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判官》水水东

164、164 人在唐朝（67）

　　想到就要和普六茹世隆的鬼兵决战了，我心里莫名紧张，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双眼紧盯着山上细微色风吹草动，生怕普六茹世隆青郁郁的大军会忽然冒头，向我们冲过来。
　　但一个时辰过后，邙山上却毫无动静，除了祭坛上众僧尼的诵经声和四周肃立的大军，摇晃的火影，现场基本一片死寂。
　　趁袁天罡师父作法的间隙，我忍不住低声指着山上的围龙阵问道：“师父，都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普六茹世隆不会不在这里吧？”
　　袁天罡不置可否，只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现在才是更定时分，时机未到。”说完，以为不管我满脸的疑惑，转身继续作法念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又过来一个多时辰，已经到子夜时分，山上还是没有半点动静。现场的唐兵开始站不住了，纷纷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一站四个多小时，换了是我我也受不了。
　　终于，尉迟敬德第一个忍不住了，跳上祭坛指着山上起伏的草木大声问道：“袁道长，你不是说那些妖人就在上面吗？我和我的弟兄们都站了大半天，为什么现在连一个鸟人都没看见？”
　　袁天罡稽首道：“将军稍安勿躁，贫道以性命担保，普六茹世隆的鬼兵就在此处。”
　　“袁道长，这军中可无戏言！”尉迟敬德瞪眼道。
　　袁天罡笑道：“将军尽可放心，今晚鬼兵不出，贫道愿意军法从事。”
　　尉迟敬德还要嚷嚷，我直接就上前怼他道：“我说老黑我师父你都信不过吗？你他妈的忘了他是怎么治好殿下的病了吗？你吱吱歪歪的算什么意思？”
　　尉迟敬德瞪眼道：“俺没说信不过袁道长，只是这都三更半夜了，一个妖人都看不见，俺这心里憋得慌。”
　　正吵嚷间，忽然空中响起一声夜枭的叫声，冲天的火光中照出空中一只硕大的夜鸦从山上飞出，黑影越过夜空直飞我们的头顶。
　　但夜鸦的翅膀刚越过天柱顶部，马上像碰到了一堵无形的火墙，“波”的一声，化作黑烟消失在我们头顶上空。
　　场中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忍不住齐齐“咦”了一声，声音里透着吃惊和隐隐的不安。
　　这就是师人父说的无形法墙？我心里不禁又惊又喜，看来这些我们辛辛苦苦立起来的天柱真不是一个无用的摆设！
　　尉迟敬德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再也作声不得。
　　袁天罡沉声道：“将军，请回本部坚守待命。”
　　尉迟敬德不敢多说，连忙“诺”了一声拱手离开。
　　夜鸦散开的黑烟很快就在半空消散开，形成若有若无的阴雾。
　　这只夜鸦似乎是一个探路的，化成黑烟的瞬间，山中哗啦一声巨响，黑压压的夜鸦接踵而来，携着草叶尘泥和凄厉的哀吼，形成一片密集的黑云，四散冲击围龙阵的无形火墙。
　　“啵啵啵……”，撞墙的夜鸦没有一只能冲破法墙，化成团团黑雾，不一会而就笼罩住了山梁四周，观者无不变色，向天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唐军阵容开始出现了不少的紊乱。
　　“肃静！”“别乱，站稳了！”“肃静！不就是几只乌鸦吗？没什么好怕的！”尉迟敬德等将领策马巡视部队，手持长矛击打着士兵手上的兵器，用雷鸣般的吼叫镇住了出现了慌乱的士兵。
　　“师父，现在怎么办？” 我忍不住焦急地问袁天罡。
　　袁天罡镇定自若：“这不过是普六茹世隆的雕虫小技，不足为虑，你们都稍安勿躁。”说完，在祭坛中央盘坐下来，闭目念咒。
　　果然，飞集的夜鸦渐渐减少，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夜鸦化成的烟雾很快在山脊上凝聚成一道长长扭曲的云带，飘摇流转间，云带再慢慢散开形成一朵朵火焰状的云雾，组成一个巨大的螺旋形状的妖异图案。
　　朵朵火焰状云雾升腾流转，仿佛一只巨大的妖瞳正怒视着山下。
　　场中众将士指着山上云雾凝成的图案窃窃私语，惊惧不已：
　　“那是什么？不会是鬼兵搞的鬼吧？”
　　“这也太古怪了，不会是妖怪吧？”
　　“镇定！我们什么场面没见过？哪来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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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盯着山上的李慕道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从祭坛上跳起来大声喝道：“大家别看！那是西域邪教的移魂图！会迷惑人的心性！！”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山上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像一个巨人发怒的咆哮
　　“看！天上那是什么？”有人指着头顶发出绝望般的惊叫。
　　众人抬头，我们头顶半空中，居然漂浮着一个巨大的通体赤红的百眼神魔，半身赤裸，身躯之大，遮住了半个天宇，很像佛教壁画中的睁眼怒目的持剑护法，俯身低视蝼蚁。
　　“咄！”漂浮在半空的飞天神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嘴巴张开，罡风四起，草木摇动，仿佛要将山谷口的唐军一口吸掉。
　　众唐军吓得脸无人色，阵型纷纷溃散，有的甚至丢下兵器，转身抱头就跑，任凭尉迟敬德它们怎么喝止，都无济于事。
　　我扑到袁天罡面前抓着他的双肩摇晃道：“师父，你看看天上那是什么？现在怎么办？”
　　袁天罡睁眼微笑道：“小五子，别慌，移魂术不过是制造眼识幻象的幻术，李道长有破解之法，不足为虑！”
　　李慕道手持木剑跳到祭坛前面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慌，这只是幻像！”说完转身对身后两百僧尼大声道：“辩空法师，你来领诵多心经！”
　　一个白眉老僧合十道：“遵命！”从容步到祭坛中央，跌迦坐地道：“众僧尼跟老衲念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诵经声穿云透雾，直达云天，漂浮天上的神魔似乎被扰得不胜愤怒，怒吼了一声，握起巨拳，一拳怒击在山梁上，翻身一跃，直入天宇，巨大的身躯倏地消失不见。
　　“轰”的一声，天摇地动，山梁上烟尘滚滚，一波巨大的滚石从山梁上排山倒海倾泄而下。
　　“快跑！”现场不知谁惊恐地大叫了一声，毫不容易稳住阵脚的唐军瞬间大乱，纷纷拔腿往后就跑。
　　“小、小五将军，我们要不要跑？”王小石他们吓得脸色发白，可怜巴巴地看着我道。
　　眼前的吓人景象让我也觉得手足无措，但一看祭坛上的念经的僧尼岿然不动，知道一切还是幻象，握紧刀柄，硬着头皮喝道：“镇定，都是幻象，没事的！”
　　眼看奔流而下的滚石就要到达山脚了，祭上僧尼们坛的诵经声忽地如波浪般高起，祭坛中央跌迦而坐的辨空法师“豁”张嘴喝了一声，合十的手掌向外一推，僧尼们身外隐约一层金光闪起，“轰”，山上奔流的滚石顿时烟消云散，变成涌动的烟尘。
　　奔逃的唐军士兵终于发现是一场虚惊，停止了奔逃的脚步，在众将领喝令下，惊魂未定地重新列阵。
　　然后山上吼声再起，烟雾弥漫中，满山遍野的虎豹狼群在山岭草丛中现身，仰天悲鸣，兽目闪光，怪齿利爪，映着火光，吓人之极。
　　祭坛盘坐的袁天罡终于睁眼，缓缓站起，起手就是雷电咒，一道赤电“轰”地打在对面天柱悬挂着的天镜上，一面面天镜由近而远发出嗡嗡的金铁长鸣，惊得夜鸟群飞。
　　山上弥漫的烟雾像一层纱被人揭去，山上林立的狼群虎豹全都变成了青郁郁的恶鬼，每一双幽蓝的双眸都透露着兽类的凶残，普六茹世隆天神般的坐骑和身姿矗立鬼兵中央，金甲银戟，双目寒芒闪烁。
　　和上次见面相比，无论是普六茹世隆本人还是他的鬼兵，肉身都更加圆满，有的鬼兵残肢甚至都长出了新肉。
　　山下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鬼兵的数量之多，漫山遍野，不计其数。
　　“普六茹大人，足下的障眼法再精妙，还是无法冲破贫道的围龙阵，何必再作无用之搏？”袁天罡冲山上的兽群高声道。
　　“袁道长果然好手段，趁我们白天养气的间隙，居然就能布下了这样一个规模的阵法，不简单！”普六茹世隆的声音还是空洞飘渺，缺乏人气，“但袁道长想凭借一座围龙阵困死我们，那也未免太看不起本尊了。”
　　袁天罡稽首道：“足下天赋秉异，实乃修道奇才，如非生蒙大难，飞升仙途，当指日可待，可惜了，足下现今只剩一具阴阳肉身，非鬼非人，实在令人惋惜！”
　　这明显是在激将，果然袁天罡的话似乎揭到了普六茹世隆的伤疤，普六茹世隆勃然大怒，狂笑道：“\'阴阳之躯怎么？袁道长看不起本尊的阴阳之躯，本尊偏要和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人类斗上一斗！”
　　手中的银戟一挥，最外围的鬼兵马上刀枪并举，排山倒海一般呼啸而下。这一波鬼兵来势凶猛，脚步明显比普通人要快上一大截，冲击力可见一班。
　　如此阵势，山下唐兵从未见过，无不心生寒意，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