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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出发天邻 ...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就见到寂语穿着僧衣站在门外,捏着一串佛珠,絮絮叨叨地念诵着经文。

      玲玲和张广富站在他身后,双手合十,低头默默跟着念诵。

      这幅画面寂尘从前也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只不过以往自己也是那手捏佛珠,念诵经文的一员,而今天却成了一个旁观者。

      寂尘出来时,诵经已经到了尾声,寂语又说了一些为亡者祈福来生的话,便结束了这场为王贵超度的简单法事。玲玲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寂语,虔诚道:“谢谢你,寂语小师傅。愿亡者得生极乐!”

      “愿亡者得生极乐!”寂语回道。

      寂尘知道这只是仪式的一部分,收钱也是让死者亲友安心的一道程序,代表法事已经结束。他默默地站在一边,没有打扰,等他们结束了,才悄悄问同样站在一边的徐久扬道:“怎么样?”

      “比昨天的人还多了。”徐久扬答道,“看来我们已经是众矢之的了。”

      “所以我才说应该早点走的。待的越久,聚集过来的人就会越多,一旦他们人数多到不再害怕你。那我们就麻烦了。”

      “那也没办法。元惜师姐的伤势太重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下床的。我也有一只手臂受了伤,需要一晚的时间恢复。”

      寂尘望了他一眼,悄声道:“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幕后那个人没有抓走元惜了。”

      “哦?”徐久扬很意外。

      “那个人可能是故意留下她的。”寂尘道,“那个人已经搜过这个旅馆,知道他要的东西不在元惜身上,那么与其杀她泄愤,不如留她下来。元惜和我们的交情还不够,用她做人质并不能让我们交出东西,但是放任她落单,你们肯定又不忍心。既然要分心照顾她,我们就会受到很多窒碍。就如现在,因为她一个人行动不便,我们都要被困在这里了。”

      徐久扬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好像……有点道理。”

      “怎么办?现在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再待下去,迟早我们会被包围的。你们商量出结果了吗?”

      徐久扬点头:“我们仍然要去参加佛法大会。至少要将最近的事情告诉诸位高僧,看看他们有什么好的意见。”

      “还要去?”

      “嗯。”徐久扬看着他,“如果圆陌大师和定缘师太没事的话,肯定也会去那里。与其四处乱找,不如先到那里寻求援助,等待会合。”

      “好吧。”寂尘点头,“那元惜师姐呢?我们背着她走么?”

      “看来只能这样了。”徐久扬说。

      带上元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有些困难。她的身体很虚弱,即使背在背上都很艰难。稍微颠一下都能看到她的脸色也跟着苍白一下,好半天不能恢复血色。寂语和玲玲都搞不定,最后还是徐久扬动作最轻,最稳,由他背着,元惜才不会感到痛苦。但是……

      “师兄你背着她的话,有敌人来了不是就来不及应变了吗?”玲玲揪心地道。

      元惜苦涩一笑,轻声说:“我就留在这里吧。你们可以不用带着我的。”

      “不行。”徐久扬道:“我们要是丢下你,就等于看着你去死。”

      “不要紧,”元惜微微低头,“之前你们不在我不是也没事吗?”

      “之前也许是那人故意放过你的,但是现在不同了。”寂尘对她说,“如果我们不管你的生死,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现在这里不只是我们,还有一些不明情况的投机者,他们不会永远都这样围观,等我们走后,你一个人就危险了!”

      “所以那个瞎子就是看准了这点吗?”元惜抿了抿唇,“那我更不能拖累你们了。让我留下吧。”

      “别说那种话了!”玲玲一拍桌子,把大家的视线都集中了过去,“大家一起来就一起走,谁也不能丢下谁。我决定了,雇一辆马车。反正都被很多人盯着了,就光明正大地走好了。”

      “我就不去了。”一个声音突然蹿出来。

      “谁不去?!我让你去你就去!”玲玲气鼓鼓地说。

      “我真不去了,小姐!”说话的是张广富,“我一个普通人就不掺和了,庄主还等着我的消息呢!既然有徐仙师的承诺,我也算能给庄主一个交代了。”

      “那怎么行?”玲玲瞪着他,“王贵才刚刚……你又要走!”

      “谢谢小姐的关心,我会多加小心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为什么不听我的,你跟我走才是最保险的。”

      “但是凤桥城里有我的基业,我在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溪谷那边还有许多兄弟在帮小姐找人,我得去通知他们不要再找了,否则牵扯进修行界的风波就不妙了。现在凤桥到处都是外乡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冲突和麻烦正在发生,我不能放下老爷交给我的事业和众多兄弟们就这样一走了之啊!”

      “事情可以交给别人嘛!”玲玲语气渐软,好似撒娇。

      “小姐,如果能交给别人,我当然乐得清闲。但是现在的情况只有我最了解,我不回去报告安排,难道再让其他兄弟过来涉险?我受庄主信任多年,总要做点事情。小姐你就放心吧,粗人有粗福,我一个粗老汉,那些妖魔鬼怪还不一定会来害我呢!”

      “什么粗老汉呀!”玲玲嗔道。

      “哈哈!就是那么个意思。”张广富笑道,“小姐别管我了,你自己才要注意安全,我祝你们一路顺风!”

      玲玲略作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张大哥。”寂尘说,“在你离开之前,能不能再帮我们一个忙?”

      “哦?我吗?”张广富惊讶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大忙。”寂尘微笑。

      烈日当空,凤桥附近唯一的车马行边,张广富拉着一辆马车,将缰绳递给了玲玲,寂尘扶着元惜坐进了车里。寂语抱着一卷棉被送进去,让元惜躺上,免得颠簸得太厉害,会加重她的伤势。

      “小姐放心吧,这是凤桥能找到的最稳的马车,我特意找人借用的,要不是看在旭日山庄的面子上那抠门货还不一定会借给我们。你们尽量不要走山路,这样应该不会太颠。”

      “嗯。”玲玲点头,“那我们就走了,你自己要小心。”

      “去天邻有很多路可以走。小姐尽量不要走秃林道,那边的山贼还没死绝。砀山的大当家也是很厉害的人物,不要小瞧他们。”张广富提醒道。

      “知道啦!”玲玲再次点头,“我们从韶游城过,由天子大道走,在京郊转向去天邻,不走那些小路,好了吧?”

      天邻是佛法大会的举办地,也是帝都旁边最大的一座城市。城市背靠天恒山,面向帝都,风景极好,是个难得的游览胜地。天恒山高耸入云,传闻有仙人居住,也是修仙者的圣地。山下的佛寺古刹随处可见,其中卧龙寺当年曾有一位皇帝在此出家,声名远播。佛法大会就是在寺里进行。

      “嗯。”张广富应了一声,又转身向徐久扬道别,“徐仙师,小姐是庄主的掌上明珠,极受宠爱,所以多少有点小脾气,做事时常冲动,但是她心地非常善良,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发生,您一定要照顾着点。”

      “放心吧。”徐久扬微笑。

      “去去去!”玲玲横了张广富一眼,“你瞎操什么心?我脾气好得很呢,对吧,师兄?”她朝徐久扬挑了挑眉,然后又忧心忡忡地望向张广富,担心地说:“倒是你,可怎么办哪?连我都感觉到有好些人在偷窥我们,等我们一走,你要怎么对付他们啊?”

      “这个……广富自己会处理的。”

      “这件事迟早要解决,不如在我们离开之前一把解决掉吧。”徐久扬正色道。

      “诶?”玲玲的声音有点兴奋,“师兄你打算出手啦?”

      “昨天我伤势未愈,这些人也在等待着出手的机会。今天我已经恢复完好,怎么能再让他们继续跟在后头,伺机偷袭?”

      “太好了,我早看这些苍蝇不顺眼了。”玲玲笑道。她用戏谑地眼神朝道路两旁或挑着扁担,或隐在树荫下乘凉的几个人扫了一眼。几个人纷纷露出惊疑的眼神。挑着扁担的妇人脸上一红,抖了抖自己洁白无尘的外袍,加快脚步,身形化作白烟一般,转眼无踪。隐在树下的两人互相瞪了一眼,这才发觉对面那人是自己的同行,立刻各退一步,拉开距离,但却不甘愿离开。

      “咳咳!”张广富干咳了两声,“让几位修行高人做这些跟踪盯梢的小事,还真是失礼了。”

      “诸位都是修行同道,有什么事不妨站出来说,如果再这样行小人伎俩,就别怪徐某失礼了!”徐久扬环视街道两边,肃然道。

      周围有细碎的响声,但不久就归于平静,只有树下两人和车马行后头一个假装借马的年轻男子站了出来,向徐久扬拱了拱手。

      “窟石道人。”

      “散修寄阳。”

      “额,在下只是路过的读书人,好奇而已,没有冒犯的意思。”那借马的男子道。

      徐久扬并未去看他们,而是望向了更远的地方:“还有七人。”

      “哇!这么多?”玲玲张了张嘴,嘀咕道,“我居然漏看了六个人。”

      张广富左右张望了一圈,也只是找到了两个比较可疑的藏身地点。倒是路上原本走动的普通游人全都疑惑不解地站住了脚步。

      “竟然还不出来!”玲玲冷笑一声,“师兄,他们在哪,我帮你把他们都揪出来!”

      徐久扬抬手指道:“一个在那扇窗户后面的右侧边,一个刚走到福来客栈二楼的阶梯中段,那边建筑后面假装下棋的两个,还有……刚刚过去的马车里抱着孩子的女人以及为她赶车的车夫。最后一个就在那棵树下的土层里。”

      “啊?”玲玲还未及反应,那原先站在树荫下假装乘凉的窟石道人和散修寄阳倒是先吃了一惊,因为他们一直站在树下也并未发现脚底下还有一个人躲藏着。

      “出来吧!”玲玲轻斥了一声,双手在腰间一抹,便多出了数枚飞针,如天女散花般向着徐久扬列举的各处地方射去。飞针速度极快,眨眼即至,“叮叮!”数声之后,那些原本准备继续假装无辜的修行者们全都因为反击而暴露了身份。

      徐久扬将手中破魔剑往树下一插,一个土灰色人影蓦地从旁边的土层里跳了出来,忌惮地躲在一角,眼神阴冷地注视着所有人。

      “不愧是鸣竹山的出世弟子,果然灵觉了得。”下棋的两人之一,站出来道:“我们已经刻意遮掩气息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就是因为你二人身上毫无气息,所以我才会注意到你们。”徐久扬道。场中这几人,大多都散发着淡淡的邪气,只有这两个下棋的灰发老者毫无人气。还有就是那个年轻的读书人,在他的感知中可以看出,他修行尚浅,比之秋林还要差上许多,就是个凑数的。

      “原来如此。”另一人道,“但是邪器浑天珠出世,是危及天下的大事,你凭什么一个人霸占,还要包庇那个妖女?”

      “千年前是我岩华祖师击败了平一邪道。浑天珠是平一遗留下来的邪物,岩华祖师飞升在即,没能及时回收。如今就算它真的出现了,也该由我鸣竹山处理。”徐久扬理直气壮地道。

      “哼!”那人不服,“浑天珠既是邪器又是灵物,能者得之,你不过一个后生晚辈,不要太嚣张的好。”

      “呦呦!刚才还说是危及天下的邪器,现在就变成了能者得之的灵物,你真是好不要脸啊!”玲玲吐舌,“你就是自己想要对吧?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你又是哪个?竟然如此无礼?”那两人气道。

      “你们自己鬼鬼祟祟还好意思说别人?”玲玲嘲笑道。

      徐久扬按住她的肩,对那两人道,“就算是能者得之,我也觉得我比你们更有资格。”

      “你!”左边的那个老者愤怒地指着徐久扬,气得手指都有点颤抖。

      “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右边的那个一边骂着,一边左顾右盼,想要寻求声援,可是另外八人全都站在场外,刻意和他们保持着距离,根本不予附和。

      于是徐久扬就笑了:“我请诸位出来,就是想告诉你们,别说浑天珠不在我们手上,就算在我手上,也不是你们可以夺走的。如果你们有自信比我更强,现在就可以出手了,否则的话就在我拔剑之前马上离开!”

      他将手握在剑柄上,语气神态并未怎么变化,但是自有一种压迫的力量震慑全场。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露出犹豫的神色。毕竟都是临时赶来的投机者,真正的强者都没有赶到,现在这些人谁也没有自信能够战胜鸣竹山的正牌弟子。反而那两个灰发老者,自觉受到了羞辱,手中捏着法宝,青筋直露,但是看到大家都不敢出手,也稍微露出了点惊疑不定的神情。

      “呛!”破魔剑瞬间出鞘,银色的弧光仿佛要将整个长街切成了两段。

      本来破魔剑出鞘是不会有声音的,这个声音是徐久扬刻意制造出来的,就是想让这些人知难而退。

      可是偏偏有些人很不识趣。

      “妈的,怕他做甚!不如一起上,先干掉他,我们才有机会!”一人喊道。

      徐久扬遗憾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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