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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16 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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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梯
哈图斯
神殿
一池的水,一池的白莲,神殿深处,昏暗的火光映照雪白的发,美貌的大祭司慵懒的坐在用黄金打造的座椅上。唯一的天光从池水的中央照耀下来,天井下的池水微微发亮,倒影金色的光芒,似乎成了金色的泉水。
“你越距了。”
男女莫辨的声音从池底传出,轻灵空洞,却没有任何的感情。
蓝单手撑着脑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过了一会,轻声笑了笑,坦然道。
“算是吧。”
“……你不该再见她,她见到你便会失去理智,更加难以驾驭乌加特的力量。那样只会毁了她。”
毁了她吗?
蓝有些出神,这似乎是他一直在做的事。
“恩,我知道了。我会遵守规则,希望你也一样。”
声音消失了,神殿内再度恢复沉寂,一滴水滴落溅开涟漪,一圈圈散去。
白城孟菲斯是凯姆特的古都,即使中王朝以后法老逐渐决定定都百门之都的底比斯,孟菲斯也并没有失去它在凯姆特人民心中神圣的地位,它是下埃及的政治经济中心,凯姆特重要的宗教圣地。
对于独孤翼而言,相比于后来崛起并日渐繁荣起来的底比斯,她对孟菲斯这座古城的感情更为深厚。
这一路以来,独孤翼都超乎米亚蒙意料的安分,甚至安分的让他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很有默契,米亚蒙甚至觉得他很了解这个姑娘,没有缘由的熟稔。
就像鱼和水,一条鱼有一天游着游着游到了一片陌生的水域里,她和谁都不熟,只有与水不曾相遇过,却是亲密无间。
所以米亚蒙觉得这不正常,这个小姑娘太安静了,甚至不再提起关于要找亲戚的事。
独孤翼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加睡觉,就是和禽鸟们呆在一起,有时是一只苍鹰有时候只是麻雀,实在没有鸟的时候就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甲板上看天,虽然是一个人,神情还是十分惬意的样子。
她和那些鸟儿说话的声音压的并不是很低,以米亚蒙的耳力完全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但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反正一天到晚都很开心的样子,也不会无聊。
又一次问她,她和那些鸟说什么。
独孤翼听到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惊讶,总结起来是因为她真心觉得这男人其实和哑巴没什么区别,但既然他问了,独孤翼也不忌讳的如实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八卦。”
独孤翼有些苦恼的用中文说出这两个字。
“八……八卦?”不知名的语言,发音有些奇怪。
“是我的家乡话,就是……”独孤翼想了想,觉得这东西有点抽象,不过她觉得米亚蒙对这玩意估计也不感兴趣,正准备胡诌过去,米亚蒙却忽然问道:“你的家乡……听起来不像是凯姆特的俚语,你的家乡在哪里?”
听到这句话,独孤翼第一反应竟是想起后世的书籍里有传说着拉美西斯二世驱逐外族人的事,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两眼,或许是橘色火光的关系,硬朗的线条也带了一丝柔和,她这才放心了些,松了口气。
“我的故乡在东方。”
“巴比伦?”
“还要远很多很多,是一个……”独孤翼神色复杂,垂眸间声音变的很轻:“一个以后大概会成为我故乡的地方吧。”
独孤翼想等找到赫路斯神的转世和他一起想办法解决掉蓝,那时她与这个时代的羁绊也就到此为止了,如果还能活着,有赫路斯在不愁回不到现代。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空气里火柴燃烧的声音一阵细碎的噼里啪啦。过了一会,米亚蒙忽然又再度开口。
“‘俄娜’在你的家乡话里,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凯姆特的名字,我的家乡名叫……”独孤翼迟疑了一会,实在觉得独孤翼这个中文名对于一个凯姆特人来说,貌似太难记了。“哎,反正你叫我俄娜就好了,名字什么的不重要啦,一个称呼而已。”
米亚蒙闻言扭过头,这让独孤翼觉得他似乎有点不太高兴,但又觉得或许是多心了,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家乡的名字很难念。”
米亚蒙殿下还是不理她,独孤翼心道,不会真是生气了吧?这家伙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她想了想,忽然想起当日自己说的话,人家已经把自己的名字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她却隐瞒了一般似乎确实有些不太厚道。
“翅膀。”
“嗯?”米亚蒙转过头,还是一脸看不出喜怒的模样,只是眼中略微有些疑惑。
“我家乡的名字的意思就是翅膀。”独孤翼说着还伸手在两侧扇了扇,笑了笑。“但不许这么叫,不然我会生气的。”
米亚蒙忍俊不禁的轻笑了一下,非常的轻,像是微风从耳边划过去,独孤翼能感觉到,可等发现的时候,也已经过了。
抵达孟菲斯以后,独孤翼才想起来貌似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和索玛他们接上轨,于是进城前便问米亚蒙把卡琳小公主弄到那里去了。
米亚蒙说:他们走旱路。
说完,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不会游泳?”
因为米亚蒙赶时间,所以离开卡赫美什城后两人就找了个港口坐船再三辗转回到孟菲斯。米亚蒙殿下脚着地以后思量了好几天为毛独孤翼同学没跑路,之后走到这里才发现他纠结了太久主观因素,把客观条件给忘了。
独孤翼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四十五度角微带鄙视属性,然后一扭头不说话了。
米亚蒙殿下记得某超级花心大萝卜说过,女孩子一般扭头的时候就闹别扭,算默认。
于是心想,下次还是走水路。
结果一踏进神庙他就发现他错惨了。
凯姆特神庙遍地,孟菲斯尤甚,只是修了上千年所有的神庙修到最后终结起经验,布局便的大同小异,塔门、露天庭院、列柱大厅和神殿,越往深处走光线便阴暗是所有神庙最大的特色,这座神庙与大多数神庙所不同的一点地方就是列柱大厅到神殿的长廊修在底下。
很长的一段路,大理石的走道夹在莲花池子里,微弱的光透过头顶上五色的玻璃折射出七彩的光。
路过长廊的时候独孤翼一头栽进水里,几个气泡起来,米亚蒙回过神时,别说人影,连根头发丝都没剩下。
“殿下,这……”
身后跟来的高级祭司也跟着愣住了,余光里便发现皇子殿下的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了,虽然本来就常年一张棺材脸,过堂的风另这位披着豹子皮的祭祀觉得背脊发凉。
“这池子通到哪?”
“回殿下的话,这座神庙是图特摩斯陛下在时所建,这个池子里的水连通……尼罗河。”
02
沉默了片刻,米亚蒙又问。
“往里呢?”
“是神殿的圣池。”
“去看看”
圣池是祭司们沐浴的地方,凯姆特对祭司的清洁要求很高,独孤翼深刻的记得自己还在神庙里头做女祭司的时候一天中至少有三个小时是在水里头度过的。算她运气好,恰好米亚蒙今天来的这座神庙她以前住过一段时间,每天三小时还有什么摸不清楚的。
所幸神庙这东西,无论上面怎么修,底下的扩展空间毕竟是有限的,没有太大的改变。
“殿下,您暂时不能进去。”
米亚蒙没有开口,冷冷撇了拦在眼前的祭司一眼。
带路的祭司见了同僚,立刻明白过来,低头转向身后的米亚蒙,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是伊尔纳大人,他正在沐浴。”
“伊尔纳?他怎么会到孟菲斯来?”
“殿下,听您这样的话,似乎是不愿见到我呢。”一声调侃自石门之后响起。
雕刻着精美的莲花纹的石门在一阵沉闷的响声中开启,想来是刚刚出浴,走出来的人身上只随意披了一件亚麻长袍,乌黑的发丝上流淌下来的水打湿了月白色的亚麻,隐约可见因为男子特有的阳刚线条。
见到他,米亚蒙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目光落到那人的头发上。
“到神殿来还留着头发,也不知神怎么会宠爱你这样的家伙。”有些责怪的语气,但面对上面前人温和儒雅的微笑,便怎么也发不起脾气来了。
伊尔纳轻轻笑了笑。
“留在神殿里侍奉的人,当然要剔去身上所有的毛发,就算是伊尔纳留在神庙当值的日子,也要遵守规定。只是如果是借用一次圣池也要剃干净身上的毛发,那未免太不近日情些。”
“借用?”
身旁的祭祀小心翼翼的解释:“伊尔纳大人这次是维西尔的身份前来视察。”
“陛下收到您的礼物,正在积极的筹备对叙利亚的战事,殿下又尚未回归没有,所以就将伊尔纳派了过来。”
深知塞特一世脾性的米亚蒙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他的父辈本就是军人出生,即使成为了凯姆特之主,血液中依然沸腾着军人对战争的渴望。
“那他呢?”
“大殿下的话,日前已经启程千万阿比多斯,陛下让他主持这次欧西里斯节的庆典。对了,殿下您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难道要借用圣池吗?”
提起这件事米亚蒙稍微有些缓和的神色立刻变得更加阴沉起来。
“找东西,刚刚走丢了一头鹰。”
伊尔纳听的摸不着头脑,一直为米亚蒙带路的高级祭司快步上前,咬着他的耳朵解释了两句,伊尔纳的神色一时有些吃惊,但很快嘴角多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殿下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
米亚蒙瞪了他一眼,挥手示意身边跟来的祭司进去找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要再用那样的口气说出那样的称呼,难道你也希望我称呼你为伊尔纳大人吗?”
伊尔纳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好吧,米亚蒙。我想伊要知道这个消息会很高兴的,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引起你的兴趣,有上次伊带到宴会上的女伴漂亮吗?或者是温婉贤淑的女孩子?还是那位国家的公主殿下?”
“伊尔纳,我不记得你是这样无聊的男人。”
“那好吧,她是得罪了你吗?”
“和那无关。”米亚蒙从未见过自己的好友如此纠缠。
“那为什么要带在身边呢?还到神殿里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进入的地方。”
“闭嘴。”米亚蒙有些恼怒,因为他忽然发现他无法定性他和独孤翼之间的关系,朋友?伙伴?或者只是相熟的陌生人?这是都是什么该死的关系啊!
“这是命令吗?殿下?”
“和那没关系,只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而已。”
米亚蒙不耐烦的打发道。
“你还是先去将头发晾干吧,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伊尔纳笑着走了,米亚蒙搜完整个圣池的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叼着莲花从莲花池里冒出个脑袋,伊尔纳伸手戳了下她的脑门,无奈而又宠溺的笑了。
独孤翼将嘴里的花梗吐掉,从池子里爬出来,屋子里除了伊尔纳再没有别人,她将人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个仔仔细细,咂咂嘴。
“你真的是赫路斯?”
伊尔纳哭笑不得的伸出手,雅从窗户上展翅飞到他的手上。
“娜娜,这样可以让你相信了吗?”
独孤翼捋顺了头发,轻声笑了笑。
“果然是你。”
“怎么会招惹到那个家伙?他可是出了名的倔强。”独孤翼换完一身干爽的衣服,头发却还是在滴水,伊尔纳忍不住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一瞬间便干了个透彻。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轻而易举的使用神力给自己烘干头发,甚至两人还在神界的时候,赫路斯不会介意用神力做任何使生活变得更加便捷的事情,但她依然有点像孩子一样觉得神奇的摸了摸。
伊尔纳见她这样,一如昔日一般的笑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要点伊尔普么?”
“啊?”独孤翼正在屋子里找东西把自己的头发扎起来,看到伊尔纳手中尖底的土陶瓶,摇摇头。
“不喝了,我好饿啊,空腹喝酒不舒服。”
“想吃点什么?”
“吃什么都好,我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独孤翼做了个鬼脸,她已将头发扎好,黑色的单马尾在脑后摇了摇。
“他没有把你养好么?”伊尔纳转头走到门边敲了三下黄金打造的门,恰好也是午饭送来的时候,门外的祭司很快便将食物送了进来,因为是在神庙之中,许多食物是被禁止的。送来的东西只有一些面包和鲜美的肉汤,水果倒是十分丰富,装了一个五光十色的果盘被奴隶端了进来。
独孤翼躲在房间里,前来送食物的奴隶见到只有伊尔纳一人却要吃这么多食物,忍不住多偷看了眼这位以年轻与深居简出却身在要职兼任维西尔和第一祭司的男人。
这样的目光自然没有逃过伊尔纳的眼睛,但他对此也仅仅是报以一笑。
所有人都再次退出房间以后,独孤翼才悄悄的从内室走出来,道:“我好像让你给人留下了奇怪的印象。”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吃得多并不是什么坏印象。”
独孤翼耸耸肩,表示她不能理解。
风卷残云的吃完饭,虽然依旧比不上现代的伙食,但独孤翼得说这是她穿越以后回来吃的最圆满的一顿,她拍拍微微鼓起的肚子,心情良好的打了个饱嗝。
“好了,东西也吃完了,先跟我交代一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