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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结案(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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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人,娄奕樊苦笑了下。
“你不信我,也是应当的,”他收起了眼底的受伤,实话实说着,“毕竟他是你的兄长,我只是一个外人,何况...”
“你已经知道了吧,许姑娘的婚事,”娄奕樊看着听到这句话就颤了颤的裴千语,心疼不已,“你该怨我,毕竟是我替甄大人跟皇上提的亲。”
“千语不怨丞相大人,”裴千语撇过了头,“只是我与许姑娘有缘无分罢了,纵使不是甄少爷,也会是其他少爷,这门婚事只是迟早罢了。”
娄奕樊一时有些无言以对。罢了,毁人幸福,他又怎么奢求人家的原谅。
待管家拿来了药,娄奕樊就由着管家搀他回房,第二日清晨,带着伤急匆匆前往了琼州。
此案已经不能再拖了。
一到琼州,娄奕樊就让手下的人放话出去,说丞相大人已经找回了失窃银饷,又派人暗中盯着王况等人的动作,这才又去会见了裴楚国。
“先前我那些被抓去的人可都回来了?”一茶楼中,娄奕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
“下官已让犬子将人放了,”裴楚国满含歉意的拱了拱手,“都怪犬子一时冲动,差点坏了丞相大人的大事,待回去了我定严加教训。”
娄奕樊摆了摆手以示无妨。
“只是,丞相大人昨日受伤事发突然,”裴楚国看着眼前仍有几分虚弱的男人问,“可知是谁派人做的?”
“不知。”
娄奕樊面色淡然的回了句,倒不是他顾忌裴楚国身为人父的面子,只是,若是他道实话,又要平添许多麻烦,更何况那裴千鄀的目的只是让他带伤回京,停止对此事的调查,而不是真正想要了他的命。
如今都是一家人,这次他给裴千鄀留足了面子,日后也好相处些,免得让他家夫人为难。
只是,若是还要执着于将裴千语带回裴府,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裴楚国看着对面犹自沉思的丞相大人,眼里似有一抹狠厉,不禁打了个冷战。
“王况那边...?”裴楚国试探的问。
“我已经有了把握。”娄奕樊勾起了唇角,“如今就等鱼儿上钩了。”
“只是,丞相大人怎地就猜测这背后的人,是国丈南大人呢?”裴楚国心里有些疑惑。
南洛,南皇后的父亲,一国之丈,享尽荣华富贵,又何必再在这六十四万两银饷上下手?
“南皇后自多年前入东宫当了太子妃,一直到现在,膝下只有一女,南洛为了让自己的女儿稳坐皇后之位,又怎能不花些心思?”
“而且这次,南洛图的并不是这六十四万两银饷。”娄奕樊沉声说着,眼里闪着精明的光。
“那南大人所做为何啊?”
“裴大人还真是身在祸中不知祸啊,”娄奕樊伸出食指扶着茶杯上的花纹,挑了挑眉,“谁叫您那大女儿前阵子被提封为了容妃,偏偏膝下又尚有一子呢?”
“这...”裴楚国听得心里一惊,顿时有点儿六神无主,“皇上如今已有三子,况且诗儿的孩子是三子中年龄最小的,那端妃和德妃膝下的皇子年龄都较大,怎地就偏偏盯上了诗儿?”
“端妃和德妃皆出身平平,背后势力薄弱,怎比得上裴大人近年来颇受皇上青睐,如今更是和丞相攀上了亲,倒真叫朝中的官员争相倒戈啊。”娄奕樊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丞相大人明见,下官愚钝了。”裴楚国垂首拱了拱手,看着眼前年轻的男人,心生佩服。南洛弄出如此大的手脚对付他,他竟是无所察觉,还真是老糊涂了。
“南洛有意借此事让皇上对裴大人心生不满,虽不至于重创裴家,但是好歹也能让你不再有那么强盛的风头,所以他便利用了琼州的某些贪财小人,生出了这银饷失窃一事。”
“如此说来,丞相大人是早就知道了此事,还特地来帮助下官渡过难关,下官...”裴楚国听了,心里思绪万千,一时言语之间充满了感激之情,“裴家欠下丞相大人的恩情,怕是怎样都偿还不清了!”
很简单,把千语留在娄府给我做夫人就好,娄奕樊在心里默道。但眼下也确实不是说白此事的好时机,他只是笑了笑,就起身道,“那裴大人等着我的消息,不出两日,我们便可回京了。”
“那这两日下官要做些甚?”
“眼下对于此案只剩一处疑点,但两日内即可知分晓。“娄奕樊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淡然道,“裴大人只需等待着。”
裴楚国听了,虽心存疑问,但也没有再多问,只是起身躬着腰,将娄奕樊送出了茶楼。
傍晚,客栈内,娄奕樊方才用过晚膳,手下的探子就来报,说是已经有动静了。
“如今还不到两日,就有了动静,”娄奕樊的声音里充满嘲讽,“贪财之人果真是心急。”
“你眼下便派人前去通知裴大人,不用等两日了,明日便启程回京。”他对手下吩咐完,自己就先收拾了一下,出客栈叫了马车。
果然还是急着想要回到娄府,想要和那人近些,即使不能见面,好歹呼吸着同一个府邸里的空气,这样他便心满意足了。
次日。
金銮殿上,娄陌乾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丞相大人和裴大人。
“回皇上,臣奉旨调查琼州赈灾银饷失窃一事,如今已有了结果。”裴楚国从官员一列中走了出来,跪在大殿中央,朗声道。
他话一出,一时大殿之上窃语一片。
“哦?”娄陌乾靠在龙椅上,眉目间露出了一丝惊异,他倾身向前,问,“说来听听。”
“回皇上,此事...”
“慢着,”娄陌乾看着静立于一旁的娄奕樊,心思一动,道,“丞相大人不是也参与了此次调查吗?”
“回皇上,是。”娄奕樊站出来,跪在裴楚国旁边应道。
“就由丞相大人来说吧。”娄陌乾勾起唇角看着下面,他又岂不知道他这二哥是此案的主要调查人,裴楚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鱼饵罢了。
“臣遵旨。”娄奕樊闻言抬首,面色无常。
“皇上,请恕臣先举劾与此事有染的两位官员。”
娄陌乾听了,皱眉道,“但说无妨。”
“琼州知府付迎年付大人,以及琼州刺史王况王大人。”
“哦?”娄陌乾听了,略有吃惊。
跪在旁列的二人一听此言,心中一惊,连忙跪了出来,齐呼,“皇上,臣冤枉啊!”
“丞相大人倒是说说,他二人何罪之有?”娄陌乾也不看那直呼冤枉的二人,只盯着娄奕樊问道。
“回皇上,请容臣再将一位有罪之人带上来。”
“准。”
娄奕樊转身,朗声道,“将罪人李猛带上。”
言罢,便有两个下人将五花大绑的李猛带了上来。
“这李猛乃是此次琼州堤坝修复,工部派出的御查史。”
“原来如此,”娄陌乾盯着被按在地上的李猛,是一个颇为年轻的人,只是穿着华丽,一看便是个纨绔子弟,他心生厌烦,“李猛,你可知罪?”
“回皇上,”李猛重重的磕了个头,趴在地上道,“臣冤枉啊,虽然臣是此次负责筑堤的御查史,但臣确实是没有贪那银饷啊。”
“丞相大人,”娄陌乾问,“若银饷却是被李猛所贪,可曾找回了银饷?”
“回皇上,臣未找到银饷。”娄奕樊淡然道。
“那你怎能一口咬定是这李猛贪了银饷?”
“臣虽然未找到银饷,但臣已知道了他将银饷藏在了何处,”娄奕樊盯着李猛道。
“且说。”
“李猛将银饷,”娄奕樊顿了顿道,“藏在了堤坝之中。”
话一出口,朝堂之上皆是一震。
“丞相大人,你可知毁堤乃重罪,”娄陌乾锐利的双眼盯着朝堂之下的人,似有不满,“你的意思是,要把刚建好的堤坝毁了,来找这银饷?”
“回皇上,请容臣先解释,”娄奕樊直视着来自上方的打探目光,“昨日,臣让手下的探子放话出去,说臣已经找回了那丢失的六十四万两银饷,之后又派人盯着李猛,看他是否会有所动静。果不其然,傍晚,他就急不可耐的带着人手出了府,可参与其中的并不止李猛一伙人,我派去的人,被杀害了。”
“臣知道派去的探子定是无法活命,于是我便提早派了另一批人在他的客栈里埋伏着,待他回来,即刻将他抓捕归案。”
“既然你派去的人并没有亲眼所见,丞相大人又怎能知道呢?”
“回皇上,臣也是在见了李猛才知道的,”娄奕樊说着,转身伸出手指着李猛的鞋。
李猛顺着他的手看去,身形一震。
“李猛的鞋上,沾着筑堤之处才有的红色粘土。”娄奕樊接着道,“为了加强堤坝的稳固性,筑堤时所用的土里皆混有蔗糖,而混了蔗糖的土,颜色就会有所改变,故臣在看到了李猛鞋上所沾的粘土,才确信他是将银饷藏在了堤坝之中。”
“回皇上,臣冤枉啊!”李猛起身呼道,又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昨夜臣见天色有变,就前去检查堤坝,脚上才沾了堤坝旁的粘土,臣断然没有将银饷藏在堤坝之中啊!”
“回皇上,”娄奕樊不待娄陌乾问话,就接着说道,“据臣所知,这李猛人在琼州,虽为御查史,却终日里流连于青楼酒肆,从没有去过筑堤现场,此事修筑堤坝的二百工人皆可作证。”
娄陌乾听了此话,再见李猛那一副玩世不恭的大少模样,不禁生出了怒意,“李猛,你可之罪?”
李猛见此情景,心知皇上已对他动怒,忙避重就轻的说道,“回皇上,臣之罪,此次修筑堤坝,臣确是有所怠慢,但臣实在是没有私吞银饷啊,更不用说将银饷藏在堤坝之中!”
“丞相大人,空说无凭,”娄陌乾转问道,“你可是有十足的证据,能证明那银饷确实是藏在堤坝之中,若没有,难不成要将堤坝一寸寸毁了来寻吗?”
“回皇上,臣知贸然毁堤断然不可行,请容臣再请一位人入朝堂。”
“无妨。”
娄奕樊见了,道,“将工部巡防刘冲带上来。”
语毕,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由太监带着进了朝堂。
“刘大人,”娄奕樊看着在身旁跪下的刘冲问,“你且向皇上禀报你所看到的。”
“回皇上,”刘冲垂着首说道,“昨日夜里,臣确实看到李大人带着几个人到堤坝前,我上前询问,李大人只道他恐天色有变会下大雨,就带着人来检查一下堤坝是否有问题,臣听此也不甚在意,但今日凌晨,臣照例巡查时,却发现了一个怪异之处。”
“何处怪异?”娄陌乾秉着眉问道。
“回皇上,臣今日巡查时,发现那河堤有一处,爬满了虫蚁。”
“哦?”娄陌乾挑了挑眉,声音里充满好奇。
“回皇上,用来筑堤的土里都掺有蔗糖,且眼下方入秋,空气干燥,混了蔗糖的粘土只能湿八个时辰,过了这八个时辰就完全定型变硬了,可臣所见那一处,却爬满虫蚁,可见是粘土未干,其中的糖吸引了虫蚁。”
“你的意思是,这一处堤坝,是不久前才新加的土。”娄陌乾听到这儿,心里也明白了,“再依丞相所说,银饷可是就藏在此处?”
“皇上明鉴,”娄奕樊拱了拱手,“正是。”
“大胆李猛,竟然敢私吞赈灾银饷!”娄陌乾一拍龙椅,怒喝,吓得跪在底下的李猛身躯一震,连忙趴下呼道,
“皇上,求皇上饶命,臣一时昏了头脑啊!”李猛不断地磕着头,大声叫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