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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番外:如何在时光中寻你(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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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去找严恺洲,林也伊是一分都没有拖延,立刻动身去了美国。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她从起飞睡到降落,这是一场硬战,她必须养精蓄锐。
到美国的时候是傍晚,冬天的北半球天黑得很早,繁华的城市早已点亮了璀璨的灯光。
一下飞机林也伊就去了严恺洲的别墅,她扑了个空,严恺洲不在家。她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干净利落的转身上了车,吩咐司机去酒店。
诚然她有千万种办法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找到严恺洲,但她知道以严恺洲的脾性,那么做定然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她有求于他,不能撕破脸皮。
第二天一早,林也伊早早去了严恺洲家,给她开门的是方唯一。
方唯一怔怔的看着门外的陌生女人,她已经不能用美来形容,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英气,光是站在那就让人挪不开眼睛,但她又是那么的危险,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是善茬。
“您好,我找严恺洲先生。”
林也伊不卑不亢,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她是个带有攻击性的女人,艳红的大衣穿在她的身上为她凭添几分气势。火红的颜色衬得她的五官格外明亮,尤其她今日有备而来,妆容精致,硬生生将门内素颜的女人给比了下去。
但当林也伊的目光落在方唯一隆起的腹部时,她的笑容有片刻僵硬,只是这片刻的时间太短,叫人瞧不出什么异样。
“唯一,是来客人了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林也伊的目光穿过方唯一,落在从楼梯走下来的男人身上。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他,他褪去了曾经锋芒,棱角温润而柔和。他还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只是那双眼睛与她四目相对时再也没有柔情。
她假装平静,他是真的无情。
他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这么面对面的看到彼此,至少十年了吧。
“好久不见,严先生。”林也伊率先拿下主动权。
“林小姐,别来无恙。”严恺洲皮笑肉不笑,他走过来,臂弯挂着大衣,一副要准备出门的打扮,“不知道林小姐大早上来我家是为了什么事情?”
话音落下,他正好走到门边,站在方唯一身后,俨然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有事想请严先生帮忙,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严恺洲让方唯一在客厅等会,然后带着林也伊去了书房。他的意思很明显,警告林也伊不要牵扯方唯一。
一进书房,严恺洲将大衣搭在椅背,转头看向林也伊,开门见山,“林锐哲的事,我已经不在圈里,帮不了忙。”
林也伊来找他从来只为林锐哲的事情,据他所知林锐哲比起林也伊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两姐弟都不是省油的灯,加上林家那些腌臜事,谁知道这后面藏了多少算计。
他不想引火上身,更不想成为他们林家博弈的棋子。
“不在圈里,又怎么会知道阿哲的事。”林也伊一针见血,态度却是软了下来,“我很抱歉打扰了你,和你太太。”
她笑了笑,求助的望着严恺洲,“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恺洲,你帮帮我,救救阿哲好不好?”
“林小姐,你找错人了。”严恺洲风轻云淡,好像说着别人的过去,“如果当年不是你亲手把我送进去。我的仕途也没有毁在你的手上,兴许我现在还能帮你。”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大家立场不同罢了。”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但请你看在我们那么多年的份上,帮我救救阿哲,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帮我。”
“那当初林小姐怎么不看在我们那么多年的份上,救我一把?”
林也伊被堵得哑口无言,严恺洲依旧平淡,“你不会救我,在严恺洲和林锐哲这个选择题上,你只会选择林锐哲,哪怕是赔上所有。”
见严恺洲不肯帮忙,林也伊用了不得已的手段,拿外面的方唯一作威胁。
严恺洲不怒反笑,用淡淡的口吻告诉林也伊,“你敢碰方唯一一根手指头,我就让林锐哲断一只手。你敢碰她一根头发,我就敢砍林锐哲的脑袋。”
“林也伊,求人办事最好有个好态度,你们林家那一套在我这里不管用。”
林也伊知道严恺洲的反威胁不是玩笑,她只要敢动方唯一,他绝对不会放过林锐哲。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手指微动,林也伊弯了膝盖跪在严恺洲面前,跪断了她最后的尊严,只为了求他帮忙,“只要你给他们打个招呼就好了,严先生,求你,救救我弟弟。”
林也伊仰着头看严恺洲,她的眼睛是红的,但里面没有泪水,她的眼泪早在分开的那十年流完,“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帮我救救他,只要你肯帮忙,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严恺洲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林也伊。什么都可以答应,能让林也伊这么心狠谨慎的人开出这样的条件,可见她是有多么着急。
可惜他没有任何想要的,在他面前林也伊甚至连谈判的筹码都没有。
“林也伊,我帮不了你。”
严恺洲断了林也伊最后的念想。
门外,方唯一适宜的敲了门,“恺洲,和威廉医生约好了早上的产检,快要迟到了。”
严恺洲拿起椅背上的大衣,他从林也伊身边走过时,林也伊伸手他的裤脚,抓了个空。
“严恺洲!”
严恺洲停住了脚步,背对林也伊,没有回头。一如签下离婚协议那天,他没有任何的留恋。
“求你,救救我弟弟。”
林也伊艰难的开口,然而严恺洲没有给她任何的反馈。
“对不起,是我唐突,打扰了。”认命的闭上眼,再次睁开眼中没有悲伤,也没有绝望。林也伊站了起来,抬手拭去眼眶的湿意,走到严恺洲身边,率先他一步打开书房的房门,“不好意思严太太,耽误了您和严先生的时间。”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告别、离开,林也伊举手投足间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她走得没有一丝犹豫,孤傲的背影是冬日雪景里那抹娇艳的红。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严恺洲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医院,方唯一进去产检,严恺洲在外面等候。医生给他说孩子状态时,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医生连着喊了好几声,他才回神。
医生瞧他那副模样,自动认为这个爸爸太激动想东西想得入迷。
“真不打算给他说?”坐到车上,严恺洲问。
方唯一系上安全带,目视前方,眼眶微红,“不了,这个孩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是孩子的父亲。”
严恺洲实事求是。
他和方唯一是读博期间认识的,那时候方唯一有男朋友。准确地说,严恺洲和方唯一的男朋友顾修平是校友,他毕业那年顾修平才入学。通过校友,他认识了顾修平,然后因着顾修平,严恺洲又认识了方唯一。
严恺洲和他们关系都挺不错,还有其他几个朋友。
顾修平和方唯一大学时期就在一起了,他们不是一个学校,因为参加志愿者活动认识。他们感情很好,但因为方唯一是外地人,学校一般,年龄还比顾修平大,他们的恋情遭到了顾修平母亲的反对。
两个人顶着压力交往了很多年,为了能够在一起,方唯一放弃了国内高薪的工作,考研出国,再读博。
眼看着博士快要熬出头,顾修平家里出了事,他留下方唯一回了国,紧接着他提出了分手,不管方唯一怎么挽留他就是要分手,甚至为了躲方唯一他可以不要博士学位。
而那时方唯一已经怀孕。
“恺洲,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我想留下他,医生说都可以听到他的胎心了。我想生下这个孩子,但是我又不想他像我一样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从小被人欺负,自卑的长大。”
方唯一提出结婚时,严恺洲答应了。
因为他在方唯一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被背叛,弄得遍体鳞伤。而他的婚姻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无论他的妻子是谁都不重要。
他对爱情没有期待,不会再爱一个人。他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温文尔雅的气质下是一颗冷漠的心。没有人能捂热,也没有人能触及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我可以帮你,可以是你的朋友,但是我绝不会爱你。”
“谢谢你。”
就这样严恺洲和方唯一结婚了,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分房而睡,相敬如宾。
严恺洲建议方唯一把孩子的事情告诉顾修平,只是因为顾修平作为孩子的父亲应该享有知情权。且不论他们会何去何从,孩子是无辜的。
方唯一的态度很坚决,依旧不说。严恺洲也不再劝,他不会做“如果我是孩子的父亲,而孩子母亲还不告诉我”这样的假设来说服方唯一,没意义,还浪费时间。
林也伊短暂的出现就像一个小插曲,宛如一片树叶落在平静的湖面,湖面荡起一阵阵涟漪,最后又恢复平静。
严恺洲接到严东衡的电话是在几个月后的深夜,美国是凌晨,国内是下午。
“喂。”睡梦中被吵醒,他带着浓浓的困意。
“哥……”
电话那头的严东衡欲言又止,严恺洲担心是家里的事情,坐起来,捏了捏鼻梁稍微清醒了一些,“怎么了?”
“出事了。”
“嗯?”
“林也伊死了。”
纵然在严东衡说“出事了”时严恺洲已经有了准备,但当他告诉他林也伊死了的时候,他的心就像被一记猛锤砸过来,砸开了一个窟窿,冷风飕飕的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