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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载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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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煦不由分说,直接抱我上马,健壮的胳膊从我腋下穿过来,拉住缰绳。
他这样环抱着我,姿势着实有些暧昧。
虽说我早已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却也只好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免得这小子又调侃我。
这匹马被调教的极好,行的很稳,我的腿也没有那么疼了,举目望去,云已散尽,雪也停了,天空蔚蓝透亮,像是一汪水。
没过多久,就看见远处人影绰绰。那些人影远远地看见我们过来,便都奔了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贝勒爷,小的们该死,您这一夜可受苦了。”
原来是寻载煦的侍卫,我见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便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扭动着身子想要下来。
载煦在身后环抱着我,在这些人眼中定会生出许多是非,可载煦却并没有想到这层意思,他以为我是腿上疼了,坐不得马,便探头在我耳边轻声说:“你且忍一忍,到了行宫,我派人弄顶轿子来。”
我咬着唇,微抬眼,面前跪着的侍卫都垂着头,只有最远处的张翰飞悄悄抬眼望着我,那黑亮的眼眸深处似有说不出的情愫萦绕。
我转头看向载煦,却不曾想他离我那样近,嘴唇略过他的唇角,微热。我早已羞臊至极,载煦却挂着坏坏的笑 ,双目晶莹透亮,让我眼前一阵眩晕,他道:“怎么,这么想亲我?”
我忙把头转向一边,唇边的酥麻还未散尽,心底却也泛出了一丝甜蜜来。可是转念一想,实际年龄已经二十三岁的我,今天竟然被一个十六七岁的臭小子调戏了,甜蜜中又生出了一丝挫败感来。
我轻声说:“你且先将混话收一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这样环抱着我,传出去算是怎么回事?这山上也不光你一个,还有个十三爷呢。”
载煦扬起声调“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索性将头搭在我的肩上,口中喷出的温热撩拨着我的神经,“程小姐真是消息灵通,这山上有谁没谁,你还真是清楚。”
我瞥了他一眼,这小子也算精明,我正色道:“本小姐自然是打听清楚了才来的,要不然我有几个脑袋敢跟皇子们扯上瓜葛。”
他扬起眉,“我看你却有几分胆色。”
他目光灼灼,像是燃着火,我心里早已经是小鹿乱撞,却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故作镇定地坐直了身子,目光投向远处,不再与他闲谈。他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起闲话来,想来载煦是个热闹性格,受不了冷清的。
到了行宫门口,红墙上积着白雪,一直梅花伸出院墙来,横生的枝头开着几朵娇嫩的花,我突然想起“红杏出墙”一词,哑然笑了。
载煦停住马,歪着头看我,“疯了不成,独自傻笑什么?”
我朝他翻翻眼睛,“那你看那梅花伸出院墙,可是贝勒爷好运来了?”
他跳下马,一边抱我下来一边说:“红杏出墙的好运我却不想要。”
我也笑了起来,他倒是懂我心中想着什么。再一抬眼,看到宫门口立着一个人,长衣玉立,风姿翩翩,只是脸上没个笑容,眉头紧锁,似是笼着一抹寒冰。
我只是匆匆一瞥,却发现身后的侍卫早已经跪下行礼,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人就是十三爷载桓,便也忙要跪下,却扯到了腿上的伤口,趔趄了一下,幸得载煦一把拉住我,我栽进了他的怀里。
十三爷脸色难看,我偷偷望了他一眼,却愣住了,竟是在温泉边遇到的那个男人。我忙从载煦的怀里挣脱开,整了整衣裙,施了个万福,“十三爷吉祥。”
载桓没说什么,目光在我脸上一掠而过,对载煦说:“你这一夜未归,整个西山都快能被我翻遍了。”
载煦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
我步履不稳,载煦想要背我,我推开他,朝载桓的背影努努嘴。他皱起眉,一挥手,张翰飞第一个冲了过来,跪在我身前。
载煦说:“这次出来没带内侍,你就将就些,让这小子背着你吧。先到屋里暖和一下,我再派人送你下山。”
我红着脸伏在张翰飞的背上,张翰飞轻声耳语,“我姐已经在山下等小姐了。”
我点点头。
进了内殿,屋内和暖,宫女端来茶和水果。载煦和载桓对面而坐,载桓冷冰冰的,载煦也不说话。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伸手去拿桌上的橘子,橘子却极不听话地从我的手上掉了下去,滚了几圈,竟然停在了载桓的脚边。
载桓放下手中的茶杯,顺着橘子看向我。
我忙低下头,后悔不迭,真不该伸手去拿那个橘子。
“还没请教小姐芳名。”他声音极冷淡。
载煦跳了起来,笑嘻嘻地捡起橘子放回到我的手上,看也没看载桓,背对着他说:“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关系?总之是我朋友。”
“朋友?何时的朋友?”
载煦坐到我旁边,挑起眉梢,直直地看向载桓,一字一顿地说:“从小的朋友。”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觉得气氛极其诡异,小声说:“贝勒爷,那个,我能告辞了吗?”
载煦点点头,笑了起来,“好,改日我去府上看你。”
我起身朝载桓告辞,他直直地看向我,过了好久才说:“我看小姐腿上的伤也没伤到筋骨,回头我会谴太医过去为小姐看伤。”
我受宠若惊,忙摆手,“不用不用。”
载桓却已经来到了我身边,“你我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既然你是载煦从小的朋友,便是我的妹妹,难道我这个当哥哥的,就比弟弟可怕吗?”
我不敢回答,垂下眼,载煦却已经沉了脸。
载桓全然不理一旁的载煦,接着说:“小姐不要客气,告诉我你的府上在何处。”
“我家在城东,东胜胡同程府。”
载桓点点头,又上下打量着我,“竟然是程大人的千金,失敬了。”
载煦横到我身前,“十三哥,咱能不能换个时间再聊?”
载桓神色又冷了下去,“还没问程小姐,腿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忙说:“不小心摔到了谷底,多亏十五爷救了我。”
载桓微微撇了嘴,似是不信我的话,不过他并未深究,而是话锋一转说道:“昨日与小姐潭边漫步,真是意犹未尽,改日定去府上拜访,再与小姐评诗品茶。”
载煦瞪圆了眼睛看我,我不敢看他,垂下头,心想:这十三爷也真是的,非说这个干什么?
载桓微笑着与我告辞,我出了宫门,载煦却追了出来,一把拉住我,“十三哥说的是什么?什么小潭漫步?”
我甩开他的手,揉着被他掐红的手腕,“你小声些吧,能有什么?不过偶然遇到了。”
他嘟起嘴,也不跟我告辞,转身进了宫门。
坐上轿子,张翰飞在轿外陪着,我心里念着载煦,他像是真生气了,总觉得不是滋味。
到了山脚,早有一辆马车停在路边。我把张翰飞叫道一旁,“你们爷平日也这般爱生气吗?”
张翰飞红着脸,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搔着头,踟蹰着:“爷平日倒从不生气,今儿个……”
我打断他的话,已是心中了然,又问:“十三爷和十五爷怎么回事?”
张翰飞无奈地摇摇头,“这话说来就长了,他们二人虽说都是元妃娘娘养大的,十三爷却不是娘娘亲生。”
身后有人唤他,张翰飞只好打住话头,“小姐快上车吧,我雇马车,我姐已经在车上等您了。这次让小姐受惊,翰飞难辞其咎,改日绑上荆条,去让小姐抽几鞭子解气吧。”
他扶我上了车,车帘一开,便看到敏慧脸上垂着泪跪着。
敏慧搀我坐好,细细看我,看到我腿上的伤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姐这是怎么了?”
“不碍的。”我把她摁在一旁坐下,“皮肉伤,上过了药,现在已经没事了。”
敏慧抽噎着点头,她从不一惊一乍,只是心中默默承受,我着实喜欢她这一点,我问她:“这一夜你是怎么过来的”
她抹了把眼泪,“我与翰飞先是在山上到处寻你,后又听说庆贝勒也不见了,山上到处都是寻找庆贝勒的人,翰飞怕众人看见我生出事来,便把我安顿在了山下不远的慧心庵。今天一早他派人给我送信说找到小姐了,我这一夜在菩萨跟前磕头也算有了善报。”
她又要落泪,我拍拍她的手,劝她说:“别哭了,我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
想起昨夜与载煦在山中种种,我忽又红了脸,咬着唇,手指绞着衣角道:“其实这次来西山,我可是收获最大的那个。”
“怎么说呢?”敏慧睁大了眼睛。
我自轻笑,“说来你可别不信,你猜昨夜我与谁在一起?”
敏慧茫然摇头。
我卖关子地拉长了声调,“庆贝勒。”
“真的?”
“当然真的。”我得意地扬起脖颈,又突然觉得害羞,忙低下头,拉起敏慧的手,红着脸说:“你别笑我。”
敏慧也替我高兴,“这是好事,要是小姐能成了庆贝勒福晋就好了。”
“我也这样想。”不过转念想起载煦刚刚有些气鼓鼓的,我的心便沉了,神色垂了下去,“可是世事难料,缘分这东西最是说不清。”
马车徐徐而行,敏慧为我盖上毯子,我靠在车壁上,思量着载桓和载煦,不知此时他们二人在山上的行宫中会是怎般模样。想着想着,马车便已进了城。
车外热闹,吵闹声入耳,我把帘子挑开一条缝向外看,狭小的街上人来人往,摊铺林立。
我轻声问车夫,怎么这么多人。
车夫笑笑说:“过几天便是正月十五上元节,自然是热闹的。”
我点点头,转身对敏慧说:“上元节咱们家中还有什么讲究吗?”
敏慧歪着头想了想,“咱们家到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就是老太太要入宫请安……”
话还未说完,车身猛地晃动起来,我一个趔趄撞进了敏慧的怀里,然后重重地向后跌去,车夫惊呼:“让开,让开,马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