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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只是一则短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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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祈知道她和孟子誉不会走远,但至于会走到哪里,她也不清楚。现在,和他在一起还是舒服的,两个人没有吵架争执,不过情侣间分开并非只是因为争执。
他们已经在一起五个月了,从七月到十一月,从夏天到冬天,走过了两个季节。
应该是非常难得,吃饭时,孟子誉的朋友李成开玩笑说,孟子誉弃暗投明,浪子回头,从良了。
孟子誉桌下的手轻抚着苏祈的手,笑而不语。
苏祈低着头,矜持娇羞地笑。
孟子誉会从良?天还没有塌,地还没有合,山依旧有棱呢!
不知怎地,孟子誉近来对苏祈愈发热情,愈发体贴,比追她那时更甚,苏祈一头雾水。
难道是快到半年之期,临别的温存?还是如许矜说的,最近她魅力大发?苏祈摇头一笑,原来是她越来越胡思乱想了。
许矜翻阅手中的请帖册,并不在意,“当初我不同意你和孟子誉在一起是因为还没有见过他对你的好,现在已经见识过了,我相信,他是很爱你的,要不然怎么会对你那么好。”
许矜选中了满意的样式,凑过来给苏祈看,“这款式很漂亮吧,我再修改一下,添加一些自己的创意,就更完美了。”
苏祈点头,“嗯。”
“怎么感觉得了婚前忧郁症是你,而不是我这个要结婚的人呢?”许矜放下书,正襟危坐着,郑重地看着苏祈。
苏祈忍俊不禁,“你会得忧郁症?多动症还没治好呢!”
许矜怒,如果她有胡子,那此时就是吹胡子瞪眼了。
苏祈斜睨着她而笑。
虽然在孟子誉之前,苏祈没有谈过恋爱,但她知道一个爱一个人时对她的好,而不是像孟子誉这样对她的好,这样的好让她觉得就像,不知该怎么形容,却让苏祈不由得想到,是那种像对情人的好,而不是爱人的好。
时间过得好快,许矜和顾念就要结婚了。时间是一剂良药,曾经醉生梦死的顾念也已经放下旧人,步入婚姻。对啊,有什么呢,时间一长久,该忘的,不想忘的,依旧会淡忘。
快入十二月的时候,天已经很冷了。天冷了苏祈就不太愿意出门,而大忙人孟子誉竟然来她家陪她,令苏祈倍感荣幸。
许矜在三个月前已经搬出去和顾念住了,但孟子誉来她家的次数寥寥无几,就算有时送她回来,也是只到楼下而不入门。所以当苏祈披着外套,疑惑会有谁此刻来敲她门,打开门却是孟子誉时,她已经不相信来人是真的。
“愣着干嘛,不让我进屋?”孟子誉漫不经心地笑。
苏祈回过神来,却有莫名地慌乱,紧张。今天周末,她起得晚,还没来得及收拾屋子,昨晚换下的衣服也还没有洗,随意地丢在浴室里。
此时,她真的想把孟子誉推出去,但那人已径直走进客厅,苏祈再怎么义无反顾,也不敢把已走进屋子的孟子誉赶出去。
孟子誉倒没有在意,像没有看到屋子的凌乱以及苏祈已经慌乱的样子,颀长的身躯坐在沙发上,许是沙发有些小了,看着有些画面滑稽,苏祈没忍住,笑了出来。
神经太过紧张,反应也下意识地了,没有经过思量,待苏祈反应到自己笑了的时,已经为时已晚。
孟子誉倚靠在沙发上,双手环抱于胸,好整以暇地看着站在两三米外的苏祈,嘴角携着一丝笑意,“笑什么呢?说,让我也乐乐。”
苏祈的笑僵在脸上,不过随即,她机灵地咳了咳,逃到冰箱旁,讨好地询问:“你想喝什么?”
“过来”孟子誉向苏祈招手,笑盈盈地看着苏祈:“过来,我告诉你我想吃什么。”
苏祈的笑再次僵在脸上,却也再逃不过,便识时务地弃甲讨好走过去,坐到孟子誉的臂弯里,轻轻吹气:“孟先生,你想吃什么?”
孟子誉的双眸旋即变得幽深别有深意。
苏祈笑,看着孟子誉漂亮的眸子,慢慢地移唇过去。
孟子誉依旧很热情,就如初时那般,不过那时她总是觉得难受,现在已经自身体到心里都喜欢着,承受着,忽视掉了自己心里的那一丝疑惑,那一丝不安。
如果他们注定不长久,何不珍惜现在。
苏祈醒来,周围全都被黑暗笼罩着,身边躺着男人。
眼睛适应了黑暗,苏祈轻轻转了身,双手支着身体,在黑暗中认真仔细观察着男人。
他呼吸声很轻,几乎听不到,但心跳声很有力,胸口在被窝一起一伏地,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睛,薄薄的嘴唇,苏祈从未觉得他如此熟悉,靠近。就算是彼此亲密无间,还是觉得他遥远,这就是她觉得不安的源头吧。明明知道他从不属于她,但她就是想冒一次险,就算赔上所有,可如果是别的人,那些所有还有什么意义,也只有面对他,那些所有才有价值,才让她如此看重。
也许他们还能再走一段路,这样就很好了,就很好了。苏祈想着,重新在他身边躺下,闭上双眼。
苏祈闭上眼后,孟子誉没有预兆地睁开眼,微微侧过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苏祈的睡颜。黑暗中,不知他在想着什么,看不清他的神情和眼中的东西。
就在苏祈安然地和孟子誉平平淡淡相安无事,以为两个人可以过半年庆的前一天,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她和许矜在商场逛衣服,遇到孟子誉的一个朋友,李成。往常李成见到她都会叫一声“嫂子”,而今天,李成有些不自然,竟像是逃不掉才过来打招呼,也没有叫她“嫂子”,省了称呼,点了个头就走,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苏祈涵养一笑,选择忽视掉那种有事被隐瞒的感觉。
因为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孟子誉有两天没有联系她了,那就是了吧。
倒是许矜,胳膊撞了苏祈一下:“他怎么像见了什么可怕的人一样,难道他老婆在附近,可我记得没错的话,他还没老婆啊,带女伴来逛街,跑什么跑?”
“也许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人了吧。”苏祈平静地说。
是的,苏祈很平静。在和孟子誉突然又自然地断了联系之后,苏祈很平静,日子依然如常,这是一直以来都知道的事,所以在发生了的时候就坦然接受吧,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直至半个月后的一天。
苏祈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很好听的女声,说要见她,不是邀请,而是那种召见的感觉,苏祈不想理会,而止不住内心的好奇,还是来了。
还是那个餐厅,那个座位。
原来孟子誉连这些都告诉了她,苏祈自嘲一笑,他果真如传闻那样疼惜她。虽然苏祈的圈子离孟子誉的圈子很远,不过孟子誉的事总会有人传送到她耳边。
听说,那个女生是孟子誉最爱的女人,为了她,可以摘星揽月,他对她宠溺万分,他身边的人都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但见过她的人很少,因为孟子誉送她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了。
在孟子誉身边那么久,她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只是选择性地忽视,就算和他在一起,她也不可能不允许他心里有别人。更何况,从一开始,苏祈就明白他们之间并不是真正的情侣那样。
只是他对她感兴趣,而她愿意冒险。
对方约的她,但还是她等了对方二十分钟对方才到,不仅把召见的姿态做到了,形式也不落下。
苏祈没有想过她的样子,还是觉得不像是孟子誉喜欢的类型,想到这,苏祈又忍不住嘲笑自己,她有多了解孟子誉?
孟子誉有恋童情节?
她比孟子誉小七八岁,而正在走过来的那个人,就像个高中生。
她着着一身束腰的白色连身裙,显得腰肢盈盈可握,波浪卷的头发,净白靓丽的脸庞,像个天真可爱的洋娃娃,让人心生怜爱。就算苏祈与她是这样的关系,可苏祈还是对她心生喜欢和疼爱。
真是母爱泛滥!
“苏小姐,你好。”她在苏祈对面坐下,礼貌而生疏地说。
并没有咄咄逼人,也许不从把苏祈当对手。
“苏小姐,我想见见你,可他不让。我是偷偷来见你的,他们说,你是在他身边最久的一个,他身边的女人从来不过两个月,你是最特别的一个,所以我想来见见你。”
侍者送来了两杯咖啡,一杯放到她面前,不过她没有要喝的意思,静静地看着苏祈,像个无邪的孩子,天真地说。
可要苏祈说什么呢?
说是的,我很特别,所以我待在他身边半年?说他爱我,所以我才待在他身边那么久?说我爱他,愿意待在他身边,就算知道他不爱我?
想想都可笑,她有什么立场,有什么可说的?
“你说你想见我,现在见到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走了。”苏祈保持着涵养,逼迫自己不去觉得心酸,也不硬撑保持着微笑,淡然以对。
“苏小姐,我没有什么事,就是想和你待一会儿,他和你待了近半年,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和你待半个小时而不反感。他,就不觉得你让人反感吗?”像是体贴地试问,天真而认真询问的样子就如同一个孩子。
苏祈对于很多事都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可并不代表别人轻易来伤害她。
“苏祈,你在干嘛?”大声地斥责,厌恶的语气。突如其来。
苏祈一下子猛地被人拉起,身子被拖离了椅子,重心不稳地要向前摔去,却因为被人抓着手臂,而被吊着趔趄了两步。
待苏祈站稳,才从那一阵茫然中意识过来,她站直了身子,抬起头看他。他面带厌恶,凶狠,就如同他的声音。
苏祈转头看她,那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她就平静地坐在那里,就像没有看到这一幕,他为了她那样对她,而她却事不相关的样子。
苏祈回头坦然对上孟子誉冷冽的眼睛,淡淡说,“我在干什么你不是一眼就看到了吗?”
孟子誉的力气抓得更狠了,声音也加了一道力,冷冽的眸子刺向苏祈,“苏祈,我跟你只是玩玩,别耍花样,让人看着更反感。
苏祈冷笑,“孟先生,你也知道我和你只是玩玩,那就不要担心我会耍什么花样,我苏祈一向不会玩得太认真。“
孟子誉的双眼明显地动了一动,“孟先生”这三个字只是在床.上或他们两个打闹的时候苏祈才会这么叫他,此时,不知道是他的惯性反应还是因为苏祈后面那句话。
孟子誉双眸紧缩,没有一丝感情,他甩开苏祈的手,就像甩开一样什么令他反感的东西,冷冷地说,“走开,不要接近兮兮一步。”
原来她不值得知道的名字叫“兮兮”。
苏祈反而莞尔一笑,“放心,孟先生,你并不值得。”
孟子誉,你不值得。不值得我为了你而去跟另外一个女人争抢,不值得我爱你胜过爱我。
“子誉,我们走吧。”叫兮兮的女人开口,依旧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孟子誉过去为她拉开椅子,搂着她的腰肢,头也不回地离开餐厅,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温柔体贴。
同样的事,孟子誉也为苏祈做过,只是,前者深情款款,万般疼惜爱护,后者装得太像,让人误以为真。
这是苏祈第一次见到那个一直听说的人,最后一次见孟子誉。
许矜问过苏祈,你后悔吗?恨孟子誉吗
苏祈摇头,一开始就已经知道结局,是她心甘情愿冒险,以自己受伤害为赌注,玩得起,就要输得起。再说,除了结局不美好,但孟子誉做的比任何一个男朋友都好。
孟子誉就是这样的人,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样不得善终的爱情。就算重来一次,苏祈依旧会去陪着许矜去酒吧,还会去找许矜,还会遇到孟子誉,还会沉陷在孟子誉的糖衣炮弹中,他是这样有魅力的人,就像那些曾经爱过他的人说得一样,爱过孟子誉的女人不会再爱上他人。
在包厢中孟子誉看清苏祈了吗?没看清他为何在餐厅里邀请苏祈同他坐一桌,可看清为什么说餐厅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在那里表白,为什么要说在哪里见到就从哪里开始?
一开始就是戏,何必太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