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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二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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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那次是我最后一回见到他。”
李安娜告诉许琢,马维新的事情出了之后,KL中间换了几家设计公司,绕了一圈后又找到了他们。“KL拿出原来项目中的另外一部分让我们做,刘宵不建议接那活儿。不过老张坚持,认为KL开的价码可以。所以春节前,我们几个人去实地看了看。”
按李安娜的说法,考察结束后,她在原地等男朋友远程赶来,两人一起去了附近几个景点,权当蜜月旅行。分开的的当天,老张和刘宵告诉她说是要去一趟寒山寺。
“等回到北京,就只见到了老张。”李安娜的表情里带着一丝愠怒“结果老张告诉大家,刘宵和他在寒山寺就分开了,他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要不是后来听说他们父子相认的事,差一点就准备报警了。”
“你没去问问他父亲?”
李安娜摇头“后面通过一些途径听说他去了加拿大,我一直以为他是去找你了。”
李安娜走之前告诉许琢“我不知道我今天说的话你能相信多少。以我对刘宵的了解,他总不至于和你也断了联系。如果找到他,希望能告诉我一声。”
在李安娜走后,许琢的大脑进入了系统崩溃后的死机状态。她试打过去,刘宵的手机果然已经关机,而MSN上,阿拉丁带着神灯不知飘去了哪里,头像毫无意外的是让人绝望的灰色。
她抓起电话打给妈妈。劈头问道“刘宵上次来家里,有没有提到他近期的打算?”
“没细讲。提了一点说是工作强度有些大。出什么事了?你休息的怎么样,明天要不要去上班?”
“妈,他那个朋友,小钱的联系方式,你们有吗?“
“你等一等啊.。“
五分钟后,话筒里传来声音“你记一下。“
十一位数字的号码,规规正正落在纸上。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着急。有时间回来一趟。,”
许琢挂了电话,一瞬间想到自己应该先去找找老张,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刘宵的人。可惜手机通讯录里并没有老张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刘宵工作的座机电话,已经是晚上8点钟,电话一下有人接听,反倒让她微微吓了一跳。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小伙子,“你找老张?”
“对,他人在吗?”
“你稍等一下。我去叫他。”
45分钟后,许琢赶到了和老张约定的地点,露天的饮料摊,深绿色大大的遮阳伞下是白色的塑料桌椅。几个年轻人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啜着饮料,玩轮滑的小孩背着手在四周一圈圈绕过。
许琢看到老张略显老态的坐在一张白色椅子上,手指的烟头闪着红光,她连忙两步赶过去。以前见面时她从来没有注意到,现在突然发现,老张竟然有些谢顶,而他比刘宵不过只大了五岁。
“李安娜来找过我。她说刘宵半年前就不见了。”
“刘宵不会有事。”老张吸了口烟“李安娜动作还真快.”
“出什么事了?李安娜说,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刘宵的人。”
“李安娜找你多半是为了股份的事情。”老张撇了撇嘴角“刘宵有意要退出事务所,在去苏州之前明确向我提出过。他手头还有些股份,鑫立一直想拿下。特别是在李安娜接手鑫立设计部后,为这事儿没少动脑子。”
“你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吗?”许琢继续追问“他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什么地方我不知道”老张弹了弹烟灰,青灰色的粉末被一阵风卷走大半“不过我们从寒山寺回来的晚上,他说有件事考虑了很久,觉得是时候动手去做了,让我给他一段时间,第二天人就不见了。”
许琢还想继续问下去,老张慢慢掐灭了烟头,严肃的看着许琢“我们在寒山寺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现在回想起来那人应该就是报上说的卢则安。也许他知道点什么,不过这人也是行踪不定,你可以试一下。”
老张结钱走了之后,许琢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小广场上的人已经渐渐散去,邻近桌子的绿色遮阳伞一架架被服务生收拢了起来,椅子倒扣在桌面上,大有关门扫客的意思。
那天晚上,她给阿拉丁的邮箱投了第一封信,像是要补交作业一样,把一直拖欠着要说没说的话落成了文字。一开始不知道要怎么下笔,辞不达意删删减减的写了半天,最后成文的只有百十来个字。
“我第一次见到你不是在数学楼的自习室里,是在英语补习班的阶梯教室里。我每次坐在你正后方第五排的位置上,总能看到你的头顶,你后脑勺的头发有时候会绕成一个旋。
那年暑假,你总共换过五套衣服,蓝色条纹衬衫,白T恤,灰色短袖,黄色polo衫,还有一件是亚麻色的衬衣。
你用铁皮铅笔盒,骑一辆很老的飞鸽牌自行车。
基本上每次老师提问都举手,嗓音好听。
我们在小卖部里遇到过,你帮我开过矿泉水瓶。
我打听你的事,通过徐沫参加校报。偷偷跟着你去上自习。
这些事我以前从来没有提起过,是因为不想承认,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要早得多。”
周末的时候,许琢回了趟家。到家的当天晚上,她告诉父母约了一位朋友,要稍晚点回来。那朋友正是小钱。
小钱开了一家火锅店,许琢进去的时候,小店里生意好的要命,吵吵嚷嚷,四处热气腾腾。墙上贴满了食客留下的彩色便签纸,清一色的赞誉。在一个拐角处设计了一面照片墙,贴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的留影,一位位毫不吝惜的在镜头前露出大大的笑容。
在这一堆照片里,两张黑白色的照片显得格外突兀,照片边缘有些泛黄,贴在墙面靠上的位置,照片里,两个七八岁的男孩勾肩搭背站在一起,笑容拘谨。
许琢看的入神,没注意身边不知不觉已经多站了一个人,直到耳边有声音响起“你就是许琢吧?”她连忙侧过头,身边站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穿着干净利索的淡蓝色衬衣,头发理的短短的,“钱恺。”对方冲她微微一笑。钱恺打完招呼后,仰起头,和她一起盯着墙上的同一张照片,慢悠悠的说到“小时候和刘宵一起照的,在福利院的门口。”
许琢跟着钱恺走到小店后门的休息室里,鼎沸的人声被挡在了木门后面。
“我这儿地方太小。”钱恺有些不好意思。
“生意很好,很热闹。我爸的事,谢谢你。”
“我和刘宵从小认识,大家都是朋友,别客气。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开药店的。”
钱恺憨厚的笑了笑“算是吧,我们家老头子原来是镇里的医生,家里有些祖传的药方,专治跌打损伤。”
钱恺向许琢讲起了往事“小时候调皮,镇上有家福利院,每次干完坏事,我们家老头就说,你再做一次试试,明天就把你送进去。一年级期中数学考试作弊,被老师发现了,让通知家长。当天放学我没敢回家,一翻墙溜进了福利院里,心想能躲多久就躲多久,好过回家挨一顿揍,反正早晚也要被送进来。
福利院里有一个放杂物的屋子,我在里面躲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听到开门的声音。我就从木板缝里往外看。看到一个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拿了一堆纸趴在窗台画画。”
“是刘宵?”许琢问。
“对。不过那会儿他叫国平河。”
“国平河?”
“福利院嘛,男孩姓国,女孩姓党。我们那儿有条平而河,刘宵是从河里被人捞出来的,被起了这名字。
我在福利院里藏了2天,刘宵偷偷带饭给我。第3天被大人发现了,他才知道原来我有爸有妈,不是被坏人追杀的流浪小孩。好骗吧。
后来我常去找他。照片就是在知道他要被人领养后,我们在福利院门口照的。”
“福利院叫什么名字?我想去看看。”许琢小声问道。
“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迁走没有。地址我写给你。”
夜色深了,许琢手里捏着钱恺写给她的地址起身告别,钱恺送她出去。弯弯曲曲的巷子通向大街,巷口处一派光明。
钱恺突然问道“有件事挺好奇。你几年前是不是把手烫伤过还被蜜蜂蜇过?”
许琢迟疑了一下“是有过。怎么了?”
钱恺微微一笑“有一段时间我和刘宵没了联系。后来突然有天他七弯八绕找到了我,问我要治烫伤的药,正准备要寄给他的时候,来信说他的朋友又被蜜蜂蜇伤了。哈哈,当时就想什么倒霉朋友这么上心……”
两人分开前,钱恺安慰许琢“刘宵回北京前给我说起过,想做点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讲不好在什么地方忙呢。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他也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