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魍魉月之阶》水瓶第二星

40、吉里.梅格小姐的告白

　　又是一个演出的日子，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科尼岛的歌剧厅。欢乐之地，热闹繁华。孩子们推推搡搡，打打闹闹，手里捧着颗棒棒糖，舌头不时伸出来贪婪的吸溜一口。女人们涂脂抹粉，厚厚的妆容比台上的戏子还夸张，模糊了五官，人人都仿佛长了同一张脸孔。男人们嘻嘻哈哈，脑满肠肥，交头接耳地说着最下*流的笑话，眯缝着的眼睛时不时瞟一眼舞台，等那一会儿那片白花花的大腿等的口水都要落下。
　　是的，没人将这里看作艺术的殿堂，没人想在这里接受音乐的洗礼。人们是抱着猎奇的心情来的，他们的日常生活已经够苦的了，他们希望的是庸俗的刺激，最粗鄙又最美妙的快乐。酣畅淋漓，足够支持他们挨到下一个周末。
　　可惜，今夜他们或许要失望了。
　　灯光亮起，在海风阑珊的暮色里，一个女子安静的登上了舞台。没有夸张的妆色，没有华丽艳俗的礼服裙，更少了激动人心的鼓点，和那一排头插着羽毛裙子短到了大腿根的俄罗斯美人。
　　只有悠扬的小提琴声，拌着丝丝湿冷的夜风，在空气里婉转盘旋。这与快乐毫不相干的气氛，让摸不着头脑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迷蒙的烟雾下，著名的性感明星梅格.吉里小姐轻轻的张开了红润的嘴唇。
　　“Who knows when love begins
　　Who knows what makes it start
　　One day it's simply there, alive inside your heart
　　It slips into your thoughts,
　　It infiltrates your soul
　　It takes you by surprise, then siezes full control
　　Try to deny it, and try to protest
　　But love won't let you go, once you've been possessed
　　Love never dies, love never falters
　　Once it has spoken, love is yours
　　Love never fades, love never alters”
　　因为没有过多的乐器伴奏，旋律本身的美妙动人越发被凸现了出来，再加上演唱者情真意切的诠释，竟让所有人都仿佛瞬间坠入了梦幻之中。他们的呼吸随着节奏起伏，时而快乐，时而悲伤，时而又喘不上气来的紧张。
　　那跌宕的音符冲破了层层的迷雾，层层汗臭和荷尔蒙交织成的让人厌烦的叫做“可悲的现实”的迷雾，直接击中了人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个部分，那或许已经落满了灰尘结满了蜘蛛网的部分。
　　夫人小姐们低下头，忍不住用手帕擦试着眼角。绅士先生们嘴唇微颤，眼眶湿润。这歌声唤起了每个人最美好的回忆，属于爱情的那份带着甜蜜却最终归结为辛酸的回忆。
　　梅格的歌声停止了许久，台下依旧一片安静，人们似乎完全沉浸在那音乐织就的梦幻世界中，直到吉里夫人不得不走到台前，向大家宣布演出结束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才爆发了出来。
　　“太棒了！吉里小姐，简直太棒了！”
　　“这是我看过最棒的演出。我爱您，吉里小姐！”
　　“您唱得太好了！小提琴的伴奏也太完美了！”
　　“谁是这首曲子的作者？我们想要见见那个天才！”
　　七嘴八舌的轰乱在人群里此起彼伏，所有的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面热烈的鼓着掌，一面高声地呐喊着。
　　梅格碧绿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这才是她所期待的表演。不卖弄大腿，不卖弄性感，单纯的用歌声，用情感打动人。就像……就像克里斯汀在巴黎歌剧院作的那样，让自己的灵魂在Erik的旋律里自由的翱翔。她，梅格.吉里终于也做到了！

　　让梅格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快乐并没有能持续多久，很快便终结了，终结在那双等在后台的深邃的黑眼睛里。
　　她从没见过Erik如此愤怒，那嗜血猩红的眸子好像马上就要杀人。尽管不知道原因，但梅格直觉的感到有事情出了问题，自己原本因魅影到来而雀跃的心顿时黯淡下来，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是谁叫你唱这首歌的！”魅影嘶哑着嗓子，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几个字。
　　“难道不是你……”梅格看了看他裤边握得死紧的双拳，暗自心惊。而他的问话更让年轻的女子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他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魅影的脸色越加阴沉，上下牙齿几乎咬得“咯咯”直响。他就说吉里小姐这种小绵羊般的女人哪里有这种胆子偷他献给克里斯汀的歌曲，更何况她也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自己的曲谱。只有那个小狐狸……真是天杀的，她居然这么猖狂，竟私自将曲子填了词交给吉里小姐当众演出！
　　Erik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愤怒。要不是他因为一直耿耿于怀小狐那个晚上离去前受伤的眼神，一时耐不住罪恶感的折磨到歌剧厅来观赏她们的演出，自己恐怕会就这么被蒙在鼓里。珂赛特！
　　听着吉里小姐在舞台上演唱那首歌，不吝于赤*果果的凌迟着Erik的心。他觉得自己深藏在内心的秘密，就这么被悍然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最珍贵最美妙的那份回忆，就这么被玷*污了；他灰暗人生里唯一的阳光，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克里斯汀的那份永远都说从不出口的爱恋，他赖以生存的最后的支柱，居然就这样被那只小狐狸的诡计击地粉碎！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Erik的脸色苍白，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那漆黑的眼睛里混杂了愤怒与绝望，仿佛酝酿着一个即将被推下悬崖的人，灭顶之前最后的攻击。
　　梅格直直的凝望着他的眼睛，蓦然明白了他那句问话背后的含义。原来如此，原来那首自己心心念念的歌曲并不是他写给她的，而是柯赛特从他那里偷出来的。
　　那么它是写给谁的？梅格嘴角不由扯出个自嘲的微笑。包含了那样多的感情，包含了那样强烈的爱意，它还能属于谁？它只能属于那个黑眼睛，棕色卷发，微笑起来好像天使的子爵夫人！
　　多亏了她还自作多情的以为Erik是到现场来欣赏自己演唱他的歌曲，却原来他根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吉里小姐，我还有事，请原谅我先离开了！”Erik显然没有领悟到梅格复杂的心情，转过身，迫不及待的要去找柯萨特算账。
　　“等等！”不知从哪来来的勇气，梅格在他与自己错身而过的瞬间，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角。
　　Erik顿住身体，有些错讹的看着握住自己衣袖的那只白皙的小手。吉里小姐在自己的印象中一直是彬彬有礼的淑女，怎么会做出这种唐突的举动。
　　“我……”梅格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也被自己的冲动震惊到，直觉就想缩回手。但当她的视线对上Erik那俯视着自己的黑眼睛时，胸口竟被一阵酸涩充满。他的目光那么冷淡，冷淡的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许连陌生人都不如。
　　整整3年，为了讨好他，自己发了疯似的练习舞蹈和歌曲。说实话，她讨厌死了穿那些短的让人害羞的裙子，唱那些曲调轻佻的歌，但为了让他高兴，让科尼岛吸引更多的客人，她逼迫着自己习惯。她不是不知道他从不来看自己的演出，但她一直给自己催眠，她以为只要努力，他的眼睛总有一天能看到自己。
　　可原来，她错了。她的等待注定了是水中月，镜中花。她不能再继续这样傻傻的等下去了，至少，她得让他知道她的心意，至少她得给自己个机会。
　　“Erik先生，我喜欢你。从在巴黎歌剧院听到你创作的乐曲开始，我就喜欢你。”梅格单薄的身体因为紧张而战栗着，连声音也带着抖音。但是她逼迫自己继续张开口说下去。“我知道您喜欢克里斯汀，但那毕竟是过去了……我希望您，希望您能注意到我，梅格.吉里，注意到我想要带给您幸福的心……”

　　Erik完全僵直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的凝视着眼前的年轻女子。她说什么？说她喜欢自己？
　　“不可能！”他直觉地说出口。
　　“为什么？”梅格毫不放弃的向前迈了一步，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的眼。
　　那双碧绿色的水晶眼珠里闪烁着星辰一样耀眼的光芒，Erik仿佛被那光芒灼伤，狼狈的别开了头。
　　“你不过是同情，同情我是个可怜的残废，一个连自己都不敢正视自己的怪物。或许你还有感激，感激我给了你和你母亲一个栖身之地……”
　　Erik有些语无伦次的答复着，他从没面对过女人的告白，这陌生的场面让他只想抽身逃离。
　　“我清楚我不是同情，更不是该死的感激。Erik先生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才华，喜欢你的深情，喜欢你的温柔体贴，默默付出……你在我眼里从来都不是怪物，你是整个科尼岛，整个美国，整个世界，最好最好的那个男人。”
　　梅格一口气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她几乎算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豁出去了。她不能让这个男人有丝毫逃避的可能，不把他逼到绝处他不可能正视自己。
　　梅格的话让Erik的心猛地一颤。深情？温柔？默默付出？或许他是这样做了，但是……他做那所有事的对象都只是一个——克里斯汀，他的克里斯汀。
　　十年了，他守护着那孩子慢慢长大，慢慢将她从一块璞玉打磨成熠熠生光的宝石。他教导她音乐，安抚她的寂寞。他把他所有的热情和爱都毫无保留的倾注到了克里斯汀的身上，直到自己被掏得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
　　回首过往，他除了疲惫，还是疲惫。
　　“吉里小姐。”沉默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Erik才再次沉沉开口。他的嗓音沙哑，透露着说不出来的劳累。他用手指按住了眼皮，似乎要把什么东西强行留在他眼底。“我感谢您对我的感情。不管它是不是您一时的冲动或是误解。但是……我没法回应您。您已经说了，我喜欢过另一个人。其实我不是喜欢过，而是一直深爱着，从过去到今天，没有丝毫的改变。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爱给别的女人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