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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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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绑架这件事,我是提前知情的。”
傅君仁目瞪口呆,竟然一时不能理解齐问谦的意识,他结结巴巴的说,“什,什么啊,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你,你难道还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成。”
齐问谦无法直视傅君仁的眼睛,他紧紧盯着雪白的墙壁,仿佛要在那墙上穿一个洞出来。
“不是预知未来,是从始至终,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
“齐问谦!”傅君仁生气起来,不是气他安排了这一起,而是气他胡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没乱说,”齐问谦出奇的平静,就仿佛一潭毫无波澜的死水,“当初我调查高老大时就知道了他的计划,他想绑架你,我非但没有阻止,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傅君仁看到齐问谦这个样子,竟然第一反应是慌了手脚的替他辩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肯定是有什么理由的吧,你告诉我啊!”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我已经让你受到伤害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傅君仁敏感的感觉到齐问谦的话不对劲,他“腾”的一下抓住齐问谦的手,焦急的说:“什么来的及来不及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根本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你不要这个样子!”
齐问谦听见傅君仁这个时候还在安慰他,心越发的疼痛难忍,他无助的捂住自己的脸,“对不起,君君,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你,我好恨自己,明明说好了要保护你,却,却成了这样,”傅君仁见到齐问谦这样生不如死的状态,自己也心如刀割的流下了眼泪,他抱住齐问谦,坚定的说,“我不怪你,真的没事的,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齐问谦听到最后,狠下心来把傅君仁推开,“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连林中允都有勇气拿自己的生命去救你,但是我,我真该死!”
傅君仁还想说什么,齐问谦却已经起身,“对不起,我现在真的需要冷静一下,等我,我,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齐问谦落荒而逃,此后两个人相处的模式更加奇怪了。不仅仅佟晶看出了,连傅君仁的父母也感觉到了孩子们的不对劲。
“你与他,怎么了?”
傅君仁微红着眼眶,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怎么了?我也想知道他是怎么了,我没出事,难道他不高兴吗?”
他心里越想越烦闷,也不知道是该怪齐问谦还是怪他自己,只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但眼里却止不住掉泪。
“哭什么!”做父母的见自己的儿子落泪,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你是我儿子,不是女儿!”
傅君仁受了一顿喝出,心灵越发觉得委屈,将眼泪擦了,只闷闷低头坐着。
又听见说:“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不懂就要问,不说就自己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总有一个人要付出。不管结局如何,不尝试,不挽回,后悔都来不及!”
话语间充满了鄙视之意,但傅君仁却听出了父母的真正意思,他吃惊地抬起头,于是那声音又继续到:“我就是不问也知道,你们这份感情,想必一直都是靠他主动维系的吧,你这种懦弱性格,也就只有等着被人抛弃了!别摆出一副参兮兮的样子,你有本事出柜,怎么没本事把人追回来呀!你要是有这个本事,我立马就同意你们的事! ”说完二老摔们而出,傅君仁又惊又喜,一时竟不知做何反应。
“傻了?”佟晶含笑半依在门框上,“你父母刚刚的意思是同意你俩儿的是了!”
随后又悠悠一叹,换作严肃的语气:“君君,其实,你父母,很爱你。”
傅君仁一听见这句话又要落泪,却被截住了,“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搞定你那齐师兄吧!”
佟晶见他又要瘪嘴,狠狠地戳了他脑袋两下,“你啊!非要人明说才明白,你不知道怎么对啊谦,那你就想想你生气时他是怎么对你的,别的不会,学总会了吧!”
傅君仁的眼神亮起又迅速暗淡下去,“好了,我们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你自己在这好好想想吧!”
“君君,你真的想好了?”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既然决定了,就放手去做吧,我们永远支持你。”
“谢谢。”
“傻孩子,家人之间,永远都不用道谢。”
……
齐问谦很痛苦。
齐问谦的心每天都在油锅里翻滚。
齐问谦每天早上5点躺到床上,睁着眼等到7点,然后起床。
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他一点也不想继续,但是,他舍不得,舍不得做出选择。所以他只能拖着,骗别人,也骗自己,至少,现在他还是我的。
这样的日子直到他发现,傅君仁已经出院了,而自己却不知道。看见空荡荡的病房的那一刻,他竟然感到了惊人的轻松,往往死不可怕,等待宣判的日子才是最难熬的,如此也好,这,便是结束了吧。
那双完美的手抚过洁白的床单,仿佛还透着那人的体温;抚上蓬松的枕头,就如抚摸着爱人的脸庞;最后,那双手抚上了自己的脸,怎么流泪了,都没有意识呢?怎么爱哭的人变成了自己呢?怎么明明没有感觉却还有反应呢?呵,这不就是你要的结局吗,有什么可哭的,这样才是最好的!
自欺欺人的齐问谦在慢慢接受事实的时候,收到了一个他早已遗忘,或者说,不愿意记起的电话。
“喂,你好。”
“……”
“如果你愿意说话的话那就不要打来!”齐问谦没有丝毫精力再去保持他那张完美的面具。
“是我。”在齐问谦即将按下挂断键时,一个无论如何他都意想不到的声音定住了他的动作。
然而片刻后,他就恢复了过来。“请问您有事吗?”
“周末有空就回来一趟。”
虽然是商量的用词,但是语气间没有丝毫拒绝的空间。
齐问谦嘲讽一笑,“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不知道当初是谁说的“毫无关系”呢。
“不是我忘了,是你忘了。”
话音刚落电话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齐问谦丝毫没有反应,无所谓,现在所有感情都与他毫无关系了,既然如此,找点事情做也比留在这里好多了。所有人都放下了,就只剩自己还困在这原地呢。
踏上熟悉的土地,齐问谦有一瞬间的失神,回到这里,那些被抛弃的回忆也一下回来了,包括那应该早已被抛弃的自己。
踏进大门的齐问谦挑了挑眉,无视激动沙发上的女人和陌生的少年,他径直上楼去了书房。
他静静坐在椅子上,听着楼下小声的女人啜泣声还有交杂着的温柔劝慰声,多么幸福的一家啊,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内心平静如一潭死水,甚至唯一的想法是,那个男人的书房隔音效果竟然如此之差。
片刻后,啜泣声渐渐平息下来,书房的门轻轻推开,齐问谦头也不回道:“我以为你更希望是单独谈谈。”
男人从容不迫地带上门,走到位置上坐下,然后缓缓开口:“并不是我想和你谈。”
切,话说一半的老男人。“那你叫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吗?”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谈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吧,你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让我回来吧,果然是老了吧。”
男人对他的无理视若无睹,自顾自说:“我还记得,他是一个老实、善良的人呢,”突然话锋一转,“你很像他,连骗人这一点都一样。”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男人毫不介意齐问谦的怒气,“当年的事,他才是第三者。”
不给齐问谦反驳的机会,他紧接着说了下去,“事情很简单,我和你母亲在一起后受到我家庭阻止,你母亲被迫离开了我,而你父亲,在你母亲醉酒后趁虚而入,然后,就有了你。”
“呵,是吗,真相大白了啊,所以你们都没错啊,只有我是多余的,”齐问谦听见真相仍然轻飘飘地嘲讽着,已经没有事能给他打击了,就算明天世界毁灭了又如何呢。
“说完了吧,那我走了。”他站起身,开始为来这一趟感到不值,“你的公司破产了?”临走他还不忘挖苦一句。
“这件事,不是我想告诉你的,”男人抽出一张卡片丢到桌上,“是有人求我。”
看见齐问谦震惊地读着卡片的脸,男人难得好心情地说:“你若是后悔了,我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齐问谦走下楼梯,迎面看见母亲微红的眼眶,他心中五味杂陈,默然走到对面沙发坐下,两个人只互相打量着,却都不开口。在齐问谦对母亲鲜少的记忆中,他从未间过这位女强人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成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