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张姓女子

1、第一弹：烹煮

　　“把这个端给刚才最后进来那个客人，记得提醒特殊奖品不能分享。”宋元用白色的干布擦着自己的手，头也不抬的提醒。
　　服务员闻着香味几乎要流口水，极度羡慕那位客人，老板除了心情好的时候会做特殊奖品以外，其余时间都不喜欢进厨房的。用老板的话说就是，手艺已经被专属盖章了，只允许偶尔让别人羡慕一下。
　　“小心着点，要是口水流进去了，你就和客人解释吧。”
　　服务员立马把碗端远一点，将菜放到客人面前，微笑的说：“请慢用，特殊奖品不能共享。”回到后厨才松了一口气，怪不得大家都不愿意送老板做的菜，真的是折磨。无视大家同情的目光，摸着肚子拿着一根胡萝卜啃完，才觉得自己肚子好了点。
　　宋元看着一抢而空的红烧狮子头，满意的一笑。
　　拿着笔在本子上记着，某月某日，2号桌，中奖人二十五岁，175，青春帅气。
　　“有一天，所谓的特殊奖品不再存在，小姝你会不会很开心。”
　　宋元看着手边的全家福，女儿笑得一场灿烂，二十五岁脸庞带着数不尽的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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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二代夜店失踪，是绑架还是体验刺激？呵呵，活该。”宋元站在浴室，“你看，你父亲哭的好凄惨，你妈都晕厥几次住院了。”
　　宋元低着头轻轻的说：“你看，做父母的都是这样的，不管儿女好坏，生死关头都是心疼的。”
　　“可是你疼吗？”宋元踩着他的手，使劲的碾压。下面依稀能看出人形的人，只能低低痛呼，沙哑低沉，就像喘息。
　　“啊、啊……”
　　宋元往常慈眉善目的脸色狰狞可怕，就像地狱出来的厉鬼。
　　“你怎么可能疼呢？你看，当初泼硫酸的时候，你不是笑的很开心吗？继续笑啊！！你笑啊！！”声音压低到喉咙，犹如野兽哀鸣。
　　宋元突然低下身体，下面的人似乎微微的挣扎。宋元欣赏完他的惧怕之后，将他翻了身，面对着自己。
　　“有钱真是好东西，你看你毁了人姑娘一生，你就坐了几个月的牢释放了……”絮絮叨叨很久，宋元拿出配置好的硫酸，对着他的伤口淋了下去，“你就要解脱了，你该谢谢接替你的人。“
　　宋元关上浴室的门，把衣袖卷好，穿好白色围裙，将买好的大鱼放在展板上慢慢的宰杀。
　　“咚咚咚……”
　　“谁？”
　　宋元半开门，见是楼下的熟人，打开大门，不好意思的说道：“小赵啊，叔刚才在杀鱼，闹到你们了？”
　　“宋叔，我还以为你家出事了。”小赵也觉得对不住，宋元家的事大家都知道，他一个人在家一点动静都会让邻居赶去看看，就怕这人想不开。
　　宋元也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呵呵的说：“小赵，你也知道叔看见好的食材就忍不住了，鱼太大了，叔也还不吃不完，你拿点去，给你媳妇补补。”
　　不等小赵说话，宋元就回去把鱼身子用盆拿了过来，小赵一看，“宋叔，这鱼要成精了，有十几二十斤了吧。”
　　“刚好二十，叔这正在做饭，你就帮叔给邻居几个熟人都送送吧。”
　　小赵一听，这真不好拒绝，要是给自己一个人的还好说点，加上宋叔那倔脾气。小赵只好说：“行，宋叔你早点休息吧，有事叫一声。”
　　“行，你也是，小事让着点你媳妇，孕妇脾气本来就不好。”
　　关上门后，听着小赵的脚步声离去，见里面声音停止了，才走回厨房。
　　媳妇，小姝今晚上做剁椒鱼头。
　　又过了几天。
　　“钱砚啊，这几天舅舅不去店里了，麻烦你照看了。”宋元听着电话里头外甥的话，连连说好。挂了电话后，打包了一些换洗的衣物，随后将房间整理好。
　　刚打开门就碰见上门的JC，“你好，请问什么事吗？”
　　宋元显得有些冷淡，那警官也知道什么缘故，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几天前有一个小伙子来你店里吃饭，175左右的个，穿的是红色的针织衫逃白色衬衫。”
　　“哦，你说那个人啊，对，而且还是我亲手做的菜。”
　　另一个人拿着本子记下信息，想要多问，看着自家大队的脸色，乖乖的闭上嘴。
　　“你还记得他吃完饭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宋元想了想，摇头，“没有，当时店里人多没注意。”
　　“行，就问你了解一下情况。”警官刚准备走，又转头说：“这几天不太平，您去哪也小心点。”
　　宋元沉默了一下才说，“要监控视频的话，问我外甥要就成了。”
　　警官道了谢，走远了后，一旁的实习生才问，“李队，刚才那人是谁那么牛，对您说话都这么硬。”
　　“老邻居了，你问这么多干嘛，多做事，少说话。”
　　李队回头看了一眼，步伐有阑珊宋元，心里烦躁的很，那件事有些人知道真凶，可惜啊，却不想让下面的人知道。做老百姓，真他妈憋屈！
　　“收队。”
　　“是。”
　　漓江是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可惜这个地方大多都是坟，漓江人的传统就是土葬，火化代表着尸骨不全，将会无法投胎转世。
　　宋元继承了老一辈的思想，或者留给了自己一个念头，给了女儿老婆一个墓。
　　上了坟，宋元难得一见什么也没有多说话，摸着墓碑上的照片，颤颤巍巍的抖着嘴角。
　　“你们慢走点，等等我，人老了追不上了。”
　　宋元揉着坐麻了的双腿站了起来，看着这一方的景色，呢喃说道：“人这一辈子啊，总得要个念想。没了念想，人也没了。”
　　笔直的背似乎压弯了下去，弓着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漓江的老家因为经常回来，不用再收拾。照常开火炒菜，袅袅青烟远远飘去。
　　在踏足地下室最后一步的时候，宋元朝着后面说：“不管你们什么目的，我还是要说声谢谢。”
　　木门咯吱的响着，隔断两个世界。
　　“失踪者和你是什么关系。”
　　“楼生楼下的关系。”
　　警察看了他一眼，又问：“什么时候发觉他失踪的。”
　　小赵想也不想的回答：“昨天，往年宋叔都会在这几天回去半个月，前些日子我和我老婆回了趟娘家，带了点特产，敲门很久都没见人，打电话又联系不上。”
　　“你认识他家人吗？”
　　“不认识。”小赵回忆，“我记得宋婶和小姝出事那会儿来过，后来来过几次。”
　　“对了，宋叔以前和我提过，以后那家店会给他外甥的。”突然想起什么，小赵惊喜问。
　　李队几人对视一眼，“去店里，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们再找你。”
　　“行是行，就是我老婆怀孕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下次能不能就在咱小区。”
　　“可以。”
　　几个警官转头偷笑，小赵红着个脸就跑了。
　　李队骂了一句德行。
　　几个人去的时候，店里正好是空闲，来的人不多，李队走进去。
　　店内装修挺好的，不光是光线还是搭配，都让人很舒服。
　　拿出自己的证件，“我是公安厅的李贽，请问你知道你舅舅失踪了吗？我们接到报案，说你舅舅一个月都没有回过住处。“
　　“半个月前我才和我舅舅通话，他说他觉得自己身体不好，想去乡下住住，我去看过他，身体挺好的。”钱砚听完无奈的说：“可能是因为舅舅没再回来过，邻居不知道吧。”
　　“我们刚开始也以为是报假案，但是根据报案者描述，你舅舅的房间没有任何打开的痕迹，就算是不会来住了，也应该把东西带点回老家。而且，当时他走的时候我见他没带多少东西。”李贽坚决的说道。
　　钱砚也觉得不对，往年舅舅回去也不会带多少东西。
　　“我们还是先去你舅舅住的地方看看吧。”
　　钱砚有预备的钥匙，打开门看着几乎没有改变的地方，他几乎语无伦次的说：“去老家，去老家就知道了。”
　　宋元是他唯一的舅舅，从小的记忆里，舅舅就是父亲的存在。
　　“李队这……”
　　“你报备一下，我和几个弟兄陪着他下一趟乡。
　　“是。”
　　从城里到漓江上高速也就两个小时，钱砚几乎坐立不安，李贽只能安慰说：“没事，或许宋叔不想带在城里了，毕竟出了那么一个事。”
　　钱砚几乎是无意识的回答，车里的气氛很沉重，没有人知道怎么打破，直到到了目的地，钱砚还没等车停稳就冲了下去。
　　屋门是紧闭的，钱砚大喊几声，也没见人回答，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严重。他舅舅的房子本来就离村里有点距离，要是出了事，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门没有锁，几人走了进去，屋内一股子的臭味，也不知道是哪里散发出来了。
　　李贽觉得不对劲，这屋子按照老旧时代的样式造的，他们进的是堂屋，两侧是住人，楼上没有封。按道理说，这要是有个活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知道的。
　　赶紧把几个屋都看了个遍，都没见人影。
　　“你舅舅家还有什么隐蔽的地方没有找？”李贽觉得这事百分之九十九的是出事了。
　　“坟，对了坟，就在出门路左转，翻个坡就到了，坟就在那坡上。”李贽让两个人去看，又问：“屋里还有哪里可以藏人的，一般人不知道的！！”
　　“你先别急，冷静下来想想，还有哪里没找。”李贽看着钱砚发愣的模样，说了好几次。
　　钱砚嘴里含糊了许久，突然记了起来，“地下室，舅舅家有个地下室，放杂物的地方，就在堂屋上楼的楼梯下面。”
　　李贽看着楼梯下的刚够一个人进去的小门，一打开扑面儿来的那一股的臭味更加的浓郁。钱砚打开外面的灯，李贽先下了去，就在钱砚也准备进去的时候，听到里面李贽的声音：“先别进来。”

　　李贽完全想不到，或者是人都想不到，地下室二十平方左右，中间放了一个坛子，坛子里只留着一个人头。下面是简单的土灶，里面的木灰让李贽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地下室的缘故，他的头腐蚀度还勉强能认出是谁。
　　当时失踪的那个少年。
　　回想到宋元遇见他冷静的态度，李贽浑身发冷，他从来没见过那个犯罪分子在警、察面前能冷静到那个程度，没有一丝的异样。
　　李贽走了回去，这是已经不在他范围之内了。
　　刚出去就遇见小刘和小张进来，神色都不大好。
　　“怎么了？”李贽疑惑，难道坟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李队，你自己看看吧。”
　　两人把手机递给李贽，李贽发觉出大事了，墓碑上除了有宋元老婆女儿名字以外，上面多了一个名字，看着雕刻的痕迹，还很新。
　　“给当地警方打电话，这里发现死尸。还有给上头电话，这个案件要交给刑侦部门，而且上头命令要找的那个人，也有下落了。”
　　“是。”
　　当地警方来的很快，也几乎把在家的村民都带了过来，封锁好现场以后，见到里面状况的都是白着脸出来，没有一个人敢动。
　　一个多小时后刑侦部门的人来了，是李贽的老熟人刘建国。
　　“你说另外一个失踪人员找到了，在哪里？”刘建国上来就问这事，李贽让他自己去看。
　　李贽带着刘建国下去，几个刑侦部门的人也跟着下去，虽然开了门很久，但是里面有着很浓的臭味。
　　“给我把这个大瓮打开。”
　　三个男的上去，两个人托住大瓮口，一个人用东西砸大瓮的肚子，被砸开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转头吐了起来，尸水、尿屎、蛆虫都顺着砸开的大瓮流了出来，还有一些分不清楚东西的肉块。
　　大瓮里的身体几乎就散成了一副骨架。
　　“好好的收起来。”
　　刘建国和李贽快步的走了出来，平息了很久才听见刘建国说：“当年的分尸案都没有这么恶心，至少那肉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李贽一个寒战，脑子一灵光，他觉得肯定是宋元知道什么了。
　　“刘局，宋元死了，半个月左右。”
　　这话一说完，就听见那边有人喊有人晕了，李贽说：“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吧。”
　　刘建国点了一支烟，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远处，他知道这一次他的局长也当到头了。
　　几天后，钱砚选了一个日子，给宋元弄了空的灵堂，吹吹打打几天，送上了坟。
　　李贽来的那天，正好钱砚也准备回去。
　　两人坐在宋元坟前，沉默了许久，李贽先开口说：“宋叔和我家是几年的邻居，宋叔人挺好的，就是好人没好报。”
　　“不过，我现在无事一身轻了，说实在话，宋叔最后那一手，真的吓得我几晚没敢睡。”李贽现在想想那场景还是面色发白，尤其是后面的报告，让他更是难以接受，那么一人，杀人的时候会是这么恐怖。
　　满清十大酷刑之一的烹煮，就是用一个大瓮，四周堆满烧红的炭火，再把犯人放进去。
　　居法医鉴定，这些已经被煮的很烂了，而且双手是打过麻药之后放在水里煮，等麻药效果消失了之后才将人活活的煮死。
　　“我现在转了文职，去了别的地方，宋叔你在那边啊，肯定比在这里好。”李贽现在很庆幸自己转了职，不用再遇见这样的事了。
　　钱砚一直没有说话，等他说完了，钱砚才哑着声音问：“那个人是将我表妹分尸的凶手吧，不然我舅不会就这样走了。”
　　“他爸再有钱，也有保不住他命的时候，你说呢？”
　　李贽几乎落荒而逃，他无法直视钱砚的眼神，幽幽的冷入骨髓。

　　—————— 第一弹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