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YI

6、第 6 章

　　张恭三下火车时，远远地就看见带着白色鸭舌帽白T恤浅卡其裤子放佛一团雪人的隋原。
　　他咧嘴上前来，一把勾住了隋原的脖子。
　　“等好久了吧，脖子都晒热了！“
　　隋原弱弱地笑着：“还好，我就是这体质……“
　　“嗯，你是太弱了，多锻炼锻炼，多出去走走晒晒，就不会这么脆弱了！“张恭三咧嘴一笑：”跟我走吧！“
　　说着他勾着隋原的脖子去了售票厅。
　　隋原一愣，随即想到张恭三应该是买回程的票。有些伤感，却不觉意外。
　　然而当听到今天去安徽黄山的两张票时，隋原愣住了。
　　看到张恭三看票上时间的时候，隋原愣愣地问：“今天要去黄山……“
　　话刚说完，张恭三一把拉住他往外走：“快点，还有十分钟就开车了！“
　　隋原惊慌失措地跟着张恭三跑着，等到两人赶上徐徐前进的火车车厢里，火车检票员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淡定地走了。
　　张恭三笑着看隋原：“没想到还能赶得上！“
　　隋原脑袋一片空白，看张恭三笑他也跟着笑。

　　二人坐下后，平静下来，隋原拧着眉头看张恭三：“怎么这么突然地就奔上去黄山的火车了……我……什么都没带……“
　　“我让你带的没带啊？”
　　隋原脸一红：“带了……”
　　张恭三笑笑：“那还要带什么？衣服内裤？这些我都有，不然到了当地去买，还能顺便带些纪念品！“
　　隋原怔怔地看着张恭三的手背。

　　这一发怔就到了安徽。
　　张恭三也没管隋原，上了火车他就睡着了。直到隋原不安地摇醒他。
　　张恭三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
　　“到地方了？”
　　“不晓得……”
　　张恭三笑笑，揉了揉隋原的头发站了起来。站在过道上左右看了看，毅然地往右手边走去。隋原看着张恭三走出车厢，慢慢地坐正了。他偷偷地瞄了眼对面的人，发现对面的人都在睡觉。
　　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都是那么的突然。
　　好像是在看一部加速十倍的电影。
　　还是那种平常的情节还会放慢十倍速度的电影。
　　而电影的时间是从那天他听到张恭三醉酒后敲他房门开始计算的。
　　他的心跟着电影情节的推进忽上忽下的，最恐慌的是，离结局还有多久。
　　“乘务员说了，还……” /“啊！——”
　　“……有一站就到地方了。”
　　隋原被张恭三的话吓了一跳，张恭三也被隋原那表现吓得一愣：“怎么了？”
　　对面的人被隋原的叫声给吵醒了，有揉眼睛醒的，有往椅子深处窝着的。
　　张恭三忙跟醒的人道歉，那揉眼睛的看了看对面的两个男人又睡了。
　　张恭三前后看了看，坐下压低了声音问着低着头的隋原：“怎么回事？”
　　隋原低低地说：“……没什么……在发呆……”
　　张恭三笑着，对隋原耳语：“老发呆，小心被人卖了也不晓得……”
　　耳语让隋原的脸红，那吐在耳朵上的气让他的心乱跳。然而他更是害怕极了，害怕别人会看出他和张恭三的关系，害怕张恭三会因为别人说的话幡然醒悟……害怕的情绪盖过了那股害羞的表现，在别人看来，更像是他被旁边那个壮壮的男人欺负的感觉。
　　张恭三笑笑，拍拍隋原的肩膀：“出去玩玩而已的，放松点！”
　　隋原干巴巴地应了声。
　　张恭三低头来看隋原的脸，看到隋原憋红的脸在一瞬间变成惊诧的表情时噗哧一声笑出来。那噗哧一声的时候喷了些口水在隋原脸上，张恭三忙用手去擦隋原的脸。隋原被那张粗糙的手擦疼了，但他忍着，甚至内心深处觉得很舒服。
　　等张恭三发觉到自己的举动把隋原的脸蹭红的时候，连声向隋原道歉。
　　隋原抿着嘴唇微笑着摇头。
　　张恭三摇摇头：“所以我说了，你要出去走走，脸皮子这么薄！”
　　隋原哭笑不得，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看到人都在睡觉才敢反驳一句：“……你不说你手糙……”
　　张恭三笑笑：“这阵子帮我妈劈材劈的。”
　　隋原顿了顿：“你回老家了……”
　　“啊，打电话的时候没告诉你吗？”
　　隋原心想：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呢！他想了想，点了下头：“说是说了……”
　　“怎么，以为我骗你的啊！”
　　隋原还没想到怎么回答，听到乘务员喊着：“前面还有几分钟到站了，准备一下啊！”他忙指着喊的方向说：“快到了！”
　　张恭三看着隋原，笑着摇摇头：“你急什么，我就一个箱子；就是夹着你和箱子，一分钟我也能跑出去！”
　　隋原脸一红：“我……没那么轻。”
　　张恭三坏笑了笑，隋原一听到那笑声脸立马跟熟了似的。

　　出了火车站，站在陌生的街道上，隋原愣愣地看向张恭三。
　　张恭三很老练地掏出手机来看了下时间，念着笑着：“不错，这速度果然快！”
　　“张……恭三……我们现在往哪边走？”
　　张恭三笑笑：“跟我走就行！”
　　说着他看了下四周，似乎是在辨别方向，隋原看张恭三很老道的样子才稍微安心一点。
　　“走，这边。”
　　张恭三伸手抓住隋原的手，隋原吓得一哆嗦。
　　张恭三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笑：“不抓着，你一发呆跟人家走了怎么办？”
　　隋原脸一红：“我又不老发呆……”
　　走了一小会儿就看到一个巴士站，张恭三看了看车，站了站站台上的情况点点头又回头走。
　　隋原看的有些莫名其妙的，但他一直觉得张恭三能干，所以他只管跟着。
　　张恭三走出火车站来到一个公交站台上，隋原从张恭三从背包里掏出几个硬币来判断他们是要做公交车，轻轻地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张恭三嘿嘿一笑：“我不知道。”
　　隋原一愣。
　　张恭三看了下隋原，笑笑：“我就是习惯先视察一下当地的建筑。”
　　隋原又是一愣。
　　这时来了一辆车，张恭三推着隋原带着行李上了车，投了硬币后往后站。
　　隋原看着张恭三拎着行李箱就像拎着一个小包一样的轻松，再想到刚才他就是以这样轻松的语气说要夹着他跑的话。又想了想，张恭三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很轻松。
　　他神情一黯，像他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奢求得到张恭三，那种想法和做法都是罪恶的象征。
　　“怎么了？”
　　张恭三贴近隋原站着，他低腰看着隋原的脸：“脸色不对劲，是不是晒中暑了？”
　　隋原摇摇头。
　　张恭三拍拍隋原的肩：“要是不舒服不要硬撑着，跟我说啊！”
　　隋原低着头：“没事……”
　　“不要发呆啊！”
　　“嗯。”

　　从站着到坐下，再从一个终点站到另一个终点站。
　　天黑了。
　　张恭三领着隋原来到一家旅店里，说自己是一个月前预定了某个房间的张姓客人。兑了电子码，有人领着他们来到了房间这边。
　　服务员微笑着：“这是您定的标准间，您看还满意吗？”
　　张恭三看到两张床，微微一笑：“好的，谢谢。”
　　服务员软笑着：“那有什么事可以打内线给我们。”
　　张恭三点点头。
　　服务员走了之后，张恭三笑了笑：“我们在这睡一晚，明天一早去客运站去西递宏村，之后我要在宏村呆一个星期左右……”
　　“喔……”
　　“怎么了？”张恭三回头看着发呆的隋原。
　　隋原愣愣地看着张恭三，看到张恭三伸出手来便放了上去。
　　张恭三笑着将隋原拉倒自己身边：“是不是我安排的太突然了？”
　　隋原抿了抿嘴唇：“……是…有点意外…你打电话让我接你……可是我却跟你上了来黄山的火车……”
　　“不好意思，我没跟你讲这些事，家里发生了点事。”
　　隋原顿了顿：“……你说你跟老师出去出差……怎么会回家的？”
　　张恭三淡笑了下：“开会就天把的事。回家是因为哥哥带了女朋友回家被老妈修理了一顿老哥跟老妈发飙……说那个女的原来在老妈面前撞倒过一个老人，老妈说人家人品不好坚决不同意……哎，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大哥看起来像是挺喜欢那女人的。老哥挺生气的，说一件小事又不能盖过全部，不能完全以偏盖全……老哥也是，知道老妈是刀子嘴豆腐心还跟她硬杠上……”
　　隋原听着觉得很舒心。
　　忽然他想起那天张恭三在老家时打电话时说的一句话，有些不安：“那天……你说你妈妈提到我……是怎么回事……”
　　张恭三轻轻一笑：“我妈问我打电话给谁，我说是女朋友，她就问长得好不好看。”
　　“……我是男的……”
　　张恭三抿了抿唇：“这个要循序渐进，暂时不能跟她说。”
　　隋原愣了愣：“你打算说吗？”
　　张恭三轻笑一声看着惶恐不安的隋原：“怎么了？”
　　隋原呆看了会儿，才垂眸低声说：“……不要告诉别人比较好……”
　　“为什么？”张恭三认真地看着隋原：“我知道同性恋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的，既然我选择了你，那么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