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教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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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离橡树镇高中不太远，他们穿着雨披走在街头，经过一家快餐店时，看到理查德正和汤姆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因为谈到某个话题而有志一同地大笑起来，警官手里头的番茄酱都掉在了桌布上。
“我有点饿。”康斯坦丁嘀咕着，目光落在那些快餐食品上，他不常有机会吃，但印象里那味道并不坏。
“去完教堂回来我们可以吃一顿好的。”亚当一边走一边承诺，“我会结账。”
康斯坦丁跟在他的身后，克莱门特在最前面，快速地带领他们从熙熙攘攘的街道转入罕有人迹的小巷，两侧的墙壁粗糙而古老，仿佛是上一个文明的产物，镇上唯一一座教堂就坐落在墙壁尽头，蒙着一整片灰扑扑的雨幕，像一具深陷在泥沼里的棺木。
他们很快接近了它，这里像是个橡树老巢，那树高得可怕，超过五十米，一副打足了激素的架势，将整座教堂密不透风地围在中间，克莱门特在一扇铁门前停下脚步，它老得不行，长满苔藓和藤蔓，完全变成了一条毛茸茸的绿毯子，只有阴影的地方能看出原本的痕迹。
它被牢牢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康斯坦丁张开手，银色的光辉从指尖流淌到那门上，它像一条顶顶温柔的溪水，然而亚当知道那不是，它冷得令他想要逃得远远的，那门在枯萎，先是枝叶，再是金属，像被寒风摧残过那样快速地失去了生命力——见鬼的是几秒钟之前它们还茂盛得随时随地能够开出一朵花来，而现在那门毫无疑问地死了，零散地分布在巫师脚下，像一堆等待处理的垃圾。
“这真可怕。”亚当搓着手臂小心地嘟囔着，“康斯坦丁，你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属性的？它让我全身发冷。”
康斯坦丁没搭理，克莱门特好心地解释道：“魔力属性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秘密，毕竟一旦你知道了它是什么，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出它的天敌，就像水和火、冷与热。”
亚当举起手指，一小簇紫色的火焰在那上头飘摇不定，轻薄的像是一小条绸带，“可它是火，这简直再明显不过了。”
“魔力可以有无数的形态。”克莱门特保持着绝佳的耐心，大概是因为昨晚上那些经历让她愧疚极了，“它只是看上去像一团火，而外表总是最容易改变的，人类现在也能轻松地把自己变成随便一个什么样子了。亚当，我能感觉到它的深度，比我见识过的每一种都来得强大，像是刚从黑暗的最底部挖出来。”
“比起康斯坦丁呢？”亚当饶有兴致地问，他看那小火苗的目光简直称得上慈祥了。
克莱门特环着手臂打了个哆嗦，她感觉不到那巫师的魔力痕迹，看在上帝的份上吧，她是个资深鬼眼，能看到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真相，必要时候甚至连国家机密文件也只是一撇眼的光景，如果连她都感觉不出来，那就意味着它早已超越了规则、历史、文明等等所有后天定义出来的东西。它无限接近造物为降临的时代，而那时候的东西，哪怕只有指甲盖大的一点，都足以毁灭世界了。
她没敢说出这结论，毕竟康斯坦丁的脾气一点也不好，看起来也不怎么介意在次数用完之前把自己送进地狱，她露出难看的笑容，亚当很快领会了那意思，不再为难她，缩到一边憋着劲试图让自己的力量换个外在形态。
他们很快进入了教堂内部，那些灯从天顶垂落下来，像是一颗颗水晶质地的橡树果实，层层叠叠的橡子间薄极了，像一堆格外脆弱的蝴蝶翅膀，内仁的部分是琥珀，里头流动着一种金色的水一样的液体。
“这是什么？”亚当着迷地贴在那灯上，伸出手指隔着表层划动，那金色流质一窝蜂地涌上来，像一团柔软的丝绸，绽放出格外璀璨的光芒。
康斯坦丁看了一眼，懒洋洋地提醒他：“那是分泌液，纯度非常高，只要一品脱的分量就能把你融化成上好的肥料。”
亚当像是被狠狠咬了一口那样飞快地缩回手，那液体郁郁不平地退去，不愿意再发出更多的光给他们照明，教堂里变得灰暗一片，它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构造出来，完全隔绝了外部的光线，哪怕透过窗户能看见光亮在那里好端端的摆着，但它们就是进不来，颜色阴郁的壁画在他们四周不怀好意地笑着，亚当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响动，他下意识地朝康斯坦丁靠近了一点。
“这里不对头。”克莱门特紧张地说，她的瞳孔急剧收缩着，她能看到一些古怪东西的影子，但不敢深究，她只剩最后一次了，谁也不会愿意把自己的性命葬送在这些小喽啰身上的。
“它是活的！”亚当叫道，他发誓他看见那壁画刚刚扭动了一下，斑驳的色彩中央冒出张叫人不敢恭维的脸，它有一双绿色的眼睛——他现在看到这颜色就想吐。
黑猫从康斯坦丁的雨衣里钻出来，轻巧地落在地上，它的出现像是触及了这座教堂最敏感的神经，一些东西从高顶沿着墙壁爬下来，步足在地砖上快速移动的声音像是无数个漆黑的噩梦。
它们逼近的速度惊人，亚当感觉到那毛茸茸的步足已经擦过了他的小腿，他胡乱地把手上的东西甩了出去，一团紫色在地上炸开，它不再是火焰的样子，而是一团轻飘飘的丝线，边缘朦胧起舞，宛如深雾，足以做一条最完美的裙子，它把那东西严严实实地盖住，一阵高亢尖利的惨叫之后，它被分割成十好几块，留了一地的内脏和血水。
“是蜘蛛。”亚当厌恶地说，他捻起那丝线再度甩出去，它在空气中兴奋地生长着，无边无际地笼罩在他们周围，化作一条柔美的轻纱，层层叠叠地浮动着，以与本身绝不相称的优雅干着屠杀的活。
康斯坦丁双手插在口袋里，无所事事地打量着那些壁画，它们本来应该是最圣洁的样子，歌颂造物的景象，然而这教堂似乎铁了心要与约定俗成的规矩作对，它活灵活现地展示着地狱里才能看到的景象，骷髅和血是最常见的，偶尔有一两个长角的魔鬼在历史的长河里露出影踪，像这世界伸出狰狞的爪牙。
看来这植物多半是个反社会分子，它显然睡得不清醒了，现在可是人类当道来着，靠这些小把戏可吓不着他们了。巫师冷哼一声，想要毁掉那些讨人厌的画，但那张巨大的脸在墙壁上呈现出来，嘴巴的部位裂开，牙齿森然密布的地方躺着一名年轻女子，血顺着齿缝滴落到地上，很快就超过了人类能够承受的限度。
“凯丽！”亚当不可置信地吼着，紫色轻纱停下来，教堂里安静极了，蜘蛛们的残骸发出让人作呕的臭气，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那女生的肚子上，它比前几天见她时大多了，至少六个月，这会儿正猛烈跳动着，不知道是因为见到了自己的亲身父亲还是因为这死了满地的食物。
“你要做什么？”亚当问，他的力量不安地鼓动着，对方那双绿眼睛恶毒地转了几圈，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然后一口猛地咬下，无数血泥飞溅出来，他们听到婴儿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亚当愤怒地瞪大眼睛，大叫道，“不！”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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