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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片冰心在玉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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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玉壶
这世界上最狗血淋头的桥段莫过于新欢碰上旧爱,女主彷徨徘徊,举棋不定。
所以当黎泽看见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苏北默满脸幸福的表情时觉得刺眼无比,他故意叫住苏北默,果不其然看见她神情转为惊恐。
他郁闷的想,自己就这么不招她待见么?又想起当初林晓瑶在他耳边幽幽怨怨的话“我们北北啊,‘失恋综合征’又严重了一些,昨天半夜还爬起来边唱边哭呢”,当时自己还得意了一下,苏北默不是不在乎自己,只是不懂得爱而已,只要自己花点功夫她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结果一年过去了,自己也谈了不少比她漂亮比她有情调的女朋友,只是心里还是很失落,原先不明白那股失落来源何处,现在看到苏北默旁边的那个男人,他知道症结所在了。
苏北默心虚地看向杨淮安,人家一脸平静,让人猜不透到底在想什么。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大方介绍道:“这是我,前男友,黎泽。”
杨淮安伸过手去,礼貌地点头:“你好。我叫杨淮安,小北,现任男朋友。”话里的火药味儿不言而喻。
苏北默尴尬站在一边,不再自作聪明。
黎泽也绅士地递过手与他交握:“你好,我叫黎泽,北北的,初恋男朋友。”
苏北默觉得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
回到旅馆的路上杨淮安一句话也不说,苏北默说什么他就微笑说好。这样的杨淮安好恐怖,苏北默在将要到达旅馆门口经过巷子时就有一种转身逃跑的冲动。
还没有完全背过身去,杨淮安就抓住她的手厉声问道:“现在想跑是不是有点晚了?”
苏北默在黑夜中的小脸纠结成小苦瓜,悻悻转过身,配上笑脸:“生气了?不要生气嘛,容易长皱纹。”
看着笑嘻嘻准备撒娇蒙混过关的苏北默,杨淮安心里恨得痒痒的,把她贴过来的小脸捏住,绷住下巴,声音暗哑说道:“那,小北准备怎么道歉?”
苏北默感觉到周围气压降低,心中警铃大振,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
杨淮安的脸在苏北默面前无限放大,巷子里原本幽暗的灯光被眼前的人全数遮住,苏北默瞪着大大的眼睛进入了黑暗。然后唇部像被柔软的花瓣碾过,触起温润的暖意。
就在苏北默被这陌生的动作激起一股强烈的感觉的时候,杨淮安从阴影里抬起了头,略带好笑地看着她:“小北,你一定要把眼睛睁得这么大吗?”
苏北默脸热热的,不敢抬头回视他。刚刚的事情好像是她第一次呢,心里有点甜蜜还有点,紧张。
杨淮安看着她异于平时的乖顺和害羞,兴奋地搂她入怀:“小北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苏北默觉得更丢人了,只胡乱点了点头,便长埋杨淮安胸口不起。看着苏北默像小猫咪一样在乱蹭,杨淮安的心脏就“扑扑”地跳。好不容易哄着她肯抬起头来,他又忍不住吻吻她的头发和眼睛,每一次都是轻轻浅浅的不敢深入。
依依不舍得放开她:“好了,好了,明天你还有课,今天就放你一马。我送你去坐车,嗯?”
苏北默还没有从害羞中回过神来,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杨淮安看着她这个样越发的喜欢,他的小北还给他留着初吻呢。
手机在杨淮安送苏北默上车之后响了起来,苏北默还沉浸在刚才的温柔一吻里,听到声音慌忙接了起来。
遥霖在梓树园等了一天,然而家教老师一直都没有出现,失望的他只好以一个家长的口吻对刚接起电话的人说:“苏小姐,请问你今天生病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北默顿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那个,遥先生,我今天,有事,给忘了。”
这种蹩脚的解释比没有好不了哪里去。但是已经三年没见到她的遥霖还是好脾气的说道:“请问是什么样的事情让我们的苏小姐连自己的学生都忘了?”
“那个,我明天下午一定赶过去补上那一课。”苏北默很心虚很想一巴掌拍死自己,为什么这么禁不住诱惑,被杨淮安的美色所吸引忘了正事儿?
“苏北默,我明天下午等着你来给我解释。现在在哪?”遥霖努力压制自己想要见她一面的冲动。
苏北默看着差不多还有两站就到了,就对他说:“大概十分钟后就到学校了,我现在在公交上。”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正儿八经的回答了,谁让人家是金主是家长呢?
“那好,在你们学校门口的咖啡店等我。”边说边下楼取车,风风火火像是有什么急事。
“你现在在哪呢?”苏北默想说如果不远自己就去找他吧,谁让她是有犯错前科的人呢?这时候表现的积极一点老板会少扣点工资吧。
遥霖几乎是没有思考就回答:“我就在这附近。”梓树园与南建隔着半个城市的距离,这附近“负”的也太近了。
昨天与苏北默的重逢在杨淮安的来电铃声中中断,遥霖所有的准备都付诸东流。望着苏北默惊慌失措和隐隐欣喜的神情,内心的失落铺天盖地而来。等了三年,他从二十五岁到二十八岁。苏北默从十九岁到二十二岁。两人之间的差距在逐渐增大,他很怕自己就这样永远失去与她之间的一切可能。他可以这样一直等下去,但是苏北默呢?等着命运的安排让他们再次相遇?遥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命运。难道命运二字就可以让他的父母惨死他人手下;难道因为命运自己就必须成为受尽折磨的孤儿;难道因为命运他就失去一切获得幸福的可能了吗?
在初步稳固自己的势力后,遥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与苏北默的第二次重逢。他让杜启辰收集一切关于她的资料,知道她在南方建筑工程学院建筑系,知道她上课喜欢坐在第二排靠窗户的座位,知道她吃饭时总是像冲锋陷阵一样跑在最前头,知道她最常去的饮品店和饰品店,知道她整个冬天会换几件颜色温暖的毛衣……甚至知道她和黎泽交往以及分手。他不确定自己在怎样的时机,以怎样的方式与她重逢才是最好的。他在等,等到这一天终于来临的时候,等到他觉得苏北默需要照顾的时候,却发现杨淮安又回来了。
他想,无论如何再见她一面,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所以,在咖啡店门口看见抬手向他打招呼的苏北默时,他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一点。他想要幸福,他想问她,苏北默,你愿意拯救我,愿意让我一直幸福下去吗?
面对满腹心事的遥霖,苏北默恍然不觉,在来时的路上,她早就想好了计策。
“遥霖,遥先生,咳。不知你谈恋爱没有?”苏北默偷偷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他一瞬间有些晃神,难道老天终于听到他的祈求要给他一个机会了吗?
遥霖目光逼视她:“还没有。”语气是肯定的,是急切的,是暗示的。苏北默觉得她有必要帮这位故人摆脱单身,走近爱情。
而刚好,她有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那人就是享誉南建的凤静微凤大美女。
当初自己回到学校是怎么向凤静微介绍遥霖来的,形容词是,帅到不行,有钱到不行。在面对凤静微不屑的疑问句,“怎么个不行法”时,苏北默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才挤出一句“人家开的是莲花,对了,穿的西服衬衫是意大利的,还是手工的。”凤静微听到这里,算是彻底明白了,两眼发光问道:“小北,他是哪人?”
这个问题苏北默还真的没有问过,她摇摇头:“我没问过唉,他只在我家呆了半个月,后来一声不响就走了。”
凤静微仰天长叹,狠狠瞪着白痴一样的苏北默:“你这个白痴等于没说,电视机里还有帅哥呢,你能把他拽出来吗?”
其实凤静微也不是很挑,但是配得上她的人真的不多。刚上大学时,她跟苏北默说自己要在大学里谈四场恋爱,都必须是校草级别的,一年换一个,不多也不少。苏北默觉得她真是大言不惭,人家校草都是有脾气的好不好,一不高兴就把你甩了,那还轮到你甩人家呀。
开学第二个礼拜苏北默就后悔当初自己曾鄙视过美女的行为了。那天刚下课,凤静微说目标出现,拉着她去食堂。苏北默只看见有三只天上人间罕见的大帅锅坐在最末位的餐桌上谈笑风生,凤静微示意她去开路。苏北默咽咽口水,端着餐盘的小手还有些发抖,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穿运动套装的男生看着哭丧着脸的苏北默,毫不犹豫地开口道:“不好意思,学妹,这里有人了。”
苏北默哀叹自己当炮灰的命,硬着头皮倔强看着旁边空着的餐桌回道:“哪有人?这里明明是空的。”
三个人都微微惊讶了一下,他们坐在这里的时候不愿意被人打扰,这是南建公开的秘密。
“反正,这里你是不能坐了,找个其他地方吧?”另一个穿灰色外套的男生也发话。
这时凤静微一屁股坐了下来,放下餐盘就开始吃,一点想要走开的意思都没有。苏北默小心翼翼在三人的注目礼下就坐,心里忐忑不安。
“同学,我说了,这里有人。”刚开始发话的人语气不善起来。
“难不成我自己没有眼睛吗?也搞不好哦,这里是在上演灵异事件。明明空空荡荡的餐桌大家怎么会避邪一样躲开?”凤静微一点都不为所动。
就在革鑫棋站起来准备揪人,早有准备的凤静微抬起高跟鞋貌似也要起身的时候毫不留情踩在对方脚背上,然后惊慌失措道歉的时候顺手把手里的餐盘撞到了他的衣服上。
“啊,学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是你让我走的啊,我一走,你看?”凤静微睁着无辜的大眼。
“要不这样吧,这衣服我带回去手洗,晾干了再还给你。”凤静微见他没有反应,自己动手扒了革鑫棋的上衣,抱在怀里,扬起小脸:“我保证像原来一样新,一样干净。”
革鑫棋愤怒的脸部肌肉抽了抽,终于眼神明灭不定地粗声粗气回道:“洗好了,通知我一声。”
被这一系列变故吓坏的苏北默没头没脑问身旁的男生:“你能看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我觉得脑细胞不够用了。”那个被搭讪的男生看了她一眼,点头附和:“这次必定是血雨腥风的一场革命,革鑫棋这小子这下认栽了。”苏北默一头雾水地抬起头对上眼前的人,忽然笑了出来。黎泽当时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跟着她笑起来,而且还有认识她很久的感觉。在一起的时光里,他问过她,有没有过类似这样的时刻。苏北默自然而然想起和遥霖的初次见面,还想到了一首诗“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她这么告诉黎泽,也是对自己和遥霖的初遇下了定义。
在凤静微的铁血政策下,革鑫棋俯首称臣。南建的学生们觉得天要变了。革鑫棋啊,那个作为体育特长生被招进来的长跑冠军,那个把跷课翻墙当成家常便饭的桀骜少年,那个一向自由霸道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他的南建头号老大,那个……竟然帮凤静微排队打饭,排队打水,排队等她下课……竟然乖乖上自习记笔记,买来冰欺凌和各种小零食讨好凤静微,鞍前马后安排课后时间和她散步,像个小媳妇一样寸步不离。
爱情似乎就是这样,没有遇见的时候全副武装,不可一世,等找到了就无条件的缴械投降,毫无尊严可言。
在遥霖到达之前苏北默神秘兮兮地告诉凤静微要介绍一位大帅哥给她,完成她的最后一个目标,也希望是她最后一个目标。
而意识到苏北默的问句原来意有所指后,他眼神复杂,考虑着要怎么解释,怎么拒绝她的好意。
苏北默看着凤静微的眼睛一亮,像以往无数次看到猎物的神情,唯一不同的是,这时的凤静微不像平时那么精明,满满的都是算计。而是温柔异常,脸色潮红,貌似还有发呆的征兆。没错了,自己当初看到遥霖也是傻傻的,帅哥的杀害力在谁的身上都适用啊。
“遥霖,遥先生,这是凤静微。”仿佛不够又凑近点补充道:“我们南建的头号大美女哦。”转过头对处在呆滞症状的某女扬扬骄傲的下巴:“凤静微,我好朋友。今天有点不太正常呢?”听见苏北默嘲讽的语气,凤静微在桌子底下悄悄伸过手去拧在她大腿上,苏北默吃了暗亏再不敢乱说话,扭曲了的小脸看着遥霖:“不是,我刚刚乱说的,她人如其名,淑女的不,得,了。”心里却想着要在平时凤静微早就明目张胆大手拍过去了,哪还会偷袭呀。果然是心虚啊心虚,最鄙视这种虚伪的人了。
“遥霖,你那位如影随形的小跟班呢?”苏北默看着不说话的凤静微,心不在焉的问道。
这种时候哪用得着自己在这充当蹩脚的媒婆,凤静微用五分钟就能把对方拿下了。像年龄,身高,三围,婚姻状况以及日常小癖好诸如此类,凤静微都能问出一手资料出来。
“杜启辰去外地出差了。”遥霖拿起手边的杯子,内心烦躁无比,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轨道,他想着要如何挽救。
“原来他叫杜启辰呀,我还以为他没有名字,好同情他。”这真的不是苏北默随口说说,滥发感慨。当初苏北默每次试图询问那个小跟班的名字时,遥霖都会以各种理由支开他,甚至赤,裸,裸,用眼神威胁,敢说出来我就把你发配边疆,充军流放。受到压迫的杜启辰眼里常含泪水,不是因为对自己老板的暴政充满怨念,而是对苏北默的搭讪无可奈何。一个名字当然不是老板发怒的重点,而是苏北默喜欢和他斗嘴调侃,他一个度没把握好就被老板捉到与苏北默打闹的场面,嫉妒是魔鬼,让他的老板把怒气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而这次所谓的外地出差则是因为他的一个电话让遥霖失去了与苏北默的再次重逢而受到的惩罚。得知苏北默已经分手的确切消息,他激动得一晚上没有睡觉。第二天一早他就拨通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那边却无人应答。苏北默缩在被窝里睡得正香,醒来后拿出手机一看有个陌生号码打过来想也没想就拨了过去,那头却在通话中。遥霖等了一上午,接到杜启辰汇报新项目启动仪式的电话说了一会儿。然后有秘书通知开会,他就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下午忙完了回来一看手机有未接电话,立马激动地打了过去,无奈那头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命运总是不够眷顾他,遥霖自嘲的想。
失了恋的苏北默哪会想到这些,顾影自怜都来不及,想要换个号码躲以前认识他们的朋友,新号码只有杨淮安之类的家人和凤静微之类的损友才有。
“北北,你脑子坏掉了吧,是人都有名字好不好。你以为人人都像孙猴子一样没爹没娘,能从石头缝里钻出来啊。再说了,人孙猴子的两个师父还给他赐名了呢。”苏北默想收回刚刚说她变淑女的话,刚想回敬几句以挽回自己的面子,一阵怪异的铃声传来。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孔牛牛……”
气氛又诡异地安静了,大家都在想这是谁的手机铃声。苏北默笑得一抽一抽的,用手指着遥霖:“这不会是你的手机来电铃声吧?”因为她知道凤静微不可能。
但是遥霖很坚定,很淡定地摇了摇头。
反应了五秒之后,苏北默满脸通红地接通了电话,立时传来罪魁祸首的声音:“小北,喜欢我给你设置的手机铃声吗?”
喜欢你妈个大头鬼,苏北默在他们面前不敢说出来。“嗯,不错,很适合你。”说完了这句才觉得刚才的尴尬缓解了一点。
“小北,你走后我就一直在想你,你想我吗?”听到这种私密的情话苏北默小脸像盛开的鲜花,扭扭捏捏地离开了座位,娇羞地躲进了洗手间回答去了。
凤静微一直注视着苏北默诡异的一系列动作,得出结论,旺财的第二春来了。
遥霖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关节泛白,也没有了任何见到她的喜悦和满足。
“你姓遥?”看着对方肯定的点点头,凤静微接下去,“你有没有听小北说我在这儿的原因?”不用她说,他也明白。
“其实我今年二十八了,你才二十二……”凤静微自信地打断他。“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爱情只凭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