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鸡飞狗跳（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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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听见吧台那边有人在呼痛，人群也散开了些，像是在看什么热闹。陆竑锐拍了拍欧阳皓的手臂，问他：“你看看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欧阳皓刚和余漠漠拼了两轮酒，这会儿正喝着茶水缓酒劲儿，冷不丁地被陆竑锐一拍，他醉醺醺的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把坐在对面的崔雪真吓得一颤。他赶紧赔罪：“哎呀不好意思，我手有点抖。”说完，又竖起眉毛盯住刚才拍他的那个罪魁祸首，怒道：“干啥啊突然拍我！”
懒得复述刚才的话，陆竑锐抬手指了指，欧阳皓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白衣服红裙子的女人，像是正坐在地上，右手举得老高，不知在干嘛。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的视线有点模糊，直到崔雪真惊叫了一句“那好像是漠漠啊”，他才猛然想起，刚才余漠漠嫌服务生动作太慢，亲自去吧台取酒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那坐在地上的女人，不就是穿着水手服的余漠漠吗！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拨开人群，向吧台那边赶去。
“你再说一遍！谁是小妹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一句话，余漠漠加重了力气，左手按着宋珏的后颈，右手揪着他的衬衣后领，两个力道一前一后，宋珏只觉得喉咙被卡住，喘气都有些费力了。他姿势狼狈地趴在冰凉凉的地板上，双手撑在身侧，想要抬起上身，却又被余漠漠狠狠地坐在了脊背上。这女人看起来小巧玲珑，借着酒劲和怒气，力气却大得惊人，枉费他一米八二的个子，居然被一个女人骑在地上殴打……他想要说点转圜的话，可被余漠漠掐着，根本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身下的人嗯嗯啊啊了半天，余漠漠一个字也没听清楚，额头上的青筋都气得鼓了起来，刚要再下毒手，一双手忽地从背后穿过她的腋下，环在胸前，用力地将她抱了起来。
杨帆比崔雪真他们先到，一看这情景，差点吓晕过去。好在她身强力壮，勉强稳住了心神，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气沉丹田，一把就把余漠漠抱了起来扔在了一边。已经被酒精冲昏头脑的余漠漠还没反应过来，但嘴里还叫骂着“混蛋你给我说清楚”之类的话，杨帆只好使劲抱住她正对着空气乱招乱打的手，看看正费力从地上爬起来的宋珏，心里连想死的念头都有了。余漠漠偏偏又爆发出怪力，挣开了杨帆的双臂，她眼睛发红，直勾勾地看着一个围观群众手里的打火机，还有另一个围观群众手里的酒瓶。她露出一个危险的笑，一个箭步冲过去，夺过他们两人手里的家伙，转过身又望向了宋珏，吼道：“我要把你的头发烧成灰！”
这一次杨帆是真的要晕过去了……正在她不知该如何控制局面时，崔雪真终于从另一边的围观群众中挤了出来。
见到救星，杨帆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大叫了一声“小真快帮帮我！”崔雪真当然不会让她失望，快步走到正发着酒疯的余漠漠身侧，弯腰抱住她的腰，一个使劲儿就把这疯女人扛在了肩上。脑袋朝地的余漠漠总算收敛了一些，正张脸都胀红了，缺氧充血的状态下，手脚也没了力气再比划，嘟嘟囔囔地开始叫唤说“我不舒服快放我下来”，崔雪真表情严肃，横眉怒目，像是个正在教训女儿的妈妈，杨帆趁机夺过了余漠漠手里的酒瓶和打火机，一脸抱歉地换给了两位“失主”，再反身过来，狠狠地在余漠漠的大腿上揪了一下，训斥道：“看你还闹不闹！”
陆竑锐和欧阳皓本想伸出援手，可一见这样的架势，表情都僵住了，脚步更是呆在了原地。
总算得救的宋珏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大腿，气息虚浮地对着刚刚对他动了手的女人，和另两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她们三个，居然穿的是同款式的水手服。看来这一次真的是他眼拙，再加上对方喝醉了酒……才挨了这一顿打。
看宋珏一副还没缓过神来的样子，崔雪真暗叫不好……他该不会正想着该怎么报余漠漠的“一坐之仇”吧？她有些犹豫地把肩上的余漠漠放了下来——刚才还生龙活虎欲与天公试比高的余漠漠，现在已经晕乎乎的连站直的力气都没了，杨帆扶着东倒西歪的她，额头上了冒了汗……今晚的聚会，难道要以她们被请去局子里喝茶作为句号……？所以到底是谁让余漠漠喝了这么多酒的！
灌酒的那位始作俑者总算想起了自己和酒吧老板的一点点交情，欧阳皓迅速拿出一个讨好的笑，走过去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宋哥好啊……那个，你的腰……还成不成啊？”一听这话，陆竑锐差点一脚踹在欧阳皓的屁股上，眼看着事态越来越尴尬，偏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人到底是怎么在交际圈子里混到现在的！
“呃，还好还好。”宋珏却出人意料地没有立刻发作，甚至露出了一个还算和煦的笑——虽然眉毛有点不听使唤，刚被余漠漠揍出来的那点疼，现在还没消呢。他知道今天是自己不对在先，按他一向对女人的宽容态度，也没有要追究责任的打算。看了眼已经被制服，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了的余漠漠，他只好对崔雪真和杨帆抱歉地一笑，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刚才的事情，完全是误会。是我错把这位小姐当成高中生了……所以才……”点到即止，宋珏又抬高了声音，对围在旁边看热闹的客人们道：“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崔雪真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就这样过去了，苦主的宽广胸怀实在是始料未及……欧阳皓也赶紧顺水推舟，一连向宋珏说了好几句“抱歉”，而宋珏只是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酒吧里的气氛又恢复了正常，一直站在崔雪真背后一步远处的陆竑锐这才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道：“你们先在酒吧外边等我们一会儿，买完单之后我和欧阳皓就出去找你们。”
被夜风一吹，余漠漠总算清醒了一点，但好像已经记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惨事了，只一个劲地问崔雪真和杨帆“刚才那两个小帅哥去哪儿了”。杨帆心说都已经醉迷糊了还惦记着男色，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心里虽然把这人骂了一万遍，但她还是扶着余漠漠软绵绵面条一样的手臂，一边提醒道：“前边有台阶啊千万别踩空了！”
“小帆，今晚要不要一块儿去我家睡？”崔雪真看余漠漠这副模样，根本放心不下来：“三个人可能有点挤，但明天漠漠不用上班，让她多睡一会儿应该也没关系。”
“你不是和小陆同志合租嘛，要是漠漠半夜里又发酒疯，岂不是很尴尬……”不过今晚本来就够尴尬了，这魔女形象尽失，之前的如意算盘已然打不响了。杨帆想了想，还是提议道：“我把她带回我家算了，睡在一块不挤，两个女人也自在一点。”
崔雪真点点头，开始向马路那边张望着寻找计程车，杨帆却突然“啊”了一声，声音惊讶：“我的天啊，阎王爷居然还没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路边停靠着一辆黑色的宝马，而一身白大褂的阎非正站在车边，抱着手臂垂着头，完全是一副在等人的样子。似乎是感受到杨帆和崔雪真的视线，他抬起了头来。
虽然看见了她们，但阎非没有打招呼也没有笑，只是把两只手从胸前拿开，插进了口袋里。他转过身，拉开了车门，再回过头来，一言不发地看着杨帆。对于他的一连串动作，崔雪真有些迷茫，但杨帆已经领悟到了阎非的意思。她对崔雪真露出一个苦笑，低声解释道：“阎王爷这是要我上他的车……你待会和小陆同志一块儿回去对吧？”崔雪真点头，杨帆表情中流露的无可奈何实在是太强烈，连她都有些受触动了。这位阎医生，看来的确有些可怕……杨帆扔下一句壮士过易水一般决绝的“我先过去了。”便把余漠漠的右手搭在了自己肩上，再扶住了她的腰，尽量镇定地迈开了步伐，向马路边走了过去。
欧阳皓在酒吧里和宋珏寒暄了好一会儿，等宋珏说有事要先去办公室，他才总算松了口气，和这位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冒犯了个彻底的老板说了再会。陆竑锐刚去把今晚的账结了，回头一看欧阳皓苦着一张脸，不禁叹气道：“谈崩啦？”
“崩倒是没崩，宋哥脾气挺好的……”可欧阳皓的表情还是乐呵不起来：“我就是觉得挺对不起他的，挨了打还丢了人，还对我们这么好……真是，唉……”
“还不是你当初非要和余老师拼酒……”陆竑锐可没忘记事情的起因。
“那，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余老师的酒品……这么……”说着说着，欧阳皓的声音越来越小，要说不内疚，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要是他没有一时兴起，和余漠漠聊什么酒量这种话题，或者代替余漠漠去吧台取酒，今天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自责都挽回不了了，他除了苦着一张脸，什么都做不了。陆竑锐看他一副衰样，也有些过意不去，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了好了，赶紧善后吧，咱们得把姑娘们送回去。”今晚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鸡飞狗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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