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年华》施安之

2、一个人的生活，冷暖自知（1）

　　“为了想要得到自由，我在我身上插上翅膀，飞过高山，飞过河流，才发现我的自由全都只是想像...”熟悉的闹铃响起，意味着一天的生活就此开始。不得不说，无论再怎么爱一首歌，只要成了起床铃声，便不会再爱了。
　　记忆中换了无数铃声，每一次，都从喜欢到眷恋，疯狂到无力，厌倦到遗忘。爱情，大抵也是这样。
　　倒数十秒钟赖床，起来伸个懒腰，动作迅速洗漱完毕，对着镜子简单描个淡妆，理理头发，换下睡衣，穿上契合今天心情的衣服，配上最爱的7cm高跟鞋，拎上包，出门之前，再回眸一笑，算得上精致。然后，照常现磨豆浆配上其他，边吃早饭边等公车上班。
　　我，陆之宜，一个在苏城奋斗生活的普通白领，谈不上奋斗，也无力言及生活，可能只是生存罢了。生活生存，一个字的差别，竟也那么大。大学毕业后留在这个地方，一晃三年，除了周末，每天的生活都差不多这样开始。
　　作为一个外企的产品总监助理，典型的朝九晚五，收入中上等，足以够我简单不浮夸的生活，既不追求奢侈品，也不喜欢夜生活。工作之余，喜欢在家宅着，时不时出去逛逛，添几件衣裳，看场电影，喝杯咖啡，吃顿饭。享受一个人的生活，对恋爱不太感兴趣，婚姻更是很遥远的事。
　　在生活上，我追求精致带点小资；工作上，追求不平庸也不拔尖；性格上，貌似有点冷淡，终究学不会奉承，也不会轻易向谁吐露心事。
　　我的人生哲学：有些事情，既然学不会，又何必勉强，无能为力，不如坦然接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心的时候不会笑，难过的时候也不再哭。取而代之，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丝毫不会透露心里所想。心底的伤留给自己就好，表面上终究还得云淡风轻。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做了所有两个人一起做的事。习惯成自然，并没有觉得一个人不好。除了搬家的时候一个人运行李，超市采购的时候一个人提重物，灯泡坏了一个人爬高更换，这种时候稍显孤独外，仍是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于是坚定地在女汉子的路途上越走越远，自己却浑然不知。
　　当然也有不合时宜的时候。一个人独处久了，就习惯了，除了美好，也有孤独，也有无奈。
　　记得，有一次，心血来潮，一个人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空荡荡的屋子，突然静下来，只能听见自己吃饭的声音，顿时阴翳笼罩、孤独袭来，然后，哭了很久，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一瞬间想放下一切，涌起回家的冲动。只是觉得苍白无力，一路走来，竟没有人站在身边一起看风景。风光再美，仍旧惨淡。
　　于是，从小声啜泣到放声大哭，在私密空间里，无需掩藏、不必忍耐，可以彻底释放宣泄，人也轻松多了，如释重负，竟也生出少许喜悦。或许，只是悲极生乐、乐极生悲的自然反应。第二天，面对崭新的一天，又重新行走在正常的轨道上，仍旧重复着昨天的昨天。
　　曾经，我想成为张爱玲、简·奥斯汀那样以文字为生的作家，自由随性。后来，梦想又变成了：在喜欢的城市，做喜欢的工作，和喜欢的人，过喜欢的生活。
　　现在只是觉得，梦想什么的太遥远了，不知不觉早已成了芸芸众生中最普通不过的一粒微尘。我承认，我活得，并没有那么好。
　　以文字为生太危险，我赌不起，更输不起。而那四个喜欢，哪一个实现起来都不容易。何况，什么叫喜欢，感觉的东西向来飘渺。所以，我从来不强求。
　　以前，我怕冷、怕黑、怕眼泪、怕孤独，怕所有的不美好。后来，学会了坚强，哪怕，只是伪装坚强。
　　有时候，很累，想睡了，闭上眼睛，却睡不着，直到下一个天亮。
　　幸福的人不必坚强，不幸的人只能坚强。
　　有一次，生病了，不愿打扰别人，于是躺在床上一整天，不吃不喝，突然很怕就这样死去，也无人知晓。当时只是想到两句话，生时未如夏花绚烂，死时更比秋叶静美。所以说，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譬如生病，无论如何是伪装不了的。其他时候，或许还能故作坚强。
　　我曾这样活过，只是活着，不比别人幸福，不比任何人活得好。所以，现在，可以接受所有的不美好。
　　虽然，碧红梅玲四大才女，我独爱张爱玲，也仅仅是她的才华和文字罢了，并不推崇她低到尘埃里的爱情观，更不愿意沦落成那样凄惨的结局。
　　以前，大家在朋友圈晒幸福，后来一度晒婚纱照，而现在变成晒孩子。这种时候，我也有那么一刻，产生了结婚的念头，可是连个走红毯穿婚纱的人都没有，于是七秒之后就放弃了。
　　只是，不想妥协，不想委曲求全，不想就这样活着，活成一个既定的模样。或许，有一天，我也会选择将就。只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只不过，偶尔想起来，会羡慕那些既能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又能赚钱养活自己的人。依靠梦想过想要的人生，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而我，现在或许违背了昔日的梦想，只为活着，不依靠任何人。梦想，于现在的我而言，只是在对现实无望时，拿来取暖的。
　　过去的事情，忘记了很久，将来的生活，也不愿太早触及。现在的生活，哪怕不尽如人意，也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简简单单、安安静静，平常就好。
　　今天，仍旧像往常一样，从住的地方到公司要路过15站，按正常的速度30分钟足够，可是偏偏上班早高峰堵车无疑家常便饭般，往往要预留双倍的时间，下班也是如此。每天在来回上下班途中就浪费了大把时间，虚度了大好光阴，对于我这样的无车人士来说，更能感同身受所谓北京上下班的艰难。相比北漂，无疑我还不算太惨。
　　终于到站，每天搭那班车的人总是很多，没有座位、站着的时候居多，路段又经常拥堵，车只能龟速挪动着。公车里闷热的气氛时常叫人昏昏欲睡，让我想起上学那时，冬天在图书馆复习迎考看看书就打瞌睡倒一片的情景，一下车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人也顿时清醒不少。
　　到公司时，未到9点，上班的人还不算多，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准确的说，不过是总监办公室外的格子间。从格子间到独立办公室，就是一个白领到金领的距离，是很多人奋斗着想要到达的远方。尤其是在所谓的外企，哪怕是在国内，想要做到管理层，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而我的Boss身为中国人，刚过30岁，就已经是运营总监，可想而知不是个普通人了。
　　留洋博士、海归、总公司空降，有能力、有才华，短短时间众人信服；有房有车、年薪百万、家境优越，海归成金龟；气宇轩昂、卓尔不群、衣着考究，谈得上外形出众。关键至今单身，难免招蜂引蝶，引得一众粉丝簇拥。不要误会，这些我向来不关心，只不过是引用莫然的原话。
　　莫然，我的同事兼好友，不要被她的名字所欺骗，对于八卦她一点都不漠然，反而尤其热衷。所以，作为一个市场部工作人员，对我领导的了解，竟比我这个助理还详尽。不知道，是我的失职还是失职呢？
　　我性子一向沉静，也不善交际，来到苏城后，也没几个交心的朋友。莫然，却算得上一个，我们是新职工入职培训的时候相识的，可以说得上，一见如故。被分到了一组，又是同城盐市人，她就对我格外照顾，于是自然而然成了好朋友。
　　我们性格其实差得很大，莫然外向开朗、大大咧咧，从不藏着掖着、有一说一，这是我身上所没有，却羡慕着的特质。或许，彼此身上有对方欠缺的，所以才会互相吸引。而且，时不时会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其实，莫然和梦影挺像的，身上有她的影子，那个曾经形影不离现在只属于记忆中的人，已经许久不见，久到快忘了清晰的模样，只记得依稀在耳边挥之不去的爽朗笑声。曾经那样交好的两个人，说好永远是闺蜜是伴娘是干妈的那个人，却再也不见了，哪怕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心寒。
　　总是不愿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可是，偶尔还是会不由自主想起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和莫然在一起，她总是会带给我温暖，不是刻意的，而是内在散发的，我喜欢依偎她取暖。已经很久，我不愿靠近别人，只是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行走，不交付真心。可是，第一次看见她，也许是那份久违的熟悉感，让我放下了长久以来筑起的戒备与伪装。
　　我向来没有安全感，从小到大都没有，不敢放弃一切，也不敢竭力追求，这是我自己也承认的性格弊端，能看到却改变不了，因为更怕一无所有的绝望。
　　就像现在的这份工作，味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是仍然不敢轻易放弃去追寻心中的梦想，只是隐隐有些不甘罢了。毕竟梦想什么的，于我而言，太过遥远了。
　　记得，曾经有个人说过：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运气好、人品爆发实现了呢！只是需要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从幻想到梦想到理想再到现实，得一步步实现。
　　可是，说这些话的人，去了哪里，现在又在哪里呢？好像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假象，我早已分不清了。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李白的《秋风词》，难得不是他一贯飘逸洒脱的风格，我还是喜欢。恰巧，想到《卜算子》的两句正好可以和上，“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只不过难得相思罢了，偶然有感，未必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