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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65章 右手边浪漫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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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7早鸟情
多年未含蜜入睡,一时糖分过敏,我似梦似醒整晚漂浮于空中,直到闹钟呜呜震动。
未及盛夏,天色已迫切早明,急不可待撕开东边天夜幕,泻露出几缕予人希望的光明。我轻手轻脚下了床梯,悄声洗漱,穿衣出门,闭门之际又退回来,站镜前再次整理仪容。
走出楼门,一道清白的身影跃然于眼。
我故意看了看手机时间,潘明淮上前两步,故作解释,“倒时差。”
我哦了下,嗤之以鼻,但分明自己内心也波澜起伏比,比约定时间早了两刻钟,却偏要有恃无恐故意拿捏他一句,同样多此一举解释道:“我倒心态。”
潘明淮笑,“你总要言语制胜。”
我摇头,“也不尽然,得分人。”
他问:“那我是哪种人?”
我毫不犹疑道,“受虐者。”
潘明淮憨傻一笑,“知道你会这么说,倒挺老实。”我接过他递来的煎饼果子和脱脂奶,亦笑得憨傻清甜。
“将就着吃,太早了,没什么可买的。”
我点头,跟着他一路向前,望旧教去。这栋苏式旧楼高三层,宽大为怀的阶梯教室掩映在法桐森郁之中静谧幽丽,藏于一角,一呼一吸尽是旧日宁静。但又因为太旧而丧失吸引力,涉足者稀少,学校便疏于管理,更没必要安装栅门设置自习时间。如此一来好处尽显,譬如对于少许早鸟学子或小撮夜猫人士来说简直不要太香,早起或通宵由心由己不受外力阻碍;于我而言,旧教顽强存活、保洁及必要的设备维修不中断,暂时不必被无情推倒重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最大福音。
潘明淮摁亮顶灯,回头问:“怎么把窝做这里了?”
“恋旧。”我语音平淡,一呼一吸又尽是温情暖意。
他大步朝前,一步两阶,坐在了我做窝很久的地方,待我走近了才道:“也许我也恋旧,不然也不会回来。”
他盯着我,我也盯着他。
对视良久我道:“我们认识的是不是太快了?”我顿了顿,无羞无怯继续道,“快得有些急不可耐了。”
他却风娇日暖地解答说,“有基础的好处。”
我沉默好一会,才看眼他霸占的座位,皇恩浩荡道:“看在基础的份上,你坐里边吧。”
他默笑不语,得意于形。
我心里碧海潮生,时隔多年,他又坐回了我右手边,神采清俊,挺拔不群。
我将他拉到一侧,从桌兜里掏出湿巾将手边的桌椅靠背仔细擦净,他从旁看了一会,拎了两人水杯去往别处接水。我怕他找不到,拦说我去就好,他来了句,“日子长着呢。”
在他快要出门时,我突然喊他一句,“潘明淮。”他转身,耐心等着我欲言又止说出一朵花来。我几番踌躇,选择道出了满腔热意,“你还记得回来的路吗?”
他笑说,“自然。”
他转身走出两步,却又退回来,退到我身边,“一起吧。”我点头,跟着他走,由着他走,由着他问东问西。返回来时,他认真张望着墙皮脱落的走廊和紫藤花盛开的天井,若有所思。
我心底一软,记忆便燃烧上色,便不由自主地绵绵絮叨,“我们几个以前在这写过作业。大周末的,每次都是你组织,写完作业再去学校西门外的小吃城祭五脏。每次都换着找没大学生在的教室,方便讨论问题,每次都换着吃小吃城窗口的小吃……你做题最快,方言吃的最多,周鼎天睡的最死,我跑神最多。”
他“哦”了声,“怪不得似曾相识,好多事真是要慢慢找补了。”
“不必要刻意找,该忙的都忙不完,这些无用之事我来记着就好。”
“这对你不公平。”
“这种事再计较公平得失,人一辈子就太机关算尽了,我拒绝。”
他笑,“你的理由听起来唬人,又都经不起推敲。”
我哼了声,扭头抗辩。
“为什么你跑神最多?想什么呢?”
“谁知道呢!少女心事沉海底,悲春伤秋的年纪,风刮片树叶、麻雀扑棱下翅膀都要咏怀五首,闲的慌不想学习呗。”
“现在乖了。”
“社会教做人。”
不敢不从。
潘明淮进入状态很快,我跟着他不知不觉也投入其中。快八点时他抬眼看了看时间,而我早他一步察觉到了时间,在他有所行动前,我起身帮他拔了电脑电源,“快去教研室吧。”
他担心道:“你一个人行吗?”
我认真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在。”
他欲言又止,我则指了指四角监控,示意他放心,再次催促,“别忘了你回来是干什么的,快走吧,我OK的。”
他这才起身收拾书包。“今天有课吗?”
“下午有。”
“中午等我电话,一块去食堂。”
“你不回家吃吗?”
“我爸妈比我还忙,科研压力很大。”
我敬畏一笑:“你们一家真是优秀。”
潘明淮不以为然:“还好吧,努力多一点罢了。这学校不缺优秀人才。”
快要出门的时候,他转身说,“我找得到路,中午在这等我就行。”
No.48 右手边少年回来了
接下来连着三天午饭、晚饭,我都带他选择了学生一食堂,一食堂有财政补贴饭菜便宜,只限学生消费,老师刷卡受禁,因此老师是绝迹于此的。潘明淮似乎猜到了原因,也不多问,更没意见。相比于我害怕碰到他妈,他更害怕碰到他妈。万幸的是,她妈所在的自动化学院的本硕博学生均在新区,所以她的活动中心围绕于新区,这大大降低了彼此碰面风险,饶是如此,我同他依旧做贼心虚似的不敢露头张扬。
周六晚上,潘明淮从教研室赶来旧教时已近十一点,他满怀歉意说自己下次会早一点,我却摇头:“没关系的。我以前从没这么宁心静气、有所等待的长时间学习过,从早到晚投入学习,真挺好的。”
潘明淮欣慰不已,“那我跟着我爸妈,你跟着我,大家一块努力。”
我点头答允。
他却笑了,“这么乖啊。”
我笑,“不然呢。”
他笑,“也不是,就是觉得……”欲言又止,矫揉着个表情。
我挑了下眉毛,“觉得啥?”
他摸了摸眉心,不打算要脸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偶尔被你刺两句感觉还挺好的。”
我笑,“有病。”
若被他妈知道自己宝贝儿子这点出息,不得气吐血三升。
送我到宿舍楼下时,他叮嘱说明天周日休息半天,劳逸结合睡个懒觉,下午再去自习。然而次日一大早,他的消息就叮叮钻了进来:高三党周日没课,如果你醒了,想去附中的话……
我自然是想的,想同他一起去,很想,想了多此,盼了多年。
我哒哒恢复:你想吃什么?
消息立即钻了进来:我买好了,点在了附中门口。我先去附中门口等你,你尽快洗漱。
我放下手机就冲下床捯饬打扮,春天的味道太浓,令安安几次侧目,学霸最终没能忍住问出口来,“星月,你是不是?”
我斩钉截铁:“是。”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笑,“我最近脸都要笑烂了,如果不是,就对不起这张脸了。”
安安佩服道:“你真勇敢。”
我摇头,“我也害怕,但未知的害怕只会让我错失当下,偶尔狂一点勇一点了,已经活得很累了。”
“我真羡慕你的气度。”
我心想“可别”,你那深邃的成绩我承受不起。
宿舍只我二人,我便也直言不讳,真心实意对她提议:“李毅明算我半个发小,我了解他的人品及家境,你如果真欣赏他,可以追的,没什么好害羞的。好男生永远很抢手,免得痛失良缘。你俩都是认真派,一块硕博连读,门当户对,将来不愁嫁娶。退一步说,不管是李毅明还是别的谁,只要心仪就大胆承受,读博女生最怕年纪威胁,你又是守旧派,别到头来让自己过不了自己的关。辛辛苦苦读书三十载,别亏自己手上。”
安安圆脸唰一下绯红色,没否认也没敢吭声。她万没想到我会这么狂地戳破她心事,也没想到我这般现实。
好一会她才说:“你知道我要读博?我谁都没说的。”
我笑,“你颦蹙之间都是搞科研气息,我不瞎的。”
她问:“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不要我觉得,是你觉得。”我迟疑片刻,看着她转瞬落寞的神色,只好再说,“好好好,怕了你,我觉得你俩挺合适。学习成绩你压他一头,交际能力他强你一丈;你换副眼镜涂个口红,很漂亮的,不比他丑;都是实在人,又都吃的了苦,方方面面显示你俩般配登对。”
“真的吗?”
“要我现学算命,证明你俩天作之合嘛?”
她羞赧一笑,纯情的模样真是叫人感动。然而她很快一脸歉疚,“可他喜欢的是你。”
我就知道她憋着这个屁呢。
十分无情道:“但我不喜欢他。”
我很快洗漱好,临出门前,我掷地有词对她道:“你把他追到手,潘明淮就少了个情敌,我让他请你吃饭。”
安安追问:“是咱学校的吗?是不是很优秀?”
我道:“是我右手边同桌。”
我走得潇洒恣意,留安安一个人对着天花板遐想这个能让我大变活人脸色明媚、能轻而易举打败李毅明的“右手边少年”究竟是哪路神。
在她眼里,李毅明荆山之玉;在我眼里,潘明淮和璧隋珠。
偏爱放大了喜爱,本不该强行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