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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农耕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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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一城作为沟通岭南的要冲,人口往来繁杂,云归喜静,便将小院设在了偏僻的巷陌中。
小院的屋舍用最普通夯土的搭成,再以砖木砌出外围,杂乱的青藤自上而下,覆了满墙。院子内没有过多的饰物,极是简陋,不过院墙边稀稀疏疏栽着几株寒梅,到也平添了几番姿色。
晨起后我一如往常地站于墙角下,看着光秃秃的枝桠,欣然迎接着新的一天到来。
十一月还未及梅树的花期。
犹记两个月前碰巧遇见云归之后,本不愿相扰,奈何阿阮一听云归身怀六甲身旁却没人照应,
心有怜惜,软硬央着我一起照顾她至她生产,我思及云归当晚虽言辞模糊,却也算是弱者,随后便与阿阮搬进了云归住的地方。
山上与山下的日子并无什么不同,云归因为腊月就快生产,不能再过度劳心,转而将客栈交给了他人打理,白日便和阿阮一起散散步,闲磕几句。
姑娘家的闲言碎语,我自是不愿加入其中,于是从杂货铺买来了制作偃甲的材料,试图再改造下通天。
上古神剑昭明,集百刃之刚,有劈天之势,却因斩下巨鳌而崩裂损毁。
既已不复神剑之形,那除了巫山,昭明分身应当还存在于别处。
“谢衣哥哥,原来你在这里~”正在出神,远方传来了阿阮的声音。
我回头,见阿阮从屋子后边跑过来,一把搂住了我的手臂,笑意盎然,“谢衣哥哥我们出去走走嘛~再闷在家里你总有一天也会成了木头的~”
“阿阮?”平常这个时段阿阮应该会和云归出去买菜,今天怎就她一人。
看她无所事事的样子,我有些诧异,“云归呢?”
“她说今天客栈伙计有事找她,就去了客栈。谢衣哥哥走嘛走嘛,外面好热闹的。”
“那——”还不等我答话,阿阮已经兴冲冲地用行动证实了她的想法,拉着我往门口走去。
“等——”
若论大自然与人世的完美契合,最具代表性的不过城郊乡野之间。
流水淙淙,峻山迤逦,山脚边经人力开垦的梯田上零散地走动着勤劳耕作的人民,奔波劳碌,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着充足的粮食储备。
“老伯伯,你们提着水桶往哪去呢?”阿阮今日心情不错,惊奇于山野广袤,人事匆匆,三两步便来到一挑水路过的老汉身前。
“呵呵,小姑娘,冬天气候潮湿不便于粮食生长,趁着刚收割后地里比较清闲,做些蓄水的工作。”
“好像不太懂的样子……”阿阮随手拨弄了下发稍,不怎么明白。
我望向老人挑着的木桶,想起过路时经过的长矩形蓄水池,粗一比对,问他:“官衙难道没有帮你们修建水道,水车?这样的蓄水方式应会消耗不少人力物力。”
“本说不提也罢……哼,官府老爷能想到这些?顾得他本人日子潇洒就够了。反倒是近几年来俞家每到冬天都会向我们分发过冬的衣物。”
“俞家?”
“恩,就是这江陵首富公子不会未听说过吧。听说俞家小少爷早年求举不成,却于商术一途大有作为,其人仪表堂堂,俊逸非常,只是至今留恋芳丛,仍未娶妻,可叹可叹。”老人放下挑子,细细与我们讲过,眉眼间浮现出分外的敬佩,“要不是我们家小女高攀不上,不然他一定是招为贤婿的不二人选……呵呵,想多了想多了。”
老汉摆摆手,刹住了话题,准备离开。
“老伯请留步。”我上前一鞠,躬身道,“在下粗通偃术,老人家若不嫌弃,能否让我帮忙修建蓄水、灌溉等工具试试?”
征得附近几家居民的同意后,我从农家周边找来些废旧的木料,制起了简单的水车水道。
这块木料应长二尺八分,这里需要融入乌金使其灵活转动,这处……
“谢衣哥哥~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一定不会走丢的~”阿阮站在我身后,看我独自在河边心无旁骛的做着她不理解的东西,耐不住性子,索性跟着附近的农人们左窜右窜。
真像只兔子,我无奈,接着叹气道:“阿阮不要离开我视线范围内就好。”
长空万里,蔚蓝一片。午时将至,田地间犁地的人们陆续收拾了手上的活计。
“这样……再这样……这样……好了!”
靠近山间梯田的河流边,一座水车拔地而起,高约四丈,将湍急的流水送往高处,我停在自己费尽心力完成的成果前,颇为沾沾自喜。
“谢衣哥哥~”赶巧看见阿阮回来,我转身,正预备给阿阮炫耀下自己的手艺,却发现她捂着手臂,眼睛里包着泪花。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惊,手忙脚乱地检查着她哪里有受伤。
“那边那帮可恶的老头子一点都不像刚刚那位老伯伯,他们居然背地里说人坏话!”
伸手,使出水性治愈术,自己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臂上的伤口缓缓愈合,说:“阿阮别急,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他们说云归姐姐的客栈做得那么大,但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丈夫,问她只说是出了远门。谁知道她肚子里是哪里来的……哪里来的野种……我一时忍不住,手就被提着的桶划上了个口子……”
“云归……”心中一禀,看着阿阮焦躁的模样,我温声安慰道:“阿阮何须为此事计较,这世界上‘知道’最多的,就是三姑六婆和老头子,他们说的话岂能当真?”
“三姑?六婆?”
发觉她没抓住重点,我清了清嗓子,郑重的说:“三菇就是香菇,茶菇,金针菇。至于六婆……也差不多,阿阮不需知道这些。”
“哦~”听了我的解释阿阮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总算是忘记了方才的不快,“对了谢衣哥哥,你的术法好强,我的手现在一点也不痛了耶,你教教我嘛~以后万一我再受伤了就不用谢衣哥哥你来救我了是不?而且本神女灵力肯定比你强多了~”
想学术法?
若非故乡人身有重疾,盛年夭亡,我又何须练就一身法术与偃术,以保他人平安?
若一生幸福无虑,周遭人太平安康,又为何需要满身技艺傍于身侧?
阿阮手上的划痕已完全看不见,我眼眸微垂,对她低语到:
“不必。我谢衣所在一日,便不会让阿阮受到伤害。”
“谢衣哥——”
“阿阮姑娘,好巧不巧,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