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年华》施安之

3、一个人的生活，冷暖自知（2）

　　我先是去了总监办公室，简单的整理了下办公桌，它本来就很整洁，没什么需要特别整理的。望着总监的名牌，心底竟一丁点都没有欲望，可见是有多不爱名利，也算得上职场上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的异类了吧。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在这里是怎样存活下来的。可能，只是小白一只，天然无公害吧。
　　“怎么了，wendy？”外企基本上每个人都有英文名。
　　这间办公室的所有者、这个名牌的属于者，许彦已经走了进来，他叫我的时候，我还怔怔的没发觉。
　　“哦，没什么，james。”我立即回过神来，虽然是Boss，却让我们这样叫他，没有架子也算是优点吧。
　　“怎么一早上就走神，昨晚没睡好还是有心事？”他走到办公桌前娴熟地放下公文包，打开电脑。
　　“没有，我先出去了。”我笑了笑示意，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见他点头，我如释重负，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准备妥当，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或许，真的只有在忙碌的时候，才能不去想那些恼人的事，那些想起来就伤身伤心的过往。
　　上午在忙碌中浑浑噩噩度过，一直在各种文件、报表和数据分析中消磨脑细胞。不觉间已经到了中午，莫然约我一起出去吃饭，虽然是仅有的一小时午休时间，也没忍心拒绝。
　　公司附近的大小饭馆、各种美食我们大多已经尝过，于是越往后越难以抉择。不得不说，我们正在往吃货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却势要尝遍大众点评。
　　没有尝过，就没有发言权，经常是“再也不要来了”，有时是“下次偶尔可以来来”，难得是“一定要推荐给他们”...可见，我们的舌头越来越刁，味蕾越来越难伺候了。
　　江浙菜、粤菜、川菜或西餐、日料、韩料或火锅、自助餐等，每一次研究吃什么都好像研究一个论文一样要讨论半天。所以说，吃饭是人生一个大课题。吃什么，去哪吃，怎么吃，太重要了，抉择起来也太难了。就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得先填饱肚子。
　　鉴于中午时间比较短暂，也没有好的提议，只能草草决定去吃韩国料理，永远不会错却也不会惊艳的一个选择。进去的时候，居然碰到了许彦，当然不是一个人，是和一个女人。
　　之前还在纳闷，这么高大上的人怎么也会来这样普通的饭馆里吃饭兼约会，大约是比较偏僻不易被发现吧。本要选一个角落，看不到彼此的地方，可莫然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偏偏已经坐到了他们后面的位置上，还好他们专注于吃饭，而且正对着我们的是那个女孩，可是也是在他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的距离。
　　莫然果然想要看好戏，“那个，应该是许彦的女友，看上去还蛮相配的嘛。”一坐下就发挥她八卦的本能。
　　“干嘛管那么多，你不要一直盯着看，会被他们发现的。”我只能小声抗议，提醒她低调点。
　　“约会也不选个浪漫的地方，果然不懂情调。”她还在喋喋不休。
　　由于地理位置偏僻，这里中午人算不得多，菜上的倒挺快。“快吃吧！”真想堵住她的嘴。撞破顶头上司的恋情貌似不是个好状况，而且选这个地方约会，明显就是不想被发现么。想到这里，我的头低得更低了。
　　饭都快吃完了，原以为不会被发现，却在我抬头间正对上那个女孩的眼眸，也没敢多瞧怕被发现，就撇开了视线。谁曾想，还是被许彦发现了，而且貌似正准备过来打招呼。
　　“之宜......莫然也在，好巧。”他居然这样熟稔地叫着我们的中文名，而在公司里基本都用的英文名。
　　“你好，许总。”莫然见他竟记得自己的名字，不禁心花怒放地打招呼，我随即也对他点头示意。
　　“不用这样客气，现在不是工作时间。”许彦一贯绅士，“对了，我来和你们打招呼，露露执意也要来，你们不介意吧。”
　　“不会。”见他们有同坐的意思，便叫来了服务员收拾餐桌。
　　“这是高露，这是陆之宜、莫然，我的同事。”他简单地介绍我们认识。
　　这时，我才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位女孩，明眸皓齿，落落大方，果然足以与他相配。
　　“之宜姐，请允许我这么叫你，我们之前有在哪里见过面吗？我觉得你很眼熟。”高露亲切又认真地问。
　　“没有，大概我是大众脸吧。”我只能浅笑着化解尴尬。
　　“我之前一定在哪里见过你，你才不是大众脸，而是那种见了就不会叫人忘记的气质美女。”
　　“谢谢。”虽然以前也经常被叫美女，但是“气质”两字的评价在我的字典里也是极高的，反倒被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或许，她是Jan喜欢的类型，所以我才会觉得眼熟。”高露小声地对许彦呢喃着，她的眼神甚至带着一丝艳羡。
　　虽然声音很小，我还是听见了。再看她，眼神与平常无异，不自觉低下了头，怪自己想多了。
　　“露露一直在国外生活，所以说话比较直白，希望你们不会介意。”他解释道。
　　“没有。”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于是使了一个眼色给莫然。
　　“高小姐，怎么想到要回国呢？度假吗？”莫然问她，其实她明知故问。
　　“不是，他回国了，我为了追随他所以也回来了。”高露狡黠一笑，却没有一丝羞赧，做派果然西化，国内的女孩子大都不会直接说出来，含蓄居多。
　　听她这样说出来，大家都笑了，气氛也不拘谨了，连莫然都佩服她的坦率。我和莫然心领神会对视一笑，了然于心，又不约而同望向许彦。
　　“你们误会了，她是我表妹。”他停顿后又补了一句，“她说的是我在国外的一个学弟，Jan，和我们是好朋友，什么时候有机会引荐你们认识。”
　　“简，是哪个简？”我突然条件反射般惊诧地问道。
　　“J-a -n，怎么了，你认识？”他问我。
　　“哦，不是，听错了。”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个人。
　　回过神来，原来是我们误会了，可是那个Jan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一个女孩从国外漂洋过海追回来，免不得叫人心生一丝好奇。可是，应该不会有机会见到那个人，心底居然有点遗憾。
　　还有一个原因，曾经也有一个人，和他有相似的名字。
　　虽然听说他也出国了，不过，怎么会是他呢，不可能是他，我落寞地想。
　　那个人，多久没见了呢，大约十年，很久了。那天之后，再没见过，好似从一开始就不曾出现过，只是我做的一场梦。连他的模样，都模糊了，只记得依稀的轮廓。
　　这些年，不常想起他，也刻意不去想，更害怕见到他。到底害怕什么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害怕又是一场心伤，或许只是害怕自己过得没有他好罢了。
　　想到这里，蹙了蹙眉，尽力甩掉那些莫名感伤的心绪，深呼吸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不能让你见到他，万一Jan喜欢上你怎么办？你可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唯一的缺点就是花心。”高露打破沉寂，在我们的错愕中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其实，我是开玩笑的。他这样好，我不介意他喜欢多少女孩，因为我知道他都不是真心的，玩腻了自然会回来，他始终是我的。”她坚定地告诉自己也想让别人信服，却夹杂着落寞，无论怎样大方，在爱情里定也不会。
　　这一瞬间，竟生出些许怜悯，为高露，为所有在爱情里情愿低到尘埃的女孩，只想到了一句话，可怜玉女，遇见的却不是金童。这种男人，真的值得倾心吗？不值得，可是当局者迷又怎能明白。只一瞬，对他的印象便差到了极点，无非是玩弄女子的渣男而已。
　　这个Jan，不会是那个人，因为他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爱情，于他，那么美好。
　　哪怕相似的名字，人格秉性竟差了那么多。
　　还好，曾经遇见的那个人，记忆深处的他，没有那么差，也不会那么差。我庆幸又笃定。
　　“不要听这个疯丫头瞎说，Jan没那么滥情，他只是在爱情里受过伤，其实他是最专情的一个人。”许彦打断了我的神游在外。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向我们两个外人，解释另一个陌生人的事情，不过，这也是我第一次质疑这个上司的判断，显然不能同意他的逻辑。爱情里受过伤，难道就有权利伤害其他无辜的女子？显而易见的滥情，竟然也能说成专情？恕我怎样也不能苟同。
　　他急匆匆地拉走了高露，只留下一句话，“我下午请假，不回公司，先走了。”而高露走的时候还热情地跟我们约定，下次要再见面。
　　不明白许彦为什么突然着急离开，总归这场奇遇就这样落下帷幕。回公司的路上，莫然竟然第一次沉默，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原以为，她会一路痛批那个渣男。或许，她也是想到了某个人吧。她的明媚背后，也会有感伤。
　　爱情里，谁是更在意的一方，无疑就会更受伤。可是，另一方，又哪里就会是赢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