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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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这里没人。”一个贴身跟在老者身边的仆从道，“老爷，这里还有些剩下的柴。”
众人环顾四周，虽然夜色昏暗，但月光从屋顶被砸破的大洞和大门照进来，适应了夜晚的众人仍能看见石庙内大概的样子。
有人第一时间吹燃了火折子。
庙中一下明亮了起来。
江月馨是筑基修士，不但有神识，还有一双能夜视的双眼，根本不需要光源。是以在他们来这里之前，庙中黑暗阴冷，江月馨也想不起来点篝火这回事儿。
看着众人点亮篝火，她潜意识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但她刚和两个修士大战一场，灵气几乎耗尽，并不关心这些凡人，只给自己布置了一个简单的聚灵阵，静静打坐恢复。
众人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追在身后。锦衣老者倒还淡定，其余仆从则坐立不安，不时往后张望，脸色苍白，神色惶恐。
锦衣老者靠在神像旁边的墙上小憩，众人围着篝火，时不时小声说话，七嘴八舌，甚是吵闹。
江月馨性子跳脱，又刚修仙，没有修行多年的修士那般的定力，打坐恢复灵气还不够熟练，不耐吵闹，干脆屏蔽了听力，收了神识，不再理会众人。
如此打坐，再睁开眼，天色已微白，却又忽然暗了下去。
一阵凉风吹过，山里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这时，石庙外又传来喧哗声和人的脚步声。
风雨的气息随着推开的木门窜了进来。
当先进来的一人穿着灰色短打，旧草鞋，背着背篓，背篓一侧固定着一件蓑衣和斗笠。手中拿着小镰刀，腰间布袋里也鼓囊囊的不知放着什么东西，从外观上看，也像是挖掘的小工具。
后进来的人也背着蓑衣，头上带着斗笠，左手提着一根扁担，右手拿着一把斧头。斧身锈迹斑斑，斧头却磨得很锋利，泛着银光。
二人显然不是一起的，只是都早起进山，遇到阵雨，来此避雨时碰巧遇到了一起。
他们进了庙，见庙中已有一伙人在，谨慎的攀谈了几句，互通身份。
这背着背篓的是县城里一家药铺的学徒，来山里采药。拿斧头的是村里的樵夫，昨夜见义庄发出巨响，便出门。而带着仆从的锦衣老者，竟是吴家被妖怪冒充、失踪许久的吴老太爷。
吴老爷听说樵夫是本村人，便问他：“最近村中可有怪事发生？”
樵夫道：“怪事？长两个头的狗崽儿可算？”
吴老爷道：“有没有村民近日不见了踪影？或是有谁见了妖物鬼怪？”
樵夫道：“这倒没有听说。有清远观坐镇，妖怪怎敢到村中放肆？我对了，今早我上山时，在山脚下的义庄倒是遇见一件怪事。”
吴老爷听到“义庄”二字，顿时凝神道：“是什么事？”
樵夫道：“不知谁在义庄周围烧了许多木柴，满地都是灰烬。”
吴老太爷道：“这算什么怪事？”
樵夫忧心忡忡道：“山中野兽多，还有妖怪吃人，来山中砍柴不易，谁家舍得这么烧柴？我见把义庄周围的地都烧黑了，这么浪费木柴，怕不是在暗中祭祀？”
此天地间妖鬼横行，都知异类的厉害。他们吴家村祭祀的对象，一直都是这片山最强大的五只妖怪。若有人偷偷侍奉了别的妖怪，若惹怒了山中大妖，村中怕是要来灾祸。
吴老太爷沉着脸道：“或许是那追着我的鬼魅所为……不行，不能下山。我听说这里有一条小路可通往县城西山，二位可知怎么走？我愿出纹银百两！”
采药的学徒道：“吴老太爷，我知道路，我带您回县城。”
樵夫也连忙道：“我也知道。”
二人都是本地人，深知吴老太爷的财力，没有丝毫怀疑。
吴老太爷点头道：“那就麻烦二位带路了。”
一个时辰后，山雨停了，天色虽然仍灰蒙蒙的，但看起来短时间内可应该不会下雨了。吴老太爷带着手下，在二人的带路下往回上了山路。
一群人消失之后，整个石庙安静了下来。
四下一片寂静。
没有风声，没有鸟鸣，甚至没有昆虫的鸣叫声。
在石庙最里面角落打坐修行的江月馨，就行一尊雕像，甚至没有了呼吸。
也并不是没有呼吸，只是没有用鼻子呼吸。她的每一个毛孔都紧闭着，天地浊气无法入身。这便是凡人武者所说的无漏之身。
唯有灵气穿过她的皮肤，进入她的筋脉，滋养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浑身的血肉慢慢脱变。这或许不是一日之功，但却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化。她的身体在筑基的那一刻，便洗筋伐髓，比练武几十年的先天高手还要坚韧。但她的基因层次还是属于普通人，她的寿命也没有大幅度增加，仍是凡人的寿限。
【主人，快醒醒！】
江月馨在入定之中，是被老肖叫醒的。
江月馨道：“什么事？”
老肖道：“主人，灵石已经用光了，你再不停下，阵旗就要受损了。”
江月馨一愣，道：“这么快？”
老肖道：“主人修习《地凰诀》最耗灵气，只是一颗低等灵石，坚持一天一夜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天一夜？
之前江月馨在吴家就曾沉浸在修行之中忘记时间。在她感觉，不过是打个盹儿的时间，实际上却是过了这么久。她感觉浑身精气神充盈，像是刚睡饱了叫、吃饱了饭一样舒服，这样下去哪怕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都不会有问题。
江月馨推开庙门，见庙外和昨日一样，天气阴沉。
她来嵛次山地界数日，就从来没见过阳光灿烂的天气，日日都是阴天。
记忆传承中，鸿蒙大陆也有春夏秋冬四季。
金乌星是充满了至阳金精的恒星，在鸿蒙大世界的穹顶遵循天然的阵法的轨迹运转，吸收至阳灵气，又反哺给世界。每日清晨，阳气初生，可能会有一丝先天鸿蒙紫气泄出，积少成多之后，对于修行者好处极多。
而望舒星则是至阴之星，吸收至阴之气。每到月圆之夜，会有月之精华洒下，一些妖物精怪畏惧日阳，对日修炼会直接被烧成灰烬，便可在月圆之夜吸收月华。
某些年份，八月十五中秋节的第二天夜里，望舒星如圆润金珠，周围灵气如层层叠叠的锦云，五色鲜荧。这一日，望舒星洒下万道月精之髓，如万道金丝，累累垂下。
此物名为“帝流浆”。这是此方天地对妖物的馈赠，灵兽食之即能成妖，草木食之能成精怪。低阶的妖鬼食之，凭空增加数十年甚至百年的修行。
金乌星与望舒星按照四季阵□□流照耀大世界，传说这是宇宙天然形成的阵法，复杂奇妙，最厉害的阵法修士也破解不开。
此刻正值夏季，天气也不觉闷热，特别是昨日还有阵雨。今日却反而像是秋末，透着一丝凉气。
并不是秋高气爽的凉爽，而是一种阴冷，分明温度不低，却如寒冰渗入骨髓之中一般阴寒。
她在入定前听了一会儿，知道前天夜里的吴老太爷就是自己“门徒”的父亲，可能仍在魑魅的追杀之中。不过那时候她正在修炼，不能被打断，便暂时没有理会，想着打坐结束了再顺手帮一吧。没想到不过闭眼小憩的时间，就一天一个过去了，吴老太爷一行人已经出发了。
老肖把那群人之后的对话转述给江月馨，道：“他们想从山中小路回城，当真愚蠢至极。”
义庄周五的黑色灰烬，分明是江月馨放丹火烧掉藤妖的痕迹。村中属于瑀氏兄弟的地盘，又设有清风观坐镇，一般妖类不会大张旗鼓的进犯，以免招来报复。所以进村后从大路回县中是最好的选择。在山中路途更远，行走又慢，反而更危险。
江月馨也奇怪：“吴老太爷难道不懂？不应该啊。”他是修真者门下多年的走狗门徒，理应知道山中瘴气横生、更利于妖怪魑魅施展诡术。可怎么逃命多日好不容易进村在即，却又返回山中？
老肖道：“主人，别管他。投效你的是吴霁，可不是这老头儿，不用管他死活。咱们快去魔君洞，把那洞中的灵玉通通据为己有。”
江月馨道：“你就确定你能破得了洞中的阵法？”
老肖道：“当年我跟在仙君身后，什么仙级阵法没见过？我还曾随老主人在九天之上遥望过鸿蒙灵气升腾，更曾随老主人在星空观摩过群星的运转……区区嵛次山乡野之中的法阵，能耐我何？”
江月馨道：“可别说大话闪了舌头，就算几个散修小妖拿不到灵玉，小瑀国的国君也算是厉害的妖怪了吧？他不也没能破阵？”
老肖道：“他算得什么大妖？不到金丹，安敢自称大妖？不曾分山断海、伏尸百万之辈，有什么资格称大妖？主人放心，这等区区没见识的小妖，没有传承，哪里懂阵法的威力？你只管带我去，说不定洞中还有别的宝贝，咱们一穷二白，正好换了灵石。”
江月馨的秘境之中有师尊留给她的极品晶石，但她修为低微用不了，又不可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拿出来换金银，其他法器草药也是黑吃黑的赃物，不放便见光，为了以后有一些低等灵石做硬通货币，还是得自己“开源”。
这魔君洞的灵玉，就是个好去处。
就在这时，前方忽有一少女跌跌撞撞下山而来。
江月馨看她模样，正是她和元清若初来嵛次山遇到的那位夜里跟着兄长上山的姑娘。却不知道她为何孤身一人，身上倒是干干净净，却似神志有些不情，目光涣散，走路也一瘸一拐，好似，喃喃自语着：“小姐，我要告诉小姐……”
江月馨迎上去，道：“你是崔小妹崔姑娘吗？”
崔小妹却像是没见到她这个大活人是的，与她擦身而过，朝小路继续往山下走。
江月馨皱眉看着她，试探着再次喊了一声：“崔小妹？你怎么了？”
崔小妹依旧踉踉跄跄往前走。
江月馨疑惑更深，上前拦住她道：“你说的小姐，是魏家小姐吗？她和吴蓁是好友，你可知道吴蓁在哪里？”
崔小妹这才仿佛有了反应，忽然惊惶道：“啊，小姐，告诉小姐，不可以上山，不可上山……”
江月馨仔细观察崔小妹的面色，发现她面色苍白，像是大病未愈，双眼麻木中带着恐慌，浑身发抖。
江月馨这次盯着她的眼睛，握住她的手腕，问：“为什么不能上山？”
崔小妹眼中的恐慌慢慢消去，再一次变得麻木，只是道：“小结，我要告诉小姐……”
她晃了晃身形，冰凉的手腕从江月馨的手掌中抽出，旁若无人地往前走。
这一次，江月馨没有拦她。她目送崔小妹下山，看着她在前方岔路没选进村的路，而是向着通往南方的大路而去。
江月馨神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一瞬间，她身边突兀地显现出一个人形来。
正是老肖。
老肖还是那一身锦衣。
虽不知为何忽然被主人放出了监牢，却再也不敢放肆，躬身谄媚着笑道：“主人。主人可有吩咐？”
江月馨道：“我记得你有一面幡，叫做定魂幡？”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