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语》楼丞相

13、第十三章 结案（下）

　　“你私吞银饷犯下弥天大罪，岂能饶你！”娄陌乾面色欲发的黑沉，“说！与你一同勾结的还有何人？”
　　李猛听了又是一抖，却趴着不再说话。
　　娄奕樊见他这般，心底不禁觉得可笑，如此贪财小人，倒还顾忌着情分，“回皇上，与李猛勾结的，正是琼州刺史王况王大人。”
　　王况听了一惊，连忙喊道，“丞相大人莫要血口喷人，我与这李猛素不相识，岂来勾结一说？”
　　“确实是素不相识吗？”娄奕樊转过身，一双仿佛能挖掘出一切的眼睛直视着他，王况瞬间有点慌了。
　　“皇上明鉴，我与这李猛确是毫无瓜葛啊！”
　　“皇上，请容我再请两位证人入堂。”娄奕樊道。
　　娄陌乾看着已经跪成一片的朝堂，不禁哑然，但他还是摆了摆手，以示准了。
　　“将罗氏兄妹带上来。”娄奕樊见他已准，说道。
　　娄陌乾见一男一女被带了上来，男的看起来壮实粗鄙，女的倒是有几分清秀，但二人一看就是穷农，他好奇地问，“这是？”
　　“草民参见皇上！”那二人皆跪下来道。
　　“罗公子，将前日在街上所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说出来。”娄奕樊看着这二人道。
　　“是，”那汉子扯着嗓门说道，“前日我与我家妹子一同上街买米，路过一家酒楼，里面突然冲出一位醉醺醺的公子，”说着，他还指了指一旁被绑着的李猛，“就是这位公子，他一上来，就调戏了我家妹子，还欲将我家妹子给拉进酒楼，我见了，不依，非要报官，结果一个丫鬟跑了过来拉住这位公子，好生劝说着，才把他给拉走了，又给了我一袋银子，让我不再计较此事，所以我就...”
　　“此事又与王大人有何关系？”娄陌乾听得烦了，打断他问道。
　　“回皇上，王夫人的贴身丫鬟，唤作织雪。”娄奕樊忽然说了一句。
　　“对，对！”那汉子急忙说道，“我听到这位公子叫那丫鬟“织雪”，我听到了！”
　　王况听了，身上瞬间一层冷汗，官服都贴在了身上，“冤枉啊皇上，织雪确实是臣府上的丫鬟，丞相大人也见过，但这事定是捏造的啊！我府上的丫鬟怎么会跟着李猛呢！”
　　“罗公子，还请将证物拿出来。”娄奕樊语毕，那汉子就自衣襟中掏出一个荷包放在了地上。
　　“这荷包是以斜纹云锦密绸缎缝制的，显然不是罗氏兄妹这种寻常百姓能用得起的，况且上面还绣有一个“王”字，”娄奕樊顿了顿，低头看着王况的腰间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王大人腰间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吧？”
　　话一出，离的近些的官员都朝王况的腰间看去，果不其然，那里正挂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
　　一时朝堂之上看到了的的官员指着王况的腰间唏嘘不已，娄陌乾见了，知道娄奕樊说的不假，顿时勃然大怒道，“好你个王况，竟然敢勾结御查史盗窃赈灾银饷！”
　　“回皇上，”不待王况叫冤，娄奕樊又接着道，“据臣调查，罪人李猛乃是王夫人姊妹的儿子，此次分派到琼州后，借着王夫人的宠爱，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又与王大人勾结，共同谋划了盗窃一事，更是倚靠王大人的庇护，才叫臣与裴大人的调查屡屡受阻。”
　　事实摆在了眼前，王况瞬间失去了言语，只是脸色惨白的跪着，没有再做狡辩。
　　娄奕樊见他几次看向国丈南大人，却没有说什么，不禁皱了皱眉。他本以为王况为自保，会供出南洛，不料他对南洛的指使之事只字未提，怕是南洛已经抓住了王况的把柄，叫他不敢多言。
　　只可惜了此次机会，娄奕樊暗道可惜。南洛一天不倒，裴家就一天不能摆脱陷害，裴千语的安全也没有了保障。
　　娄陌乾见王况的模样，已然是认了罪，喝道，“来人，将罪人王况与李猛压下去，打入天牢，三日后问斩!”
　　顿时朝堂之上一片他二人的求饶声，听得一直跪在一旁的付迎年身躯直抖，娄陌乾这才看到下面还跪着这么个人。
　　“丞相方才可是举劾了付大人？”娄陌乾问。
　　“回皇上，确是。”
　　“不知付大人所犯何罪？”
　　“回皇上，据臣等调查，赈灾银饷到了付大人手中后，他共花了十六万两置办赈灾用品，这其中，五万两用于置办赈灾用品，四万两用于购买赈灾粮食，七万两用于民屋和街道的修补，并详细的做了账，但其实不然。”说着，娄奕樊转过身看着罗氏兄妹，“你二人皆是琼州百姓，但可说说自洪灾过后，百姓受了何种对待。”
　　“这...”那汉子看着付迎年犹豫了下，又看了看娄奕樊，才咽了口唾沫说道，“回皇上，方才丞相大人说的，草民都不曾知晓啊！”
　　“洪灾过后，其他百姓与草民一样，并没有得到官府发放的赈灾物品，毁坏的民屋和街道，也是大家合力修建的，不得一分一文，哪来的甚么七万两，知府发放的赈灾粮食中，掺杂着大量的糠皮，实在是无法食用，如今琼州已经有十几个百姓饿死了，皇上明鉴，琼州百姓受苦受难，求皇上做主啊！”
　　“皇上，冤枉啊！”付迎年听了直呼，“这贱民含血喷人，臣为了琼州百姓劳心劳力，那十六万两我也是全都用在了赈灾上，一笔一划都记在账本之上啊！”
　　“那账本在何处？”娄陌乾听了问道。
　　“回皇上，”不待付迎年出声，娄奕樊就插话，“账本在臣这里。”说完，他就自袖中拿出账本，交给了朝下走来的公公。
　　娄陌乾自返回的公公手上接过账本，略翻了翻，眯着双眼又仔细看了看，却是猛然将账本甩了下来，正甩在付迎年脚下。
　　“大胆付迎年，还敢狡辩！”
　　一声怒喝，付迎年肥胖的身子顿时趴在了地上，他伸出手捡起账本，颤颤巍巍的打开，翻了几下，脸瞬间白了。
　　白纸黑字，依旧是他原先做的账，只不过在他所写的购置记录下面，又有人以朱红的笔书曰“经核查，无此交易”，旁边还另附店铺的印章，仔细一翻，竟是几乎每笔交易下面都有不同的笔迹书着同样的字，以及不同店铺的印章。
　　如今，已是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
　　“你还有何话可说？”娄陌乾看着面色惨淡的付迎年，不耐烦的问。
　　付迎年却好似没有听到皇上的话，他转身狠狠地盯着娄奕樊，伸出手颤抖着指向他，厉声道，“丞相大人，你当初说待你拿到了银饷分我四成，我才将账本给了你，原来你竟是这般打算。”
　　话一出，不止朝堂之上的官员，就连娄陌乾都看向了娄奕樊。丞相大人竟然，做出过这样的承诺？
　　娄奕樊放佛没有看到面色各异的官员，只是抬首直视着娄陌乾，唇角勾着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娄陌乾对上了他的目光，心头一震。
　　纵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坐着，而他是在下面跪着，但娄陌乾仍然感觉到了压迫，一种来自于上者的压迫。
　　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娄陌乾又怎会不知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他连皇位都不稀罕，岂会为了六十四万两白银与人勾结？
　　想起往事，娄陌乾顿觉不甘，但他还是威严的道，“丞相费心调查，为民除忧，又岂会和你等贪财小人勾结，来人，将付迎年一同拉下去，打入天牢，听后处置！”
　　“丞相与裴大人此次调查银饷失窃一案，劳心费神，功不可没，特赐黄金百两，锦缎十匹，以示效尤。”
　　“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案，终于是结了。
　　娄奕樊方才回府，就匆匆去了落阳居。
　　却是只有红湘一人在厢房内打扫着，娄奕樊秉着眉问道，“夫人呢？”
　　“回丞相大人，夫人在忘尘湖的亭子里。”
　　看着又匆匆走了出去的娄奕樊，红湘不禁叹气。饶是她再糊涂，也看得出，丞相大人是对自家少爷生出了不一样的情谊，只是许小姐之事，少爷嘴上不说，心里又怎么不记怪丞相大人？
　　罢了，这也不是她一个下人能评说的。
　　到了忘尘湖，就看到一袭月白衣袍的裴千语坐在亭中，听到脚步声，转过头，静静的看着他。
　　娄奕樊突然有些慌。
　　“丞相大人。”裴千语唤了一声。
　　娄奕樊抬脚走了过去，一进亭子，一股酒香铺面而来。他疑惑的看着放在石桌上的两盏酒盅，里面已经满上了酒。
　　“丞相大人，”裴千语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面上挂着淡然的笑容“喝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