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语》楼丞相

14、第十四章 心意

　　娄奕樊看着手中的白玉酒杯，勾起唇角笑了笑，一饮而尽，回转了一下舌尖的味道，不禁有些疑惑，
　　“这···是茶水？”
　　“丞相大人前日里才受了伤，莫不是痊愈了？”裴千语颇有些调侃的反问道。
　　娄奕樊闻言怔了怔，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丝暖意。
　　裴千语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放下酒杯，那双耐人寻味的长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子，仿佛是要将试探向更深处挖掘去，这样的目光，让娄奕樊忽的生出了些不自在。
　　“怎的？”受不了如此的注视，娄奕樊轻轻地偏过了头，问道。
　　“没，”裴千语见此，淡不可见的笑了笑，又将自己的酒杯满上，淡淡道，“只是在想，千语何德何能，能受到丞相大人的青睐。”
　　听了这话，娄奕樊又将视线转了过来，正巧看到眼前之人净白的手托着酒杯，靠到了微张的唇边，啜了一口，再将酒杯移开之时，淡色的唇上染上了酒渍，泛着莹润的光泽，诱人无限。
　　他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千语，你自是有你的过人之处，不止被我看在眼里，也被世人所颂道，我的青睐，难道不妥吗？”
　　裴千语抿了抿唇，道，“丞相大人已知千语心意，千语不材，给不了丞相大人想要的，望大人恕罪。”
　　娄奕樊的感情，来得突然，让他措手不及，也让他无所适从。他的一颗心从始至终都给了许莲衣，如今就算心仪的女子已婚约于他人，他也无法接受丞相大人这份超脱世俗观念的恋情。
　　“ 千语可是怪我？”
　　“何？”裴千语疑惑的反问。
　　“许姑娘的婚事。”娄奕樊顿了顿，道，“甄大人委托我替他的长子说媒，我应了下来。如今想来不该如此，你与许姑娘青梅竹马，情深意重，如今叫她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当真是委屈了她。自然，也委屈了你。”
　　裴千语的手指在杯盏边缘轻轻地抚着，沉默不语。
　　“千语，你若是怪我，我也无可辩解，人大致都是有些私心的，我虽贵为一国之相，却也还是凡夫俗子，一旦着了爱情的道也会变得自私和不理智。”娄奕樊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此事怨不得丞相大人，千语大致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裴千语的唇边微微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我本就是庶子之身，家父贵为 兵部尚书，才得以抬了些身份，如此才是勉强配得上莲衣，但如今许大人已经得知了此次代嫁之事，怕是说什么也不愿将女儿许配给我这般身份的人了。况且皇上心思缜密，一言一行皆顾虑朝廷官员之间的丝丝缕缕，若不是许大人也有了结亲之意，皇上断然是不会将婚约强加于朝廷命官的。”
　　娄奕樊刚想说些什么，裴千语又接着道，“左仆射的长子，说千道万也比兵部尚书男扮女装代嫁的庶子要来的更风光吧。”
　　听到对方口中一个接一个的“代嫁”，娄奕樊的胸口有些闷痛，他道，“若是我一早儿未娶你，未与你拜天地，你也不用忍受如此多的羞辱与伤痛，”他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紧紧地攥住了酒杯，“千语，你瞧，我还未来得及对你好，就先将你伤了个彻底，如此想来我还真是个千刀万剐的浑人。”
　　裴千语闻言微抬了视线，一双如水的长眸对上了丞相大人的眼睛，待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歉意与情意后，微微叹了口气。
　　“丞相大人不必如此说，错在千语。裴家代婚在先，才让丞相大人青睐了千语，千语无能回报大人的感情，白白让大人浪费了心意，若是我未代嫁，也不至于叫丞相大人失意。”
　　娄奕樊听此摇了摇头，“能与千语结为连理，是我莫大的幸运，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弥足珍贵。”
　　“丞相大人口中的暂时，千语怕是默认不了了。”裴千语道，又为自己勘了一杯酒，“如今天下莫大，但若出了这丞相府，倒也真的是无处可去。”说完，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娄奕樊听了这番话心中大震，细细品味了一遍这话中的含义，不禁眉目都染上了一些喜色，他试探的问，“千语的意思是···？”
　　裴千语受不了他这等炽热的注视，微微低下了头，沉默了半响，才缓缓道，“便是如丞相大人所想的那般。”
　　得了这句肯定的回答，娄奕樊瞬间觉得自己的胸口放佛被一团软糯的棉花给塞上了一般，几乎无法呼吸，心里的狂喜怎么收不住。虽然知道对方的意思并没有半点儿缠绵之意，只是言明可以不休婚，但娄奕樊依然觉得自己幸运之极，这等幸福来得太突然。
　　“千语，我明白你的意思。”娄奕樊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以便于自己能更靠近对方，“那便都依你，你若是将我看作兄友，那我绝对不会有半点儿逾越之行，你只管自在的生活便好。”
　　裴千语见他这番诚恳，接下来的话竟是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一番还是道，“千语还有一事想拜托丞相大人。”
　　“但说无妨。”娄奕樊连忙应了下来。一事算得了什么，只要是心上人拜托的，就是千事万事自己也能尽力办好！
　　裴千语好看的眉皱了皱，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丞相大人也知道，自从大姐被册封为容妃，家父在朝中的地位便变得尴尬了起来，如今怕是成了南大人一派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之岂能后快？家父为人老实规矩，整日里只知道研究兵法阵势，这等心性实在容易遭人陷害，千语不求其他，但求丞相大人身处朝中能帮衬父亲一把，保他老人家的周全。”
　　“千语自知这个请求很是过分，但若是家父遇难，裴家便也没了回天之力，兄长姐姐们也势必受到牵连。这份恩情，算是千语欠了丞相大人的，他日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丞相大人尽管言明，千语万死不辞。”
　　娄奕樊听了连忙道，“这是什么话,朝廷上下皆知丞相已站在了自己岳父的那一边，即使没有你这句话，我也会力保岳父大人安危的。只要有我做丞相一日，便断然不会让别人伤了他一分。”
　　裴千语站起身来，欲行膝跪之礼，低下头却又恍然意识到自己穿的是长裙，顿时有些心生尴尬，只得躬下了腰道，“千语谢过丞相大人。”
　　娄奕樊伸手虚浮着对方的手臂，让他重新坐下，才道，“这女装看着碍眼，左右府里都是自己人，千语若是不喜欢，便不要再穿了，换下罢。”
　　裴千语闻言抬眸，视线里是丞相大人带着浅笑的脸，顿时觉得一丝暖意涌进了身体，他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衣裙，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出了忘尘湖，朝自己的庭院走去。
　　娄奕樊目送心上人离去，又静静的在亭中坐了半响享受着突来的喜悦，才起身往外走去，刚出了亭子，又折了回来，拿起裴千语饮过酒的那只白玉盏，轻轻抚了抚，放入了怀中，而后离开。
　　若是不想对千语食言，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次日上朝，娄奕樊时不时的打量着自己今后的大敌——南洛，但见对方微扬着眉，一副宠辱不惊的咸淡模样，倒真是叫他有些揣摩不透。
　　南洛这老狐狸一定是在暗中谋划些什么，近日以来并没有听到他在
　　朝堂之上有所言语，想来是前日里银饷失窃一事让他有了顾虑。但是如今没有动作，必然是酝酿着如何才能走出更为阴险的棋。
　　那些与南洛一起苟合之人，不得不防。
　　南洛放佛是感觉到了来自丞相大人的过于深沉的注视，转过头对上了他的目光，二人视线交触，前者若有所思，后者似笑非笑，其中暗含的火花，却是旁人看不到的。
　　娄奕樊心中一番思量，决定还是试探试探才更为妥当。
　　待到退了早朝一干人等走出大殿后，娄奕樊正欲上前叫住南国丈，却突然被一个人挡住了脚步。
　　娄奕樊停了下来，面色不善的看着对面的人，开口冷然道，“裴大人，不知有何贵干？”
　　“丞相大人你说呢？”
　　裴千鄀笑了笑，嘴角勾了个略带嘲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