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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一百一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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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痕,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有孩子在哭? ”梁玉石停住脚步,对
着身边的丈夫问道。石无痕侧耳听了一会,除了喜庆的迎亲礼乐什么都没听到,
他摇摇头半是调侃地说:“我没听到什么。不过你要是听到了,会不会是送子娘
娘知道了你的心愿,腾云驾雾而来啊?”
“哎呀,我没和你开玩笑,真的有孩子哭声!”玉石白了相公一眼,见他依
然不置可否,嗔怒的说道。
“这不稀奇,你看着道路两边这么多看热闹的百姓,有小孩子很正常。我
看这队伍还要走一会,我们还是上车等吧。”无痕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马车边准
备上车,玉石刚要随着走过去,耳边的啼哭声似乎更大了,她不自觉的向着声音
来源处走了几步说道:“难道是有孩子和家人失散了?怎么哭的这么大声?无痕,
我们既然不着急回去,还是过去看看,万一是孩子落了单,被恶人掳走岂不让人
痛心?”
石无痕见她心意已决,无奈的跟了过来“好吧,我们就看一眼,省的你惦
记在心。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早点回去,大哥大嫂该等急了。”他回首和护卫叮
嘱了一句,跟着妻子快步向一旁走去。
迎亲的乐声慢慢远去,断断续续的婴儿啼哭声渐渐清晰,石无痕夫妇循着
声音来到一处偏僻的窄巷,刚到巷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威胁的声音——
“……我说小娘子,你这脾气可够倔的,哥哥我看见你一人照顾两个孩子
忙不过来,想帮你一把,你居然敢咬我!!要不是哥哥怜香惜玉有耐性,早把你
当疯婆子打死了!过来!你躲也没处躲了!看你这样子,是被夫家逐出门了吧?
这两个孩子是私生子,还是给人家戴了绿帽子被发现了?听哥哥一句劝,你还年
轻路还长,舍了这孩子让他们去好人家享福去,你也能嫁个良人!哈哈哈,你看
哥哥我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家中也有些积蓄,又没有大妇在家,我不嫌弃你嫁过
人生过孩子,只要你跟了我,保管你立刻坐上当家奶奶!”
“滚开!无耻小人!你省省吧!少在这里披着狼皮卖乖,我就是死也不会
给你这种人走,你不过是想抢走我的孩子贩卖!做梦!”女子愤怒的叱喝声响起,
立刻惹来旁边人的怒骂:“妈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里四处无人,老子即
刻宰了你又如何?就算有人过来,又有谁敢惹我韩大爷!给你两句软话你就不知
道自己是谁了?不过是别人家赶出来的下堂妇!刚才瞧见你给那两个野种哺乳时
有几分动人,老子才想给你脸收了你!惹怒了老子,小的卖到大户人家当个玩物,
你就去青楼过那千人骑万人压的日子,看你还嘴硬不嘴硬!妈的!你们两个还愣
着干嘛!给我抢!”
“败类!畜生!滚开!滚开!!我死也不会让你们抢走孩子!救命啊!救命!”
女子的声音渐渐尖厉绝望起来,在这僻静的巷子里格外凄惨,伴随着婴儿的大哭
声让人不忍闻听。
“还不快点抢!抢走一个是一个!你,给她几个耳光堵住她的嘴!招来人
就麻烦了!妈的,看老子把你打晕了卖了,到时候让你喊都喊不出来,给我动作
快点!”膀大腰圆的男人一边指挥着,一边上前就要撕开女人的衣襟,旁边两个
地痞分别出手去抢女子怀抱中两个哇哇大哭的婴儿。被逼到墙角的女子一边躲闪
一边大声呼救,像一只受伤的母兽死死守护着幼小的孩儿,怎奈双臂抵不过三个
壮男子的争抢,听闻孩子痛苦的大哭声,她心中剧痛难忍,血红的眸子中充斥着
憎恨和玉石俱焚的绝望,眼见一个孩子落入对方手中,她俯身就要做出最后一搏!
“砰!”刚才还快要得手的男子,突然像一个麻包一样被踢飞到墙上,又软
软的掉了下去,唇边溢出一缕鲜血,争抢婴儿的两个男子惊恐的回过头去,只见
一个怒容满面的女子利落的收回腿脚,双手握的死紧,浑身迸发出滔天的戾气,
仿佛天地都阴沉了几分。身后,一位锦衣公子紧跟着跃到墙边,一手卡着韩姓地
痞的脖子将他钳制在墙上,琉璃般的双眼中满是狠辣的神色:“畜生,说!要手
还是要命?”
地痞头子的脸憋成了猪肝色,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锦衣公子手下加重,
厉声说道:“无耻的败-类,竟然敢强抢良妇幼儿送去贩卖!既然你拿不定主意!
那就让我替你选!先要了你的手,再要了你的命!”旁边的喽啰刚要上前,一直
紧盯不放的女子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一拳把他捶倒在地上,痛的他再也站不起身,
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哀嚎。另一个喽啰见势不妙,女子的眼神刚扫向他,还未张口,
他浑身颤透着把才抢到手嚎啕大哭的婴儿小心的放到地上,双膝软跪不住的磕
头:“姑奶奶饶命啊!女侠饶命啊!”
地痞头子见对方下手不留情,知道今天踢到了铁板,一边双手死命的掰着
卡住自己的大手,一边脚跟向后一磕,鞋尖弹出一枚利刃,使劲踢向锦衣男子,
男子对他早有防备,闪身一躲将他掷在地上,还未等他爬起来,剑光闪过,男子
的手筋脚筋全被挑断,凄厉的惨叫声只响了一声,地痞头子痛昏了过去。
“姑娘,你没事吧!”梁玉石绕过满地打滚的喽啰,快步奔向披头散发、惊
吓过度的妇人和孩子。石无痕剑尖直指跪在地上那个抖得像筛糠一样的男子,见
他一个劲的磕着头,反手一顿,男子晕了过去。
大难不死的女子此时方才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回答,地上婴儿的大哭声
揉碎了她的心,她急忙跪在地上一只手臂费力的抱起孩子,眼含热泪轻声哄着,
待孩子哭声小了些,她抬起头俯身谢道:“多谢夫人和公子的救命之恩,我……”
“是你?!”梁玉石惊讶的声音响起,扶向女子的双手停了下来,石无痕闻
言快步走来,被救女子视线模糊的看向对方,待看清梁玉石的面容时,她血红的
双眸睁的大大的,含在眼中许久的热泪一下子流过脸颊,所有的情绪都凝固在了
脸上。小巷里,三人竟然一时全都说不出话来!
“君……非凡?”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石无痕也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
故震住了心神,待找回声音之后,他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见女子身子几不可见的
颤了一下,他随即皱紧了眉头。
“真的是你吗?君当家?”玉石见女子浑身狼狈,面容憔悴,怀抱着两个
哽咽啼哭的婴儿,和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坚强自信、笑对天下的君家大当家怎
么也联系不到一起。但是过目不忘的本能让玉石心中早已确定了面前人的身份,
回想刚才她的种种遭遇,还有耳闻的流言蜚语,梁玉石心疼的红了眼眶,扶着女
子站起身说道:“真的是你!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怎么会……?我们有什么能
帮你的?”
怀抱婴儿的女子,正是失踪已久的君绮罗,经历刚才的突变,再看清眼前
两位相救之人,她心中一片苦涩萧索。平生最不愿在他人面前显出狼狈之色,尤
其是这两人面前,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们所救,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他们看个满
眼。她微微挣脱玉石的双手,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石无痕,低头说道:“夫人、
公子,您认错人了,我并不是您口中说的那个人。今天多亏二位出手相救,我母
子三人才能幸免于难,对于二位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内心惶恐不安。妾身是
不祥之人,只有早早离开二位,才是对二位最大的报答。”她俯身行礼说道:“他
日若有机会,我必定带孩子们亲自上门拜谢,两位的大恩我会铭记于心,就此拜
别!多谢!”言罢,未等玉石反应过来,她抱紧怀中两个孩子就要往巷口走去。
路过石无痕身边时,一只修长的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只见石无痕左臂轻
抬,袍袖微动,一双琉璃般的眸子直视前方,看不清思绪:“请留步!这位姑娘,
在下妻子乃是昔日江南十大捕头之一,她认定的人,素来没有出过差错。”见玉
石缓步而来,他给了妻子一个安慰的眼神,侧首看向君绮罗慢慢说道:“不管你
承认不承认,君当家,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怀中的孩子想一想。你孤身一人
带着两个孩子,出了这个巷口,像今天这种被掳被卖、骨肉分离的遭遇可能还会
上演,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能碰到救你的人。难道你真的愿意让孩子们再次面
对这样凄惨的局面吗?”
君绮罗本来苍白的面容闻言又黯淡了几分,怀抱着孩子的手臂越来越紧,
再也迈不开脚步。梁玉石走到她身边,见她的身体摇摇欲坠,满是凄然之色,两
个小婴儿也哭得声音嘶哑,面色通红,她连忙伸出双臂抱过一个孩子说道:“君
当家,你的遭遇我们已经有所耳闻。现在的局面,你暂时不适合回到家中,外面
心怀叵测之人颇多,你和孩子这样颠沛流离、担惊受怕,如果被家人知道了,他
们该多么担心自责不能给你庇佑?如果你愿意,可以先和我们回别馆,稍事休息
后再做打算,也让孩子们能有个安睡的地方。如果你介意,我和无痕就委托本地
的掌柜找一处僻静之所,先把你们母子三人安顿下来,再告知你家人平安的消息。
不过既然你一直没有回君府,想必也不打算让家人左右为难,让对手乘虚而入
吧。”
“我……你们……我不……”君绮罗还想否认自己的身份,想到自己还是
被通缉之人,她实在不想再与石家有所瓜葛,可是看到梁玉石坚定的眼神,还有
挡在面前一直不放下的手臂,让她心中充满了感动,清冷的心涌上了一丝温暖,
眼里止不住又流下泪来。今天的遭遇,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出现,自己和孩子,也
许早已万劫不复!如果真的就此而去,明天,自己又能去哪里?
石无痕见妻子一番话说完后,君绮罗神情有些松动,又见满地狼藉,恐怕
有人报官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低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玉石,君当家,我
们先上马车再作打算,一会被人发现就不好走脱了。”说罢,和妻子一起带着君
绮罗向巷外走去。
十里红妆的迎亲队伍已经远去,大街上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一阵匆匆的
脚步声传来,一直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叫唤的地痞,见巷子口进来了几个人,急忙
呼救:“救命啊!救命啊!我快死了!谁来救救我啊!”来人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
子急忙走到他身边,见地痞惨白了一张脸,旁边两人一人手脚筋全断昏迷不醒,
一人好似被人击昏,地上有打斗痕迹,男子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有
人看一女子抱着孩子往这边来了,你见到他们没有?”
地痞以为是那母子三人的家人寻来了,哪敢实话实说,挣扎说道:“大人救
命啊!刚才是有个怀抱婴儿的女子,被人逼迫在此,我兄弟三人出手相救,无奈
被那歹人击伤,我大哥还被挑了脚手筋,女子和孩子也被他挟持而去!大人啊,
快救救我吧!我要死了!”魁伟男子刚要把他扶起来,紧跟在后边的一个清秀男
孩失声说道:“咄罗奇,不要救他!他不是好人!地上躺着那个流血的男子,曾
经在庙外想调戏我二姐,当时我和二姐一起去上香,我认识他!这个男的肯定和
他一伙的!都是坏人!”咄罗奇闻言变掌为爪,扼住地痞的咽喉狠声问道:“居然
敢骗我!想要命就说实话!到底有没有一个怀抱婴儿的女子来过?到底发生了什
么事!!不然我掐死你!”
“我……你……放开……来过……带走了……”地痞被吓得魂飞魄散,胸
中缺氧再加上惊吓疼痛,他脚下蹬了几蹬,头一歪昏了过去。
“哼!都是一群废物!”咄罗奇站起身踢了那人一脚,转头见旁边的君绛娟
泫然欲泣,瘦成一条的小脸更加苍白憔悴,心中一痛,将她微微搂在臂弯间安慰
道:“你别担心了,至少有人见过貌似你姐姐的人了。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大姐……大姐她到底在哪啊?为什么她不回家也不给家里报个平安?她
身体怎么样?孩子好不好?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君绛娟想
起这几个月一次次的期盼和失望,奔波和惦记,泪水流个不停,渐渐哭出声来:
“大姐!大姐!我好想你!爹和二姐也好想你,你为什么不给家里报个信?是不
是听了别人的闲言碎语不想连累我们?大姐,你好傻啊!我们是你的娘家人啊!
是你最亲最近的人,你有了委屈不告诉我们,还能对谁说?还要孤身一人带着孩
子去哪里?大姐,你快回来啊,我要急疯了,大姐!呜呜呜……”
僻静小巷中,传来阵阵女子哭泣的声音,让人闻之心碎。高墙阴影下,魁
伟的男子心疼的将手臂中的人儿搂紧,渐渐拥入怀中。穿过层层白云,万米高空
之上,一双宽大的翅膀迎风伸展,随着气流缓慢盘旋,敏锐的双眼透过云层锁住
了地上的某个目标。一声高亢的尖啸声响过,庞大的身影压低头颅,自九霄之上,
直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