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YI

5、第 5 章

　　……原本他只是借着一夜情这个事让自己多少靠近张恭三一点，想说能维系一点点暧昧的关系就够他一生回味的了。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张恭三会那样坚持，他说不过张恭三，因为他喜欢张恭三。
　　……想着他能够最贴近张恭三，精虫就冲上脑忘记所有的顾虑了。然而等到冷静下来时，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慌感就会侵占他的脑袋。
　　望着张恭三，隋原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吐出。他慢慢地起身来，找出速写本，就着外面照进来微弱的路灯画下张恭三的睡容。
　　烫伤的手因为夏天的原因，火热火热的。
　　隋原望了眼被缠得像假肢的手，轻轻一笑。
　　笑的时候眼角带出一点眼泪。
　　抹掉继续画，画着画着，忽然发现被画的人坐了起来。隋原吓了一跳。
　　“你在做什么？”
　　张恭三说着站起来去门口打开灯，回身来看到隋原双手别在身后，那只受伤的胳膊不自然地往外拐着。
　　“做……哈啊……什么？”说着打了个呵欠，张恭三挠了挠头发，一只手搭在短裤腰上。
　　“没……”
　　“是不是疼的睡不着？”张恭三半蹲着看着隋原，反手探上隋原的额头，凝神望着隋原；一会儿点点头：“好像有些温度，烫的可能发炎了！你温度有些上升，我给你拿药吃！”说着霍地站起来，往房间外走。
　　隋原忙唤住他：“没事的！”
　　“乖，吃个药好的快点，不然总是有个事惦记着啊！”在他说乖的时候他已经走出房间了，剩下的大半段话是夜风刮进来的。
　　隋原失神地望着门口。就是因为张恭三这样，所以他不知如何去面对，如何跟张恭三这样性格的人相处。
　　——暗恋了那么久的人，居然跑过来跟他讨论谈恋爱的事情——这种想象中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实现的？
　　“现在没有热水，就用矿泉水对付对付把药吃了吧！”
　　隋原看着眼前的张恭三；呆呆地接过药，惯性上就要用受伤的手接水。
　　“哎，不行！”
　　隋原被吓得完全清醒了，他垂眸望着自己的大腿面，下一刻下巴就被捏着抬起了头。
　　张恭三担忧的眼神在抬头的瞬间慑住了隋原的身心。
　　隋原伸出胳膊抱住张恭三的头，舔抿了下唇片，随即吻上张恭三那问着关怀语言的嘴唇。
　　吻被张恭三草率地结束了，递上水。
　　“乖，先把药吃了……”
　　隋原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不管水，不管张恭三的软言软语，就是要吻张恭三。
　　张恭三望着隋原，无奈地叹笑一下抱紧隋原；他迅速喝了点水，把药放在嘴里才放开隋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药和水喂给隋原。
　　隋原被硬送到嘴里的水呛住了，把药给吐了出来。
　　张恭三长呼一口气，挠了挠头：“隋原，把药吃了好不好？”
　　隋原干净的眼睛，在眼泪的湿润下异常的漂亮。
　　张恭三低咒了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上前来吻住隋原。直把隋原吻得软软地瘫在床上不能动弹为止。
　　这样的吻，吻了好几次，才让隋原情绪稳定下来。
　　隋原满脸通红地看着矿泉水：“给我……吃药吧……”
　　没多会儿，隋原睡着了。
　　张恭三看了会儿隋原，想起隋原刚才手疼还要藏在身后的东西，扬身来将东西从隋原腰间抽出。打开一看，翻了几页翻到最新的一页上。
　　看清内容，张恭三失声一笑。
　　隋原哼了一声。
　　张恭三抬眼看了隋原一下，探身来靠近了看隋原。
　　隋原睡着的样子像基督教堂那种闭目感应神知的天使。
　　其实，搬到这边他才知道隔壁住的是隋原；知道的时候也已经晚了，交到房东兜里的钱怎么可能倒出来。想说只是同级不同科，不应该惹上麻烦。
　　住到半年租期，除了偶尔出门时碰见会打个招呼别的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又续租了一年。续租之后反而发生了一件好事，教授定他做助手了。然而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定数的，助手工作的忙碌让他丢了女朋友。
　　女朋友在他忙碌的时候，喜欢上了风云人物邵云。还厚颜无耻地说张恭三有暴力倾向，做的时候喜欢动手掐人，而邵云是个很温柔的人。
　　张恭三轻轻一笑，他真是瞎了眼了，还计划过跟这样一个女人结婚。
　　隋原的眉头微微一皱，张恭三想了想，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电脑上的渲染还需要很长时间，对着机箱的风扇呼呼的来劲。张恭三挠了挠头，取了点钱，换上帆布鞋踏着夜光出了房间。
　　在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个风扇，再回到隋原房间。
　　隋原没动。
　　张恭三轻轻一笑，找出插线板，把风扇插上。
　　风扇鼓动的瞬间，隋原颤了一下。这样的黑夜，不去刻意留意是看不出来的。
　　张恭三帮隋原腋好床单，就躺下睡了。
　　张恭三躺下就着。
　　隋原又睁开了眼睛。他只是微微侧脸来，看着张恭三，看到那个人的脚心里微微一颤。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掉。哭了会儿，才睡着。

　　等隋原醒来时，张恭三和地铺都不在了。
　　隋原还以为是做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梦，一转眼看到奋力地鼓动着翅膀的小风扇，愣住了。
　　不是梦。
　　隋原嘴角微微上扬着。
　　盯着风扇看了一个多小时，手机响了。
　　隋原听着那陌生的音乐，辨别了会儿确定声音是在他屋子里响的瞬间想到张恭三给他买了部手机的事情，忙不迭地辩音寻手机。手机刚到手，铃声断了。
　　隋原望着手机，不由地叹了一声。
　　声音还未落，铃声再次扬起。
　　隋原忙捧起手机，看着手机屏幕，摁下了右边红色的键。
　　电话被挂断了。
　　隋原看到红色小三角显示挂断电话，心刹那间被自责淹死。
　　他惶恐地看着手机，等待着再次响起。
　　果然没多会儿，电话便响起。
　　快速地摁下左边绿色的键，把手机贴在耳边连忙解释着：“我不小心摁错了！……”
　　（喔。醒了就弄点吃的，我要跟教授去XX开会，一个星期左右回去。手臂不要碰重的东西，我给你用的药记着用，那个药膏是很好用的。如果晚上发烧了，记得去小门诊看一下。）
　　“嗯……”
　　（那就这样。）
　　应声后，手机里一阵沉默，隋原还以为张恭三把电话挂断了，忽然手机又冒出一句话来。
　　（对了，操作操作手机，弄熟练点啊！就这样！）
　　手机里传来唤张恭三名字的声音，张恭三应了一声之后手机就挂断了。
　　隋原愣了会儿，慢慢地放下手机。
　　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了，隋原算准了日期，没有等到电话也没有等到人。
　　失落到无法自持的隋原，带了钥匙出门晃荡。
　　从安静的小道转至热闹的大道上，那种自己跟世界上的人并不在一个空间里的感觉就越加强烈。他是罩在“见不得人”盒子的人。别人的欢乐就像霓虹灯一样闪烁着，闪着他的眼；一路走来，看到男人搂着女人，让他羡慕；女人勾着女人胳膊的，也让他羡慕。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都是他从未得过的。
　　张恭三的表现是出乎他的意料，然而现在才符合他的期待。
　　可是很难受。
　　从来没想到，有比殴打和辱骂更令人难受的东西。
　　难受到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窝着，他也不想回住的地方。无意中听到经过的女生说到图书馆自修，图书馆安静。
　　他就跟着那些人一起去了图书馆。到了九点多，跟着他们一块儿出来。
　　本来是漫无目的的走，忽然想到张恭三说不定已经回来了，脚上就来劲了。

　　快到住处了，隋原强压着那股子热潮，不停地对自己说：“张恭三还没回来，不要太期待，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可是当他看到二楼他和张恭三的房间方向都漆黑一片时，失望得直接走不动。
　　说什么都没用，已经七天了，没有任何消息。

　　进到屋子里，看到床头边放在凳子上的风扇时，隋原再也守不住眼泪了。
　　他蹲在门口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哭了会儿来到床边，打开风扇，闭目感受风带来的温度差别时两行泪从垂下的眼睫毛中流下来。
　　坐了会儿觉得肚子饿了，倒头就睡下了。半夜醒来看到风扇，坐起身来，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看了会儿，眼眶有些湿润。隋原紧紧地皱了下眉。
　　“如果……打电话给他……他说不要我了……”隋原被自己的话说刺疼了心，随即继续给自己打气，“……他本来就不是圈子里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认了……”
　　说完又坐了会儿，强打起精神开灯找手机。
　　打开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有二十几条未接电话。看到是同一个号码的时候，隋原一下子来精神了。他连忙反拨过去。
　　听着单音节的电子音，隋原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终于晓得给我回电话了，现在才回来？）
　　隋原还没来得及回什么，听到电话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了一些隋原听不懂的话。隋原也回了句，才对话筒里的他说。
　　（我妈问你长什么样呢……）
　　隋原听得出张恭三在笑，他也不禁跟着笑着：“为什么问？”
　　（你还敢问我，几点了？才回来的吗？）
　　“不…不是……”
　　（那你去哪儿了？）
　　“我……去图书馆自修了……”
　　（图书馆没闭馆？不是已经放暑假了吗？）
　　“不晓得……”
　　（算了，枝节细末的……我在老家呆两天就回去——还有手机随身带着！）
　　又听到刚才女人的唤声，听起来像是“老三”，张恭三应了声后对隋原说拜拜就挂断了电话。
　　隋原放下手机，许久捂着嘴噗哧笑出来。
　　躺在床上，隋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一夜无梦，睡得很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