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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一百一十八章 ...

  •   草木葱郁的小院中,阳光正好,一双细白的小手轻轻推开木窗,白皙的脸
      庞沐浴在阳光中,微微泛起粉红。君绛娟睁开眼睛,发现庭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一
      人,高大的身躯如山般坚定,让人倍感安宁。对上咄罗奇关切的眼神时,绛娟不
      由心中一暖,话音也软了很多:“大块头,怎么一个人静悄悄的站在那儿?有事
      吗?”

      “嗯,来看看你,好些了没?”看到曾经俏皮活泼的女孩一日比一日沉静,
      往日无忧无虑的眼眉间染上挥之不去的轻愁,咄罗奇皱起的眉头锁得更紧,多想
      再看见那个阳光下笑得开怀、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可是她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太
      多,再也回不去了。

      “在想什么?”一只小手在眼前晃了晃,咄罗奇才发现绛娟已经走到了庭
      院中。“没什么,就是在想你姐姐可能去了哪里?杭州、扬州和附近的村镇都找
      遍了,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我没有办法和主子交代。若不是主子需要将异己一
      举铲除干净,不留后患,恐怕早就亲自前来了。”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咄罗
      奇有些沮丧,自己从没有把一件事情办得如此失败,拖了这么久。可是大宋不是
      自己的地盘,一边大海捞针般寻人,一边还要小心防范被别人发现身份。若不是
      如此,也不至于在杭州城外这么僻静的地方租了这所宅子,绛娟是世家小姐,一
      直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可是却和他风雨兼程,从不放弃寻找姐姐的任何机会。很
      多时候连他都想放弃了,这个小女子瘦弱的身体中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和坚强的
      意志,就算身染疾病都从未停止过寻找,让他自愧不如。

      “我姐姐,她一定还活着!也一定不会走远!算算日子,孩子们应该出生
      快两个月了,她那么爱姐夫,那么坚强,一定在哪等着我去找她。咄罗奇,谢谢
      你这些日子一直陪着我找姐姐,你的付出我一直会记在心里。如果哪天姐夫因此
      怪罪于你,我一定会为你辩护的!”绛娟微笑看着咄罗奇,看得他不由得转了目
      光:“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姐姐和小主子失踪,我也有很大责任,如果不是我护
      卫不力,他们也不至于遇险,主子留我这条命也是为了赎罪。对了,暗卫们说他
      们又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小村落,虽然离这里很远,但是我们也要去试试看,你好
      好休息,明天一早启程。”

      “好的,你也是,多保重。”君绛娟点点头,刚要回身进屋,天空中传来一
      声激越的鸟鸣,咄罗奇见状从怀中掏出一只竹哨,吹了几个奇怪的音符,一阵翅
      膀的呼啸声过后,一只似雕非雕,似鹰非鹰的大鸟俯冲而下,咄罗奇扬起手臂,
      大鸟稳稳落在了上面,绛娟这才发觉,咄罗奇的手臂上缠了一具牛皮制作的护臂。

      “这是……什么鸟?好神骏啊?”绛娟转身惊讶的看着大鸟,纯白色的羽
      毛上点点褐红色的斑纹,一双利眸敏锐清澈,尖喙利爪,爪上还有一簇簇白色的
      绒毛,看起来异常威武却难以接近。

      “玉爪海东青!主子的信使!”咄罗奇从大鸟的腿部铜管中掏出一个纸条,
      快速看过后,从怀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回信塞了进去,扣紧了铜管。

      “玉爪海东青?那不是最好的海东青吗?我记得在书上看过,海东青是捕
      猎鸟,万鹰之王!怎么还能传信?”绛娟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大鸟,谁知它瞥
      都不瞥自己一眼,傲娇的很。

      “这只海东青是主子亲自驯服的,驯了很久。不但能捕猎,也能传信,用
      它传信不仅速度快,还不怕被其他猛禽攻击截杀,是传递重要军机时使用的。主
      子派它来传信,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威胁。他,压不住怒气了!”咄罗奇
      手臂一震,大鸟冲向天空,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那它一定会飞回故乡吗?”君绛娟侧头问道。

      “会!就算是第一次飞的路,沿途有各地的鹰奴和鹰哨引导,它也会知道
      方向!”咄罗奇眯起了双眼,强烈的阳光刺得眼珠疼痛难忍,让他想起了草原上
      的蓝天白云。

      “那……你呢?你也一定会回到故乡吗?”君绛娟收回眼神,低下了头。
      忐忑不安的询问声,穿过垂在脸庞的长发,幽幽的飘进咄罗奇的耳朵,让他闭起
      了双眼。“我……”

      一只镶宝嵌玉的金樽,稳稳的落在黑漆木桌上,樽内的美酒,早就被喝的
      一滴不剩。一双戴着翡翠宝石戒指的手,轻轻拿起一个金壶,为那已经空了的金
      樽又续上一杯,眼见酒壶还未落桌,满满一杯酒又落入那两片有着性感髭须的薄
      唇中消失不见,手的主人无奈说道:“普天之下除了先皇和太后,只有你喝过我
      亲手倒的酒,可是你不仅毫无感激荣幸之意,还喝的这么急这么猛,难道和我多
      坐一会儿,就那么让你不痛快?啊?烈?”

      金樽在空中微顿了一下,随即又落在桌面上,一双往日鹰隼般锐利的双眸,
      此时却变得深如大海,莫测难懂。

      “皇上,您召臣来小酌,遣散了随侍的人,又不说什么事,臣心内惶恐不
      安,只得靠喝酒掩饰。臣实在不愿劳动皇上圣手,可是您一句‘酒逢知己千杯少’
      将我这请罪的话噎了回去。既然受了第一杯,想必皇上胸怀广阔,不在乎臣多饮
      几杯这难得一见的皇家贡酒吧?”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酒杯,食指上狰狞的狼头戒
      指反射着冷酷的银色光芒,刺得辽皇耶律隆绪眯起了双眼。

      看了对面人许久,他突然微微一笑:“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自以为是、强
      词夺理的傲气。又不是龙子龙孙,却比我们这些皇子们还像皇子。小时候和皇子
      们比武,你被打的浑身是血还非要撑着刀站起来,就不能像别人一样假装认个
      输?当年朕还未继位时,先皇曾当着太后的面夸奖你‘文武兼备,可惜未能生在
      皇家’,这句话成了太后心中的一根刺。若不是你父亲老王爷一直谨慎小心,处
      处以先皇和太后为尊,又在朕即位之初东征西讨,逐渐取得了太后的信任,你这
      个倔脾气,早就被太后撵走放羊去了!”

      “太后仁德,皇上英明。烈能有今天,全是两位圣主心怀恻隐,才能让我
      这不羁之人活到现在。”深邃的眸子掩盖了心中种种情绪,耶律烈抬手为辽皇斟
      了一杯酒,敬道:“烈乃粗鄙之人,承蒙二主教诲,烈方能将老王爷留下来的基
      业勉强守住。臣愿为皇上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之心一直不曾动摇,只求皇上能勿
      要听信小人谗言,将臣一片赤胆忠心枉做泥土!今日借皇上这杯酒,臣敬皇上,
      愿大辽国运昌隆,皇上千秋万岁,太后圣体永宁!”说罢,就要饮尽杯中酒,耶
      律隆绪伸手一按说道:“行了!别喝了,你都喝了不少了!你的祝愿我都收了,
      你把酒杯先放下。”见耶律烈不情愿的放下酒杯,辽皇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
      你在生气。因为处理耶律术的事,你觉得我太过手下留情?新年大典上他那般为
      难你,我就知道你能忍一时,忍不了一世。他已经受到了惩罚,长子耶律宗毅不
      是因为巫蛊诅咒太后,被你当场捉住亲手斩于刀下吗?那件事是真是假并不重
      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毁了他耶律术的心头血,让他无东山再起之日。你揭发他那
      些收受宋人贿赂的证据,还有抢掠其他部落财物人马的事情我也知道,在群臣面
      前我也发落了他。烈,他毕竟是随先皇征战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你把他逼急了,
      也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还会有人觉得你是公报私仇,借机清算上一代的恩怨。
      一笔写不出两个姓,我们这样明争暗斗,外面还有七大部落虎视眈眈呢!”

      “臣不敢质疑皇上决策,臣只是觉得,耶律宗毅胆大包天,罪有应得。耶
      律术仗着随先皇征战有功,处处以功臣自居,可他所作所为不但不能成为群臣表
      率,反而私下贪婪无度,损坏皇上和我族声誉,臣绝无半点私心,完全是为了皇
      上和大辽行事!”耶律烈目光炯炯看向辽皇,眼中隐约可见的愤怒与恨意让皇上
      渐渐淡了笑容:“你是没有半点私心吗?耶律烈?我怎么听说,好像你在大宋收
      了一个女子,而耶律宗毅就是因这女子与你结下仇怨呢?”

      “以皇上所见,国体与女人,烈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眼睛眨也不眨,
      耶律烈拇指按向狰狞的狼头,剧烈的刺痛难敌心中的钝痛,面上却依然平静无波,
      看不出半点异样之色。辽皇扫了一眼他鬓边的丝丝白发,眯起了双眼说道:“原
      来我是不信,现在,我不得不信了。我一直很奇怪,是怎样的女子,让你不顾身
      份一次次奔向大宋,滞留不回?让你放弃一直韬光养晦的隐忍,与耶律术正面对
      上,至死方休?让你因为耶律杰的一句话,就派手下射死了他?那可是你的亲弟
      弟!我现在很好奇啊,烈!”

      “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皇上不用为这样一个人费心。耶律宗毅诅咒太后
      证据确凿,世人所见;耶律杰勾结外敌,假借臣的名义企图颠覆朝政,造成生灵
      涂炭,罪无可恕。臣不过是依照国法处事,与旁人无半点关系,皇上如果这么说,
      世人会怎么想臣?臣又怎么面对皇上?难道臣的出生入死,还抵不过他人一句猜
      测,一句构陷吗?”耶律烈紧紧盯着辽皇多变的眼神,死死压住心中翻腾不断的
      戾气。久久之后,皇上突然大笑起来,慢慢站起身,一口气喝光了杯中酒,笑着
      说道:“爱卿果然是赤胆忠心,其功可彰!既然你说那女子不过一普通宋人,又
      怎能配得上爱卿尊贵的血统和身份?之前送给你的美姬,你不是送给属下,就是
      冷落一旁。正好太后一直为皇妹的婚事操心,我看,和你倒是很相配啊!哈哈哈,
      正好你也没有正妃,连个侧妃都不设,老王爷在天有灵,肯定责怪朕对你关照不
      够,朕这就和太后说一声!”耶律隆绪转身要走,后面响起烈凉凉的声音:“皇上,
      臣,也姓耶律。皇上不觉得,这血脉传承,并不是越亲越好吗?”

      “朕说的,不是朕的亲皇妹。”皇上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依然端坐在桌
      旁的耶律烈“太后身边有好几个养女,都是已故王爷、将军的遗孤。她们的血统
      同样高贵,足以担当耶律族族长之妻。烈,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说完,明黄
      色的袍袖一挥,根本不给耶律烈开口的机会便大步离去。

      “还是做皇帝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哼!想要什么,也能得到什么……”
      坐在桌旁的人依旧纹丝不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朦胧中,仿佛看见一张熟悉的
      笑脸慢慢隐去。他握紧了手中的空杯,颓废的靠在椅背上,紧闭的双眼溢出一丝
      泪光“我都快被人抢走了,你还不肯出现吗?你这个倔强的女人,你到底去了哪
      里?绮罗,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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