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梅郎传说》寒江.妃子

269、第 269 章

　　第二天，苏楠果然没有入宫哭临。晋阳长公主府的长史以长公主的名义，上了一道言辞哀戚的表章，言临川郡公在宫中昏厥之后，如今口舌僵木，四肢难举，独子又不在家中，请求圣恩允准，让她留下来照顾丈夫病体。

　　这道奏折经过黄门郎分拣，中书舍人、中书侍郎、中书令层层上报，没过午时就递到了霓凰面前。霓凰接到奏折又是一气——苏楠那一摔也还罢了，摔完以后的昏厥中风，打量谁看不出来是假装似的！现在还要拿这个当借口，不肯到宫里来为父皇举哀？！

　　然而看看往来奔走、呈送奏折的一干女官和內侍，看看奏折开头粘着的，中书舍人撰写的节略，再看看下面堆了足足两张条案的，进谏皇帝尽快释放太傅的奏折，她终究还是强捺了这口气。提起朱笔，在奏折上批了一个“可”字，又吩咐近身女官：

　　“让太医院派个御医过去，为临川郡公诊治。需要什么药材，只管用我的名义赏赐好了。”

　　御医到来，却被客客气气地拦在了寝居门外。晋阳长公主泪眼婆娑，只说家里的大夫已经看过了，苏楠病体无碍，只是需要静养，不敢让他劳神见人说话。至于药材之类，家里好歹还有一些存着，无劳陛下费心赏赐。

　　这一天，霓凰在哭灵的间隙当中，好容易掰扯完了父皇的庙号，其间太学院掌院又见缝插针地被进谏了她一回，照样无功而返。然后，她就不得不面对浩浩荡荡，几乎算得上无休无止的进谏大军。

　　大司徒，大司空，中书令，九卿人等。几乎每一个有资格面圣的臣子，都会在她面前提一句，请陛下早点把太傅放出来。绞尽脑汁打发过去，请求放人的奏折已经堆得满坑满谷，她莫说每一本都好好批答，就是逐一看上一遍，都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霓凰越看越是郁闷。上奏的人里哪个衙门的都有：御史是例行可以独立奏事的，这一点，连执掌御史台的御史中丞，都不能随意阻隔。而御史里面又是年轻气盛的居多，于是，治书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符节御史，还有分别监管各曹的侍御史，炸了窝似的上奏，光他们的奏折就高高垒起了两大叠，洋洋洒洒，看得人头昏眼花。

　　作为三司之一的廷尉也不落人后。历来大臣有过，事儿小的廷尉独审，事儿大的三司会审。现在皇帝不经廷尉，直接把人下了悬镜司，廷尉上下都觉得自己的职权受到了侵犯，上起书来分外激动。再有一个主力，就是太常寺了。

　　要知道，太常辖下，管着太学诸博士、祭酒及太史、太庙等员，还有著作郎之类，全都是一帮摇笔杆子的货。一帮清流，实务上的事儿未必做得了多少，摇唇鼓舌那是一个比一个在行。平时无事都要聚在一起讥评时事，逮着这么件大事，那还不可着劲地进谏皇帝？

　　再点点其他上书人的名单，九卿辖下，差不多每个官署里都有人进谏。各曹尚书那是更加炸了窝了，本来就是直接向苏哲回禀政事的，苏哲不在，自然就是人人都冲着她来了。

　　一眼看去，竟像整个朝廷，都在齐心协力地反对她一般。

　　而请示正事的奏折，相形之下，竟然只有少少的那么几本。

　　霓凰取了最上面一本看，是大宗正上言，请陛下加恩先帝遗妃，以及加恩宗室的折子。请求陛下尊封先帝妃嫔为太妃；加长公主为大长公主，公主为长公主；加恩于长沙王、新城王、乐安王。另外，先太后所出的莅阳长公主，现在出家为冲静仙师的，也请陛下加恩赏赐。

　　这个请求乍看上去没什么问题。霓凰只想了片刻，就在奏折上写了一个“可”字，转手递给女官：“让宗正寺拟了封号和赏赐来看。”

　　其实也没什么好拟的。宗正寺做这种事情熟极而流，只小半天，加恩的方案就报了上来。卫端妃、沈惠妃，无非是尊封为太妃；长沙、新城两位叔伯，加食邑而已；乐安王穆青，加封为汝南王，加食邑二千户；长公主、大长公主，也不过就是循例加封而已。孰料这边批下去，那边度支的奏折就顶了回来，话里话外两个字：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