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章，成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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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月，乐无异和夏夷则分别站在沈父的三面，沈夜与谢衣一来，恰好补足空缺。
狂风骤歇，戴着金色祭司面具，手持神杖的那魂灵道：“沈夜，你不能离开流月。”
“……”沈夜双目微眯，看不出喜怒，不同于多年前，他亲口说下‘你是流月城人，身为神裔，为流月城而生，当为流月城而死’时悲怆愤怒，这么多年过去，沈夜不再是那个任人鱼肉的大祭司之子——他早已成为又一任流月城紫微大祭司。
他学会了隐忍，没有父母，学会坚强，成为了能够令小曦放心依靠的人，不会再在父亲手下一次次失败，失去一切。
他想成为不同于那个连亲生子女都可以牺牲的紫微大祭司！
然而最后，他竟还会站在自己面前，说沈夜，你不能离开流月。
凭什么……
沈夜禁不住好笑，轻声道：“凭什么？！”
我千方百计，才毁了你当初‘信仰’的一切啊，你所崇敬的神裔血统，神裔之城，如今早已充满魔化的怪物，不复清气鼎盛。
城主已死，我们又要为了什么效忠？
沈夜气息微滞，闭了闭眼，能明显看出他压抑着的强烈情绪。
他复又睁眼，说：“杀你之前，我想再问一个问题。”
那任紫微祭司悬于半空，没有言语。
沈夜说：“我不会再问你当初为何要送我和小曦进入矩木，此番，我只问你一句，时至今日，我和小曦出了矩木后，那么多个日夜……你可否有过哪怕一丝心疼愧悔？”
没人回答。
乐无异不曾知晓流月城往事，听沈夜问，却不见他……父亲答，奇怪地小声和夏夷则道：“他怎么不说话？”
夏夷则摇了摇头，也不知缘由，猜测道：“大约不是回不回答的问题，这是魂体，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成为留恋人间不去的鬼魂，也大多被痴念所困，早已没有意识。这魂体……不知魂魄在献祭于禁术后，是否有什么影响？”
“不错，正如怨鬼一般。”瞳在沈夜与谢衣之后出来，他道“自他以自身魂魄为代价，用禁术囚住阿夜时，他便已经死了，被华月刺杀，虚弱而死。那人早已不复存在，即便魂魄仍纠缠不去，但他也仅剩下一丝意念。”
乐无异一脸茫然：“……听不懂，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瞳想了想，打了个比喻“如同符灵。”
乐无异：“符灵……”
瞳道：“但又与符灵不同，它有些记忆，能接受与他活着时发生之事有关的信息，但倘若提及他死后发生之事，它便不会接手信息，也不会有反应。”
夏夷则：“原是如此。”
乐无异抬头望着凤眼中的魂灵：“那现在呢，是什么情况，他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瞳与他一同侧首望过去，眼神复杂，他也没有答案。
也许是他根本听不到沈夜的问题，也许是，他听到了，但予以沉默。
谢衣已戴上了从瞳怀里翻出的祭司面具，此时不禁侧首望着他，面具下的神情满是担忧。
沈夜看着那人片刻，明白了，不，应该是——不重要了。
“……好，紫微大祭司。”沈夜这么称呼他，同时手中幻化出长剑，以两指横着抹过剑身，抬眼望向那人“流月城今日必将灭亡，我要离开，你待如何？”
“你不能离开流月城。”真如瞳所说，沈父就像一个符灵，重复着主人的命令。
有人违背命令，那就要——惩戒。
“你要永远为沧溟城主效忠……如此自私怯懦，即便为父有心点化，你又如何能够领会？还不速速悔改，为城主尽忠……为父忝居大祭司之位，却连你也不曾管教得当，实在愧对城主期望……”
狂风又起，这风吹在身上，竟如被烈火灼烧般刺疼，乐无异忍疼吃惊道：“他怎么这么强？！”
瞳道：“既为流月城大祭司，自然不一般……”就连瞳也不复之前的悠哉，偃甲制的手指无规律地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
随着那些话说出，沈夜眸中情绪几番猛烈变幻，最终变得漠然，握着长剑的手由松到紧，又由紧到松，只想像数年前那般大笑。
猩红的缚术落在他身上，血红叶子缠绕纠结，他分毫未动，便将缚术挣开，缠绕的光叶仅在一瞬就爆开消失。
沈夜道：“受死罢。”
为数不多的在破开结界后移栽至流月城中的花树被劲风催折，满树花瓣打散，瞬间卷了漫天，很快又被禁术吞噬，风便更加血红噬人。
刹那间长剑出鞘，箜篌声响，短笛阵阵，魂灵的四面，分别由六人镇守，在飓风下，他们六人显得不堪一击，却呈围攻之势，以沈夜为首，从四面发起攻击。
沈父浑身罩着禁术血芒，他也曾是流月城中术法修为至高的一人，才会成为大祭司，如今受禁术作用，法力已非仅是翻倍可论，沈夜却在不久前一身修为毁去大半，六人合力也只能将沈父勉强压制住。
乐无异见势头不好，反手便将昭明掷向沈夜：“接稳了！”
是时沈夜防御结界已被打破，谢衣冲上前打开瞬华之胄，却被沈夜猛地拽到身后。
手中原来长剑霎时化为虚无，沈夜握住昭明，抬手振袖一甩，瞬时神剑幻为长鞭，凌空甩响，如同炸声。
“今日，我便连着小曦的份，亲手杀了你，只望从此她以后，只记得那个宠她抱她的爹爹，不会再记得亲手将她送入矩木的父亲！”
行至最后，不过枉拼修为，沈夜的血顺着他袖口浸润而下，渗入长鞭，他体内微弱的神血之力与昭明产生共鸣，昭明焕发出淡淡光晕，仅一瞬，又黯淡下去。
他如今灵力只恢复不到两成，这许多时间均是拼尽全力，才催发出体内每一分力量。此一战，有愤怒，有报复，有不得已为之，但最多的是，是为了他要护着的每一个人。华月，瞳……谢衣，勉强加上来路不明的两个小子。所以今日只能赢，不能输！
沈夜瞳孔中有些血管破裂，眸中染血，漆黑被蒙在一层血色下的眼中，映出瞬息变幻的战场、断裂的神杖、四分五裂的面具……面具下——那张与自己八分相似的脸。
此时此刻，那个人终于卸下了象征着什么的祭司面具，猝不及防地微微眯起眼。
木轮椅上，七杀祭司抬手摘去眼罩，闭着的眼缓缓睁开……
血红瞳仁中，曾经的紫微尊上，缓慢僵化，死亡的灰色渐漫全身。
他双目未阖一下，眼中却骤然多了许多东西，似是在临死前恢复了神智。
他看了看沈夜——他的儿子，没有说话，眼神微动，没有寻到，便问：“小曦……”
石化至喉头，他说不出话了。
沈夜望着他，持鞭的手因脱力微微发颤，说：“小曦不在这。”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闭上眼，下一瞬，灰色蔓延至面部，他保持着微微仰着头，闭目而立的姿势，成为了一具石像。
“……”
乐无异睁大双眼：“……”
瞳已重新戴回了眼罩。
“这这这……”乐无异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何事。
夏夷则也十分吃惊，他虽没看到瞳睁开左眼，却终于明白他戴着眼罩的原因，这等天赋，若用于战场，杀伤力不可估量。
“这……此处发生何事？！”
“禺期？！”乐无异这才想起禺期，忙跑过去“对了，你还没砍树吧！！”
“没有……”禺期看了眼沈夜那边“吾方才在神农的树旁等你的信号，剑心却突然醒了，她急着要去找什么人，吾是追着她来到此处，小子们见到她了么？”
“剑心醒了？！”
“司幽，你们见到司幽了吗？”一身绿裙的少女不知从哪儿跑来，赤着脚提着裙子，很着急地问。
所有人：“……”
“这儿是什么地方，魔气这么浓郁，我感觉到司幽就在附近，你们见到他了吗……诶？你……”
神女话头突然顿住，歪了歪头，望向禺期：“你是……仙匠禺期？铸出昭明的仙匠？”
禺期没想到，神情有点受宠若惊，又十分复杂：“你竟认得吾？”
“当然，你是创造我的人啊，我怎么会不认得你。”
“……”禺期欣慰道“好丫头，当年昭明初成，吾便隐约觉察剑心似将化灵，可惜当年阴差阳错，未能得见，今日竟能如愿，真是……”
巫山神女道：“我也没想到，我还会有醒来的一天，司幽，他也竟然还活着。”
沈夜忽地道：“等等，方才你说，你感觉到，司幽？他在附近？！”
巫山神女侧头打量他片刻：“你就是那个唤醒我的人吧，对啊，他怎么不出来呢？”
“唤醒……”沈夜看向手中恢复成剑的昭明，明白大概巫山神女与神农系为一脉，自己身负人皇之血，血滴在剑上，便误打误撞将其唤醒。
他将昭明递过，还给乐无异。
谢衣戴着面具，在一旁道：“司幽便是神女当年属下，如今已成魔，并逃出神农封印，他若在附近，后果不堪设想。”
除神女，沈夜外所有人抬头直直地盯着谢衣，意思是：你不是要装路人么。
谢衣又恍然大悟，但现下情况危急，想接着说几句，又想到沈夜眼中自己身份，几番矛盾，开始纠结要不要再将师尊的戒指摘掉一次。
正在这时，自一棵花树后，走出一位身着深蓝长袍，长发披散，系着淡蓝额带之人。
“殿下，属下来晚，望殿下恕罪。”
“啊，司幽~”巫山神女道“果然是你。”
一尊瘟神刚走，又来一位魔君。
巫山神女往前跑了一步，本准备迎上前去，却只行了一步，就停了下来，惊愕道：“司幽，你怎么……成魔了？”
乐无异不禁退后一步，低声道：“他是魔？”
他脑袋里一片混乱：“什么是魔，我也还没见过，厉害么？”
沈夜道：“魔之法力修为暂且不论，他身具劫火火种，此火能烧尽一切，没有例外。”
司幽伸出手：“殿下，到我这边来。”
巫山神女踌躇道：“我……”
禺期瞬息飞身上前，拦在她面前：“你不能过去，司幽成魔，恐早已神识不清！”
“啊？”巫山神女捂着嘴，望过去“神识……不清？那司幽，你还认得我？”
司幽对除神女之外的人毫不理睬，十分冷漠，他只注视着巫山神女，说：“属下怎会不认得殿下？”他的声音虽然比起千年前沙哑得过分，但神女能听出，那道声音里最深处还是她喜欢的司幽的声音，温润沉静。
巫山神女脸庞上现出有些心疼又不知所措的神情：“司幽……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神农神上对你不好吗？”
“……”司幽摇了摇头“只是因为，离殿下沉睡离去那年，已经过去了太久。”说着，他笑了笑“殿下还记得那年亲手种下的桃花吗？”
“记得。”巫山神女点了点头，随即垂眸“但是我能感觉到，巫山，已经沉入海底了，对么。”
谢衣有些吃惊，不想巫山神女沉睡已久，一朝醒来竟能靠着灵力感知到这些。
巫山神女道：“你先等等，现在我还有些事要办。”
她转身望向沈夜：“是你把我唤醒的，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沈夜：“……”
乐无异他们是知道事情原委的，沈夜本是想将神女置于死地的，如今阴差阳错地唤醒她，她又问出这样的问题，乐无异不禁瞥向沈夜，有点幸灾乐祸地看他作何反应。
谢衣却不知道这些，患病族人终于有被救治的希望，煞是激动，却碍于在装路人，不好上前言说。等着沈夜开口。
沈夜说不出口，但此事关乎族人，他暂时沉默下来。
这边无人发言，巫山神女突然注意到坐着轮椅在一旁的瞳：“你怎么了？”
她虽是问了，却干站着等回答，抬手施术探测。
“好重的病。”她放下手，眉宇间带着忧愁，是在知道司幽成魔时都没有的。她手心凝出一团光，只这一下，在场数人便已看出，神灵果然不愧是神灵，她所用术法与流月城同出于神农一脉，但她灵力之精纯，凡人无法比拟。
所有人纷纷看向她施法的对象。
瞳外表没什么变化，右手虚置在左臂偃甲与断肢的连接处，神情微变。
众人知道，有效果了！
巫山神女施术片刻，放下手道：“半年内你就能完全恢复了，新长出来的手脚不要过度用力哦。”
瞳沉默半晌，难得说了句：“……多谢。”
“你的眼睛……”她走上前，掌心覆在瞳被眼罩遮着的左眼上。
瞳对她的排斥小了些，沉声道：“天生如此。”
巫山神女道：“我听神上说过，很早很早的时候，早在盘古大神刚分开天地之后，西边有一位神灵，他拥有一双红色眼瞳，凡是被他看到，草木便会枯死，生灵化作石头。”
瞳打断道：“这样岂非是魔，怎会是神灵？”
巫山神女摇摇头，道：“不是的，他是天上地下最勇猛的一位战将，河神为他用最清澈的水流制作了一条缎带，蒙在他的双眼上，这样他就既能看见东西，又不会连累生灵死去，但是后来，和盘古大神一样，因为他消耗了太多灵力辅佐盘古开创的世界，不久后，他就死去了，之后轮回转世，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就连天帝伏羲想寻找他，都没能找到。神农神上说，他是不想再当神了，只想去亲眼看看，体会他曾经帮扶过的世间万物，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
许久，华月道：“……你是说，瞳是他的转世？”
巫山神女没有回答。
瞳沉默一会，只当听了个神话故事，大多是不相信的，他全不似那位上古神灵一样仁慈悲悯。
华月也不再追问下去，转而认真道：“神女大人，您能治愈瞳所患疾病族中还有许多族民也是患此病症，无药可医，痛苦不已，可否请神女施以援手？”
华月向巫山神女简略叙述了烈山部所处困境，巫山神女听毕，不禁埋怨道：“神农神上也真是的，怎么答应了你们却没做到。”
“不过，他应该是有事耽搁了，不是故意的。”神农自千年前便再未返回，看巫山神女神情，也是十分担心他。
“我能治好他们，但是……你们知道的，我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现在能力还不能完全恢复，可能救不了那么多人。”
司幽沉声道：“殿下，不可消耗过多灵力，这些凡人将殿下从巫山神殿带走，只是为了他们部族，何曾顾忌过殿下！凡人自私贪婪，不配殿下为他们耗神。”
巫山神女不高兴道：“我如何行事，不用你来教我。”
沈夜出声道：“既是人皇神血将你唤醒，若再行其事，可能救得数人？”
巫山神女点点头：“可以这么试试，如果我恢复能力，再救你回来就是了。”
“殿下。”
神女道：“司幽，你不必再多说了。”
禺期道：“丫头……”
巫山神女转头冲他笑了笑，示意不必多想。
沈夜放血以助神女恢复能力，用来救治族人。这话说来轻巧，在场数人却各有各的担心。人皇神血之力若能渗透进昭明，使滋养剑心，便是好说。如若不能，沈夜就有失血过多死去的危险。令司幽恼火不悦的是，若此法可行，殿下恢复能力，却立刻就要救治千人，此间消耗难以估量，他自出了神女墓后便四处寻找，潜伏在流月城，知道昭明重铸，也知道重铸的昭明只是勉强粘合，灵力倾泻流逝的危险仍在。二则是，巫山神女恢复能力后，修为便不再在他之下，变数徒增，令人不快。
华月等人也担忧，大战刚过，大祭司又放血与她，万一随后司幽突然发难，在场数人联合抵抗也未知胜数。
然而流月城近百年的努力就是为了受难之族人，即便再多踌躇，也不能耽搁。
乐无异握着昭明走过去，夏夷则守在他身侧，暗自催发体内妖力，以防不测。
沈夜侧首，却未完全转头看谢衣，什么话要说未说，随即以四指为刃，于右手腕内缓缓横切下去。
鲜血顺着手腕淌下，汇成小股滴在昭明之上。
昭明一阵一阵地发着神光，巫山神女闭目感受，继而缓缓抬手。
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龙兵屿上方的云层下出现，身影被神光包裹着，若隐若现。
淡黄光晕缓慢庄重地落在岛屿上，层叠的山峦间，几息间便被吸收。
神愈之力源源不断，乐无异握着昭明，只觉得剑身越发轻了，灵气更盛。
巫山神女身周的神光越发明亮夺目……
华月忽道：“小心！！”
在众人未发觉之时，司幽已经催动魔气，周遭黑紫气息流转缠绕，此时猛地化作一道浓烈的烟雾，袭向乐沈这侧。
谢衣倏忽打开瞬华之胄，却不料瞬间被破，司幽如一柄利爪，直取昭明剑心！
乐无异还未反应过来，司幽已抓出剑心，反手以掌将他击出数米，魔君司幽掌心蕴火，顷刻间，乐无异与昭明同在那处劫火火种被点燃，在没人能反应过来的时间内，黑火已将昭明与乐无异重重包裹。
透过缭绕摇曳的火幕，夏夷则漆黑的哞中映出劫火内乐无异痛苦地仰起头的隐约画面。
他甚至未来得及出手相护……
“叮——”地一声响，乐无异在剧痛中神识不清，却挣扎着摘下了腰侧佩着的晗光，将它扔了出来。
“无异！”夏夷则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谢衣赶在他之前，手上飞快地凝出千年玄冰。
玄冰在劫火中存在一瞬，便化作水汽蒸腾，谢衣手上不停，用尽最大努力，不断凝出玄冰。
夏夷则瞬息化为鲛形，怒冲向方从烟雾变为人形的司幽。
此时神女事毕，强烈感觉到剑心波动，她能力已经恢复，回来后正面迎向司幽，十分生气，以一身清气与魔气对冲。
火渐渐熄灭了，司幽被神女与夏夷则、流月城部众联合一击暂落下风，夏夷则回身看向凝冰处，火灭，玄冰在逐渐消融，他却能看得清玄冰中除了昭明焦身，再无一物。
“……”
冰销，一抹虚影颜色渐淡。
夏夷则走上前，徒然伸手想抓住什么，一滴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
泪水渐渐有了颜色，由透明变作玉色胶质，在虚无指腹上凝化成珠。
乐无异艰难低声道：“……别哭。”
神魔对决，终究引得本就摇摇欲坠的流月城彻底崩毁，矩木根基动摇，带着那座石像，千年的城池崩塌殆尽，化作漫天尘土。
本就稀少的花树花瓣混合着土石碎屑，飘了满天。
数人立在北疆空地上，望着那座神裔之城缓慢消失在尘埃中，遮天蔽日的沙暴过去，余下如洗碧空。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章，成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