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龙女》平湖秋月生

20、第十四章

　　她把手从谈玄瑜的怀抱下抽出来，转过身面对面与他抱了一下：“别再想了，去休息吧！”
　　“这十几二十年，你就困在那个小院子里，每一日夜，都是怎么熬过来的？”谈玄瑜抓住她的手。
　　龙若云有些意外，想了一会儿说：“谈不上熬，我很少哭，很少笑，很少想。每天努力学武练功，吃饭睡觉要花掉很多时间，要将武功学好才能应付姐妹的刁难，也会期待一些东西，九哥偶尔带给我的话本。我很喜欢看话本，遇上好的本子，会逐字逐句地读上好几遍。有时也会觉得很痛苦，但更多的时候，幼时所经历的所有磨难和痛苦都被一种感觉冲淡了，大概那就是寂寞吧。”
　　谈玄瑜想，那时她的世界色彩太少，连痛苦也想咀嚼。“那你现在还寂寞吗？”
　　“自从遇见你，我不再觉得孤单。”龙若云俯下身，在谈玄瑜嘴边落下一吻。这本是一触即分的一个吻，不料半路谈玄瑜接过主动权，伸手环住她的脖子，加深这个吻，直吻到天雷勾动地火，龙若云脸颊发红，呼吸不稳，伸手去解他的衣扣，情正浓时，谈玄瑜忽然想起了龙若云的身孕，忙把人推开，正襟危坐，说：“我最近在礼佛，初一、十五不能，今天是十五。”
　　龙若云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没说是或者不是，过了一会儿反而将他的衣襟拉好，“明天不是十五。”
　　龙若云自顾自地撇掉外衣上床睡觉。等了很久，谈玄瑜还坐在外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龙若云背对着他。
　　估摸着龙若云睡熟了，谈玄瑜熄了灯，放轻脚步往床边走。他扯掉外衣，占了床边缘的一点位置，刚闭上眼睛，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龙若云轻轻说：“我不是那等愚昧妇人，你莫犯傻。”
　　谈玄瑜回抱住她：“是，我也不是那等愚昧丈夫。”

　　龙若云坐在院子里摆弄着一份曲谱，龙庄有玉箫信物，在弟子年少时也会教习音律。龙若云于此道上不太有天赋，只能勉强成曲，常常走调，漏掉几个音节。起兴时随意吹奏，完全不按曲谱走。她自得其乐，于别人而言，却是魔音贯耳。
　　龙若云试着将内力与声音联合，独创一门音攻秘法，大约是她慧根不够，摸索半月，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墙外忽然丢进一颗小石子，石子落在不远处，龙若云抬手以内力吸在掌心，揭开裹在石上的纸条，上书：鱼已进网，今夜子时城西三里外小树林，切记切记。
　　心下已经了然，该来的还是要来。
　　双手一搓，将纸条化为齑粉。
　　当晚，子时将至，龙若云换上夜行衣，拿了玉箫，趁着谈玄瑜睡熟之际，赶往城西树林。
　　龙若云还没走进树林，远远地见到丐帮一位二袋弟子并几位一袋弟子等在树林外的山坡前，
　　她身法极快，几个呼吸已经走到身前，那几个丐帮弟子见她露了这一回手，仅有的几分轻视也收了起来。“龙姑娘，那些杀手都在里头。除了□□的杀手，还有几个白道上名气不大好的成名人物，比如快手唐河，醉梦仙人成英，颠道人机新等等，加起来十几个，都在这里了。”龙若云一一拱手见过。众人回礼。
　　龙若云从衣袖里掏出几个金锭，交给那位三袋长老，又另拿出一个说声：“出门在外，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改日补办一桌酒席请各位朋友们喝酒。”
　　意思是下逐客令了。那位三袋长老却脾气极好，收好了金锭，说道：“咱们先不论是非黑白，就说今天这场架能不能打，龙姑娘纵然身怀绝技，可惜双拳难敌四手。老朽不才，这里还有几位兄弟，姑娘但要援手，尽管开口就是。”
　　“无妨，无妨。我只还有一点疑问，树林里有这么多的武林人士，为何却没有一个龙庄的人？”
　　三袋长老随即用异样的目光打量起她来，“再过月余，便是老庄主的寿辰，这也是老庄主卸任庄主前的最后一个寿辰，龙庄弟子或正赶往龙庄，或加紧筹办贺礼，想必无心照管此等小事。姑娘既是出身龙庄，难道竟然连庄主寿辰也不知吗？”
　　那一刹那她心中全部的恩怨爱恨，竟然全部变成了一个问题：“龙镜月今年是多少岁了？”随即涌上心头的是自责和悔恨，龙镜月虽然年轻时武功盖世，但生育过多伤了元气，上了年纪后身体大不如前，细数起来大约也没有多少光阴了。她的那些儿子女儿，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面子功夫都做到位，比起自己好得多。
　　听到三袋长老的问话。龙若云也没有丝毫混乱，实话实说：“在下姓龙，行十七，名若云，长老可以去查证我的身份。刀剑无眼，请贵帮弟子暂避。”
　　龙若云拿出玉箫握在手里，提气向树林里跃去。
　　望着她的身影离去，乞丐们切切私语起来：
　　一个乞丐说：“长老，难道我们就这么走了？姓龙的利用我们打探消息，末了却连一点内情也不愿意透露......”
　　长老答道：“真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她不让你们进去。恰恰是为了保住你们的小命，至于这背后的内情，和我们也不一定有什么干系。”
　　另一个乞丐说：“她真是龙庄的人吗？”
　　长老说：“擦亮你们的招子看清楚了，以后娶妻莫娶这种，太厉害了，一般人降不住。话说回来，这等女中豪杰，大约也只有龙庄才有。”
　　树林里的人三四个站在一起，看来也不全是一路的。他们正在商议如何稳妥的，拿到谈玄瑜的人头。如此便能敲山震虎，恐吓朝廷令之不敢发兵。此事本不算难办，谈玄瑜虽是朝廷命官，可惜手无缚鸡之力，也就是噗嗤一刀的事。顶多也就是扑哧扑哧两刀的事。
　　不过，变数出现了。藏剑门精英数十人埋伏于晓堤，本是为了对付邕王的秘卫，却阴差阳错被一神秘人全歼。能同时敌上如此之多的藏剑门杀手，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