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潦草不能看》黄色窗帘

43、死了的解脱，活着的折磨

　　傅君仁刚想出言拒绝，但是他感觉到脖子上的刀口似乎紧了紧，那句“不愿意”也就被咽了回去。
　　高老大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又转过身去朝着齐问谦道：“我不在乎是否可以活下去，我只在乎活的是否有趣。你说到底，我们才是一路人，你应当也这样想过吧。”
　　一干人对他没头没脑的话感到疑惑，但齐问谦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突然大喊一声“不要！”
　　但是他的话还未说完，高老大就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手上的动作比他的笑容还迅速。
　　傅君仁眼里最终的画面是一片血红，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高老大站在窗边肆意的笑着，有趣，果然有趣，他深情地回望一眼，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的，游戏永远，不会结束！
　　一声巨响穿破云霄，满地的鲜血比日出的光芒还要妖艳。
　　120的急救声听起来更像是催命曲，白色，到底是纯洁，还是，死亡？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齐问谦想，他绝不会让君君冒如此大的危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完全和他设想的南辕北辙。知道了高老大的计划之后，他假装和君君吵架，假装让君君被绑架，然后顺利的收集到高老大的证据，解救君君的同时让君君的父母接收自己，多么好的一石二鸟的计划啊，然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难道是他太天真了吗？故事的结局不就该如此吗？
　　他紧紧握住病床上的那只手，不经意间低头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世间还有什么比眼泪更苦涩的呢？他想，一定是他的心。
　　这里，是，哪里？我，在哪里？啊，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疼？不对，我的手，手更疼啊！
　　傅君仁想找到弄疼自己的罪魁祸首，一睁眼依稀之间就和泪眼婆娑的齐问谦对视了。
　　齐问谦愣住了良久，傅君仁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为什么师兄他哭的这么伤心？
　　等齐问谦终于清醒过来，他就迫不可待的问，“宝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看着傅君仁呲牙咧嘴的样子，他更心急了，“怎么回事儿！你哪里疼，我去叫医生！”
　　傅君仁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丧失了语言功能，他只好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手，大哥，你握得我真的很疼啊！
　　齐问谦顺着他的手看下去，傅君仁的手掌竟然让自己无意识的捏洪了！他这才意思到自己的错误，感觉松开手，然后帮傅君仁按摩起来。
　　傅君仁静静享受着，思绪越跑越远，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就当所以人都以为高老大要对傅君仁痛下杀手时，他只是用刀指了指齐问谦，然后再指了指林中允，然后问傅君仁，“要我一个人下地狱的话也实在太孤单了，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不用死，但是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得陪我，那么，你要选哪一个呢？”
　　高老大言笑晏晏的看着傅君仁，傅君仁只感觉到此时所以的压力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这个选择的答案对他来说毫无疑问，但是，面对林中允的眼神，那句话，他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的。
　　“怎么？这样的送分题你都做不出来吗？只要那个小子和我都死了，这个世界就天下太平了，不是正好合了你们两个的意吗？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你还在犹豫什么？”
　　高老大的话越说，林中允的绝望越深，眼中的墨色也越多。然而傅君仁对他引诱的话语毫不动心，听若罔闻不为所动。
　　高老大在冷场之后终于放弃了麻木的傅君仁，转而对另两个人说，“现在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们犹豫，刚才你们是被选择，不如，现在你们自己来选如何？”高老大的刀又架在了傅君仁的脖子上，“我提醒你们最好快一点，不然我就只能让他陪我了哦！”
　　齐问谦和林格尔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齐问谦此时想从林中允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却毫无收获，他也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高老大的神色间开始表露出不耐烦的情绪，林中允抢在他再次催促前率先开口，“我来决定，”高老大笑容扩大，只听见林中允破釜沉舟的深沉男音坚定道：“我，要你死！”
　　意外让高老大也措手不及，林中允一把撞倒高老大和傅君仁，而傅君仁的记忆到这一幕也结束了，错愕的高老大，焦急的师兄，还有，浑身是血的林中允？！
　　傅君仁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他只能干张嘴不出声。
　　齐问谦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替他倒了一杯水，缓缓叙来，“你昏倒了，高老大似乎也别这件事刺激的不轻，”齐问谦嘲讽一笑，比哭还难看，“是啊，论谁也想不到会有人自己往刀子上捅的。”
　　傅君仁听得心里一惊，那血，原来是林中允的吗。
　　齐问谦自顾自地继续道：“那傻小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抓着刀子不肯松手，生怕别人抢了去。之后警察就冲进来了，高老大拒捕，自杀了。”
　　齐问谦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平静地把这段话说完的，他的心情太过苦涩，以至于连悲伤的情感都表现不出来了。
　　傅君仁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试探，“那现在，林中允他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还好他没往要害上撞，只是失血过多，在医院里多修养几天就好了。”
　　“哦，”傅君仁若有所思，“那我能去看看他吗？我又没有受伤，不住院也可以的吧！”
　　傅君仁满怀期待，却意外收到了齐问谦的拒绝，“不行，你还要在医院里接受检查，等等指标全部符合了才能出院。”
　　傅君仁不满的瘪瘪嘴，“别说你没事，你刚进医院时身体状况非常差，，现在也虚弱的不像话。你自己也是学医的，还要讳疾忌医吗？”齐问谦说完，不给傅君仁辩解的机会，转身离开了病房。
　　傅君仁悬在空中的手缓缓落下，他失落的低头喃喃，“师兄，你哭什么呢？我只是想说，你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
　　齐问谦逃离那间病房面具终于碎了，他看着洗手间里面带泪痕的脸，扯出一个苦笑，呵，笑得这么难看，这回肯定连君君都骗不过去了吧！他打开水龙头对着自己冲洗也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自欺欺人的想：有水渍的话，泪痕就看不出来了吧。生平第一次流泪，还真是狼狈至极啊！
　　齐问谦对傅君仁的照顾可谓呵护备至，与之前相比更是有增无减，然而傅君仁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为什么最爱的人就在身边，自己还感觉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傅君仁分析了好几天终于发现了，师兄一直在逃避自己，逃避眼神交流，更逃避语言交流，只要话题往深一点发展，师兄就会找借口离开，以至于这几天他们之间的话题都只限于天气，什么时候出院，吃什么这样没有营养的尬聊，这哪里是情人间的相处模式，分明是多年不见的朋友之间的客套好吗！
　　傅君仁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自己必须得对症下药，可是，第一个问题就把他难倒了，师兄到底为什么要躲着自己呢？
　　自己生病了他明明应该心疼自己加倍对自己好的啊，虽然他现在的确对自己很好，但是感觉就是有哪里不对！傅君仁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咦 ，朋友，难道是在一起久了没激情了？不对啊，都被绑架了你还想怎么样有激情啊！
　　无计可施的傅君仁觉得和齐问谦小朋友来一次深切而友好的谈话。
　　“师兄，你别忙了，坐下来，我想跟你好好聊聊天。”
　　齐问谦看着突然正经起来的傅君仁，心想，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齐问谦搬凳子在傅君仁床边乖乖坐好，等待傅君仁开口。
　　他严阵以待的样子让傅君仁吓了一跳，不就是聊个天吗，这一幅“慷慨就义”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傅君仁想了些尽量委婉的措辞，吞吞吐吐的说：“师兄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说的嘛。”
　　齐问谦沉默良久，突然开口却是道歉，“对不起。”
　　傅君仁只当他又在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说：“没什么，你不要自责了，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不是好好的吗，”他为了缓和气氛还调皮的补充，“我还没见过哪个像我一样被绑架了却一点伤都没受过的人呢！”
　　“这只是我道歉的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我骗了你。”齐问谦藏在床底下的手微微颤抖着，完全不像他看起来那样冷静。
　　傅君仁一开始也是一愣，然后没心没肺的说：“好哇，你还有事瞒着我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点自己招了，说不定本官看你认罪态度良好还能对你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