是镇国郡主, 捉到的有赏!” 黃松追出來大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