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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金莲酿1 ...

  •   “诶?怎么又有人知道我名字?”
      “小生俞竹猗,换了身皮囊阮姑娘怎的就不记得了?”迎面走来一欣长的身影,形貌昳丽,身着冰蓝色丝质长袍,手持玉扇,举手投足之间有着说不出的风流恣意。
      “鱼……猪……谢衣哥哥,他是谁啊?是不是你朋友,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阿阮正缠着我教她法术,却听得有人喊出了她的名字,回过身,见男子的相貌并不熟悉,随即一脸疑惑的看向我。
      俞竹猗……俞家……贵气逼人……
      早晨那老伯的话里,难不成是他?
      依稀想起数月前在桥头吹箫的那名行迹可疑的男子,我再次打量了他一眼,这轻佻的语调,似笑非笑的神态,果真是同一个人。
      冤家路窄,走为上策,我皱了皱眉。
      “不认识,估计是认错人了。阿阮,我们回去吧。”

      “刚刚来此探查,从农家那里听闻谢兄有意帮这里修建水道水车。在下作为江陵城一份子,愿意略出一份绵力,不知可否赏脸?”
      “……”

      “阿阮,他是我们初至江陵时桥边吹箫的那人,当时你还说他的箫声里充满寂寥,记起了没?你不认识他,是由于他那日易了容。”
      此刻我与阿阮,俞竹猗正坐在云归酒肆二楼的大厅里,让店员拿来酒肆最好的金莲酿,向阿阮介绍着对面这位的光辉事迹。
      说起云归酒肆,虽不知云归是何来历,但她身上确有些闲钱,前些日子便盘下了这座酒楼,依旧以她自己的名字命名。

      “原来你就是那个心里空荡荡的人啊,怎么几天不见你脸上就长得这么圆润了。”我不许阿阮喝酒,于是让小二砌了杯茶,阿阮用竹筷搅着面前茶杯中的水,悻悻道,“看来你也没什么烦心的,能短短几日长得这么结实,一定吃了不少。我无论怎么让谢衣哥哥多吃,他都不吃呢。”
      “阮姑娘说笑。”俞竹猗放下手上的玉扇,看着阿阮,付诸一笑。
      这腻人的笑容……
      “俞公子气宇不凡,三番两次蓄意结交我们,意欲何为?”我心一冷,随后开门见山,语气探究的问他。
      完全不能看出他的来意,只觉得此等身份的人断不会平白无故结识两个未下山几日的过客。

      “意欲何为?”俞竹猗单手婆娑着酒杯,表情坦然,“谢兄可真的想多了,不过那日在下在桥边嬉游时的确被阮姑娘的巴乌声所折服。谄谀捧承门若市,平生能得几知音?当日情景,不禁使我想起一些多年前的往事而已,故觉得有缘。交朋友便是交朋友,何须理由?”
      何须理由?
      这说法听起来确有几分合理,自己映像里数十年游历中着实也未见过此人。
      万一他真是好意?
      今早老农称赞的话语闪过,我看他一脸正色,也就放松了防备之心。
      也许真的是我想太多,而他人之愿,又与我何干。
      “那算是我误会阁下了,以酒相敬,陪个不是。”
      “谢兄,阮姑娘,两位称我竹猗就好。”

      寒风微冽,漾起杯中金莲,幽香四溢。
      “在这里只喝酒可不行,你们还需要点些小菜么?”楼梯口传来温和的声音,一身着浅黄宽布杉的女子言笑晏晏,款步向我们走来。
      “云归姐姐,你怎么在这里?”阿阮一见是一早就消失了的云归,很是意外。
      “处理账务方面的事罢了。”云归不以为意,端起酒壶,为我们掺着杯,对阿阮说道,“刚听说有朋自远方来,自然要由我亲自来招待。”
      “云归姑娘。”
      我客气地向她问了声好,发现云归即便是在同阿阮说话,眼神仍有意无意地瞟向一旁的俞竹猗,双手僵握住酒壶,像在克制着什么。
      账务?方才阿阮不是说她在客栈,如何会一反常态地出现在这里。
      还笑得如此不自然。

      “云归,老板娘好名字。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我一故人也姓云,不过好长时间不曾见到了。”俞竹猗自是没注意到这一点,闲散地观赏着桌边云归有条不紊的动作,揶揄道,“云老板原来是谢兄,阮姑娘的朋友,那便是我俞某人的朋友了~看来年后就会生产了吧,可要多加小心,切勿再劳累。”
      “……多谢。”
      “而且姑娘挺眼熟的,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我这人最喜欢与美丽的女子做朋友~”
      “……你!”云归听见他的打趣,适才还强装笑颜的脸忽然多出几分不可置信,手一抖,壶里大半的酒洒了出来,“我,我去催催他们上小菜,谢公子,阿阮……俞……公子,你们慢慢聊。”
      说着,便埋着头慌忙离开,步履间有些踉跄。

      “这姑娘还害羞。”俞竹猗目送着她下楼,觉得扫兴,举过酒杯一饮而尽。
      我看着云归离去的背影,顿了一会儿,说:“若非先前从旁人那里听得你几句赞美之事,竹猗你这言行一般人看来到真挺像个市井的好色之徒。”
      “所以你才不愿阿阮姑娘与我接触是不?”俞竹猗放下青铜觞,俯看着街上的人群,眼里似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谢兄请宽心,阮姑娘的纯善只是让我想起了一段过往。”
      “过往?”
      “我曾遇见一个人,美好、善良、知书达理,陪我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我却最终没能达成她对我的期许。”

      俞家世代务农,至俞恒一代,膝下育有四子两女,依次取名为俞一、俞二。而后因家境贫寒,三人早夭,只剩二、四、五两子一女,俞竹猗便是最小的那位,家里都管他叫小五。
      俞二忠实憨厚,俞四惜为女辈,而小五先天聪慧,三岁能文,其后改名竹猗。
      全家人将期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少时花大力气把他送入学堂,一心只望他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俞竹猗明白家人的苦心,从小也看尽了身边人因贫穷饱受欺凌。
      他亦有鸿鹄之志,通过年秋的科试之后,于是于志学之年独自一人从江陵赶往长安参加会试。

      前往科举的旅途总是充斥着艰辛与苦楚。而起早贪黑的赶路,不断遭人白眼这些挫折却并没有给俞竹猗带来影响,至长安后,他找了个客栈歇下,每每看书从夜深到天明。
      但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换回了回报。
      会试结束的那日,俞竹猗从考场出来,看着明净无云的天空,攘来熙往的街市,没有任何人的眼神为他人成败做过多的停留。
      他放下笔那刻便知道,这一次他败了。

      而后俞竹猗回到客栈,开始准备下一次的科考。
      三年,应该够了吧。
      他想,不走上仕途绝不能回到家乡,否则家里那么多人的期望不就全数落空。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番天地。

      怎知人算不如天算,长安人口多又杂,竟让他白白在客栈丢了包袱,那是自己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的全部积蓄。
      有如五雷轰顶,他很快被客栈老板以吃霸王餐的名头“请”出了栈房,手里仅剩下一根快裂开的竹萧。

      “那种感觉,真的是你们现在想象不到的绝望,孤身一人,什么人都不认识,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俞竹猗自嘲一声,眼角的泪痣将脸上浮出这抹苦笑映衬得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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