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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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馨来吴老村，原本就是为着穿山甲那一枚灵玉而来。
这次意外把穿山甲收入琉芯灯，灵玉到手，但却不是吴蓁的那一枚——吴蓁的灵玉上刻了字。
只因这灵玉，不止一枚，都来自于“魔君洞”。
魔君洞……
吴霁也曾告诉过她，嵛次山中有一只妖洞，名为“魔君洞”，洞中颇多邪异，修士进去往往迷失其中，运气好从洞中出来，运气不好便会七窍流血，坐化其中。
寻常的天生福地会聚集灵气于其中，变成适合修炼的洞府。这洞却不同，这洞中全是阴森寒气，洞中聚集的灵气不会沉积洞中，而是慢慢在洞中的某处凝结为一枚灵玉。
这个过程很缓慢，每隔四五十年才能“生长”出一枚。
这灵玉对于旋照修士来说没什么用处，对于炼气期和筑基期的修士来说却很实用，可以以稳固修为、清心凝气。便是凡人得了，也能护身驱邪，凡毒不侵。
瑀桑和瑀宏兄弟作为附近最大的道场之主，自然得了几枚，都送给了弟子和心腹手下。另外罗密、树姥姥、绿袍老毒物，也都有一枚。穿山甲这一枚灵玉，就是在绿袍老祖处换来的。
江月馨道：“这魔君洞为什么可以产出灵玉？是不是布置了类似聚灵阵的阵法？你们守着这洞这么些年，就没有找出其中的秘密？”
穿山甲没有签订主仆契约，只能言语交流，道：“哪里会没找？瑀家兄弟、树姥姥和绿袍老祖就差把这洞拆了。可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倒是因为破坏了地洞，延迟了二十年才结出灵玉。后来他们认为或许魔君洞有更大的秘密，只是她们修为不够，暂时查不出来，约定了将来修为突破心动期之后再来探查。同时让我们五个守在嵛次山，不让外人踏入魔君洞。”
江月馨得了这一枚灵玉，觉得效用一般。
灵玉对这些心怀鬼胎的妖物来说效果明显。但对于她来说作用有限。
或许是她修行的《地凰诀》原本就十分浑厚，她的传承也是作用于神识，修行没有误入歧途的风险，更不曾滋生心魔，所以对她的作用仅仅是静心专注。
不过她天生好奇心重，喜好探险，听说这“魔君洞”的诡异之处，没被吓住，反而十分好奇，想去看看到底是何模样，也想看看那里有没有传承中记录的那种神奇的天然阵法。
再则，她要进山寻找小姑娘吴蓁，正好两件事一起办了。
降服了一只土著大妖，这会儿就派上了用场。也不必找人问路了，直接抄近路进山。
原本江月馨有怕鬼的老毛病，又怕遇到山中的妖怪，便想天亮再去。但如今最大的两个妖怪一个被她宰了，一个正给她带路，想想便觉不必如此矫情。
第二次来到山中野庙，江月馨这一次比上次更仔细的看了庙宇的陈设。
还是那般破败。
屋顶的破洞，摇摇欲坠的庙门，庙台上破碎的雕像。
她将琉芯灯置于左肩，问道：“这里是什么庙？这些神像又有什么说法？”
琉芯灯里的穿山甲妖可没有老肖的毅力，不过这一会儿的神魂拷问，便认了怂，问一答三，老实的不得了。当下洋洋洒洒把这庙宇的来历都说了。
江月馨奇怪：“这里有五座小庙，除了你和那树妖，另有一夜狸妖，还有两只妖怪呢？”
穿山甲道：“都被新来的虎妖吃了。”
江月馨抚摸着手中灵玉，沉吟道：“就是你说的那只霸占了‘魔君洞’洞口的虎妖？”
穿山甲道：“正是。”
江月馨道：“那虎妖是何来历？”
穿山甲摇着他的尖脑袋说不知。
他只知道几年前，嵛次山以西忽然来了一只受伤的黑虎。
这嵛次山以东是他们的地盘，但整个嵛次山大得很，深山之中渺无人烟，他们这些喜好人族血食的妖类不愿远离尘嚣，是以也不知深山之中有什么妖怪。但这黑虎来了他们的地盘，哪怕是只凶虎也得盘着。
两只精怪贪图虎妖的宝珠和浑身是宝的躯体，抢先对黑虎下手。
然而它们却没料到，黑虎虽修为与他们相仿，本事却是了得，一口便吃掉了两只妖。吃完了之后，还堂而皇之地在嵛次山东部住了下来，大肆捕杀这片森林的野兽为食。
已经成精的妖，对血食的要求会越来越高，数量反而会越来越少，简单的说是少而精。随着修为的增加，精怪会更多的修行，减少食物的摄入。因为普通的植物和动物蕴含着许多杂质，形成身体中的“垢”，修士修行最好是保持“无垢之身”，所以天地灵气才是最好的进补。正所谓“餐风饮露”，脱离凡间食物才算是正式的修士。
黑虎定居之后，对这片森林的动物不论体型大小，一律捕杀食用，导致这里最大的食物链顶端种族——夜狸一族食物减少，让原本不想出头的夜狸王不得不去找黑虎谈判。
然而黑虎根本不屑于谈判，又态度高傲，没有丝毫离开的打算。
这便是入侵了。是关乎族群生存之战。
夜狸王出面联络，联合老槐树和穿山甲，带着夜狸一族和那黑虎大战一场，最终两败俱伤。
原本有了厉害的妖怪过来抢地盘，瑀桑兄弟和树姥姥、绿袍老祖几人会在第一时间过来处理，可这一次，国君旗下，无人前来处理。
半年前树姥姥和绿袍老祖被杀，罗密离开再未回来，瑀家兄弟据说也受了伤，竟没有理会这入侵的黑虎。
夜狸王看出了国君的虚弱，便开始阴奉阳违，不再为国君卖死力，想要保存实力，养好伤势。等到了散修汇聚一堂开“惊雨会”的时候，便可趁机替代罗密等人，随国君前往，甚至还有机会上“惊雨舟”，去千江流中心这次异宝出世之地浑水摸鱼。
剩下老槐树和穿山甲两妖，即便对黑虎带来那颗宝珠垂涎三尺，也不敢再惹事，反而绕着虎妖走。
这虎妖伤势刚好了几分，便去了“魔君洞”，从此住在洞口，霸占着魔君洞即将形成的灵玉，不让任何人靠近。
江月馨虽然只继承了了凝阳仙君的几件法宝，眼光却已养得很刁，只看得上仙君级别的法器。她自己的战利品酒葫芦、灵玉之类在别人眼中千金难换的法宝，在她眼中只是可以换灵石的工具。
她的注意力在别处。
“凡人为你们建庙塑像，为的是得到你们的庇护。你们得了供奉，会帮助他们吗？”
穿山甲正想说不会。但想到这位姑奶奶正是人族出身，便委婉道：“这……国君、道场之主会为人族提供庇护。但像我们这样没有道场的散修，一般都太不会在乎凡人。不过有时他们奉上的祭品合心意，也会为他们，额，对他们怜悯一二。”
江月馨便明白了：“弱肉强食，既然能操纵弱者的生死，便无需在乎弱者。若无灵根不能修仙，则只能把命运寄托在强者偶尔的怜悯之上。”
什么山神、河伯，都是妖物精怪，人类在妖物的强压之下，无法反抗，便选择投诚，可就是这样可悲的、想要依附的愿望，也会在绝大多数时候被拒绝。
在无神的世界，人们信奉神。神灵是精神的信仰，激励着人族对抗灾难。
但在这修行的世界，神却反而是摧毁人们信仰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强大的力量来对抗充满各种玄异危险的大自然，同时还没有信念。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个何等黑暗的世界啊！
“认命”比“弱小”更可怕。
江月馨又回想起了在玲珑小千世界的炼心阵中面临的绝望，那时候的自己，身处文明之中，面临难以理解的强大，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慌。
最初时，元清若并没有恢复记忆，也和她一样是个凡人。可元清若和其他几位参与试炼的修士，在面临无解的强大存在时，没有一个人放弃。
她们的坚韧、勇毅，用已知的信息和已经掌握的所有力量来对抗未知，让江月馨深受感染。元清若对她毫不犹豫的维护，亦让她感动。
当时她没有“破障”深恨自己的无用，即便“破障”，她也仍旧是个凡人，也不可能像其他几个试炼者一样得到修为。但她看到元清若等人拼尽全力来，发自内心的希望能拥有阻止悲剧的力量——给自己公道，给这个世界公道的力量。
在没有修行的世界，这种许愿是令人持之以恒前进的精神动力；但在鸿蒙大世界，这就是向天道虔诚地发下宏愿，以其为“道”。
她本就是天生剑体、这一方天道的宠儿，被天道关注。许下如此功德苍生的愿望，天道立刻予以回应，一时间天人合一，顿悟筑基。
天道之下，做不得假，她许下的愿望，来自最纯粹的内心。
她想要改变这世间的不公。
但万事开头难，这世界太大，她太渺小。
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庙外忽然有了杂乱的人声。
这时候正值深夜，谁会在这时候进山？
老肖道：【主人，夜黑风高，深山之中，不是精怪就是匪人，不配与主人同处屋檐之下。这会儿主人布置阵法也来不及了，不如让我来把他们赶走？】
江月馨没理会他，随手盖上了兜帽，隐去身形。
江月馨没有元清若随手布阵的本事，照搬传承之中最基础的阵法也手忙脚乱，照葫芦画瓢都屡屡出错，之前布阵都是老肖在一旁指点，连阵旗都是从老肖身上薅下来的。但即使她阵法高绝，也不可能用来霸占歇脚的地方。
门没关。
门外一行人很顺利地推门而入。
七八个身形狼狈之人风尘仆仆地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花白、穿着锦袍的老者，其他人穿着灰衣，看起来都是他的仆从。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