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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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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听说母亲要来,先是抱着佑哭,再是抱着晟哭,半晌停不下来。智睿练功回来,见我和阿姆各抱着个孩子抹泪,一愣,问怎么回事?阿姆下去,我拉智睿坐下,跟他讲述原由。
智睿一听笑了,说:“这事我知道。”
我微讶:“你知道?”
智睿点头,说:“姐夫经常去静庵堂看望伯娘,我有时候亦会跟他同往。”
经常?怎未听苍双曕提过?
智睿说:“姐夫怕你听了伤心,所以便一个人去,伯娘很喜欢他。”
母亲喜欢苍双曕?她连话都不愿说。我问:“何以见得?”
智睿想想,说:“感觉!姐夫喊伯娘母亲的时候,伯娘虽然不说话,但会颔首答应。”
我点点头,对母亲来说,这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举动。
佛家上门送祝福与其他人家而言,是件值得张扬祝贺的功德事,于我,却只能静而视之。所以庵主和母亲来王府的时候,我和苍双曕并未出去迎接,而是由吴氏引她们去往佛堂,为元妃周氏,还有佑和晟祈福。
周氏生前信佛,所以王府内建有佛堂,她殁后,牌位便安放在佛堂里。依礼,每逢节日,我这个续弦王妃皆要换上妾室服饰带领孩子们去她牌位前叩首祭拜。但苍双曕说我是皇帝御封的孝仁王妃,位份同尊,无需祭奉她。
我觉得无所谓,其人已逝,凡俗之礼其实无甚紧要,续弦祭拜原配在他人眼里是礼制,在我心里不过是一种缅怀先人的形式罢了。所以,每逢节日,我还是会去佛堂给周氏上柱香。
近禺中的时候,安苗来报,说青莲尼师往景祺院来了。闻言,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苍双曕安慰的抱抱我,示意人都下去。不多时,身着海青法衣的母亲缓步走进内堂来。
我疾步迎上去,敛衽跪下,给她叩头,心下记着苍双曕的叮嘱,不敢唤母亲,称她青莲尼师。母亲伸手扶起我,不说话,抬手抚上我的脸,轻轻的摸着,眼眶湿润。
苍双曕走过来,给母亲行礼。母亲转向他,微微颔首,轻轻道了声“好”字。听见久违的声音,我热泪盈眶,忍不住低唤了声“母亲。”母亲听见,一滴清泪从她眼中悄悄滑落。
母女相见不能认,世间还有比这更痛苦的吗?我倚在苍双曕怀里哭得不能自已。这时,阿姆抱着还在熟睡的佑走进来,红着眼睛跪到母亲面前行礼,说道:“老奴代世子拜见尼师。”
母亲扶她起来,主仆对望,阿姆默默流泪。母亲从她手中接过佑,俯下脸来,轻轻贴上佑的颊,满面慈和,眸光柔爱。我稳了稳情绪,从苍双曕怀中出来,擦擦眼泪,去卧房抱晟。
母亲望着两张一模样的小面孔,微微而笑,表情欣慰。她看了眼苍双曕,目光定在我脸上,缓缓开口:“王妃,可还记得你的生母曾留给你一对并蒂双佩?”
我点点头:“记得。”
母亲问:“佩在何处?”
我说:“芙蓉并蒂心相连,一佩自带,一佩赠与夫王。”
母亲颔首,道:“你们的缘分乃属天定,当珍惜。”
闻言,我和苍双曕相视一眼,恭声应诺。
母亲不能久留,庵主在佛堂诵完祈福经后,她们便要离去。我心中不舍,流着眼泪拉住她的手祈求多留片刻。母亲摇摇头,说她是方外之人,不可流连方内。
我只好松手。
……
与母亲相见之后,我连续多日提不起精神,想她,想父亲,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苍双曕看在眼里,担心,许诺安慰,说他会再寻时机让我见母亲,劝我宽心。我听不进去,元妃周氏被刺身亡之后,皇后便发了道懿旨,无有她的谕令,皇室命妇不得出城。佛门亦有佛门的戒令,想与母亲再见,谈何容易?
阿姆看着我的脸,担忧的说瘦了。苍双曕闻言,立刻吩咐安苗去唤朗达。朗达来后,手一搭上我的脉,眉头便皱了皱。苍双曕见她这个表情,慌了,连忙问怎么了?
朗达不理他,收手,看着我淡淡的道:“姑姑,你又怀孕了。”
此言一出,满室俱怔。
苍双曕最先反应过来,向朗达确认:“真的?”
朗达不悦,起身离开,丢下一句话说:“不信可去请太医复诊。”
苍双曕狂喜!
喜讯一日之内传遍四方,随着皇帝的赏赐,各方贺礼纷至沓来。二叔第一时间跑来找我确认,他刚走没一会儿,父亲和尘封就来了。确认我真的有喜之后,父亲神情严肃的叫走了苍双曕。
我觉得奇怪,问尘封:“阿爹怎么了?”
他笑,说:“可能想教训下女婿。”
我一怔,想想,脸热。
佑和晟才刚半岁,我这么快又有身孕,可见夫妻生活之频繁。因为亲身经历过我生产佑和晟时的惊险,父亲非常害怕,曾不止一次的隐晦提醒我,两个儿子够了,如果可以,不要再生了。
彼时听他这话,我面上报以微笑,不置可否,心里却想怎么可能不生?身为皇家命妇,绵延子嗣是第一要务。我不生,皇后会塞数不清的女人进来,与其养一堆庶子庶女,不若自己生。
父亲和尘封告辞以后,我问苍双曕,父亲找他说了什么?闻言,苍双曕的表情闪过几分不自然,他拥我入怀,大手轻轻抚上我的腹部,语带小心的问我欢迎这个孩子吗?
我笑笑,回说:“当然,不止欢迎这个,以后再有亦都欢迎。” 看来尘封的猜想没错,父亲果然警告了他,呵呵,可怜的男人,娶了我,强势的岳父连生育之事都要插手。
苍双曕闻言,表情顿松,抱着我道:“囡儿,女儿的名字为夫想好了。”
我看他:“叫什么?”
苍双曕吻了下我额头,说:“洛。”
我道:“洛?”洛神姿态,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苍双曕点头,骄傲的道:“唯有‘洛’字,方配得上我们的女儿。”
我好笑:“你怎知是女儿?若还是儿子当如何?”
苍双曕笑:“若还是儿子,为夫就把他丢到苍山去。”
我一怔!啥米意思?
苍双曕道:“为夫已应你阿爹,若这胎得男,五岁之后交由他与子季带回苍山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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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过上了猪一样的生活,庶务由吴氏和安苗全权打理,账目由安米统管,饮食起居由阿姆和紫荷负责,安妙和安蜜各司其职,随时向我汇报府内值得关注的一切事项。诸人之中,唯朗达对我怀孕之事表现的不开心,因为苍双曕改了主意,不许她中秋之后回去,要她等我生完再说。
我找来朗达,安慰她说原定计划不变,中秋之后一定会放她回云州。不想朗达听后没有高兴,摇摇头说她决定先不回了。我以为她被苍双曕吓住了,让她不要担心,这事我说了算。闻言,朗达还是摇头,说跟苍双曕无关,是她自己个不放心我,又说我若有闪失,她没法向师父交代。
说起禾卡,我怅然,上个月我令鹤乔去南城郝家打探消息,回说他们亦在寻找禾卡。我一想也是,连三叔这个云州太守都没音信,一贯被禾卡躲着的父兄能有什么办法?
朗达道:“姑姑,你交代给我的那个姑娘没什么大事了。”
我点点头。
碧巧伤愈之后,继续回景泰院当差,尝过了苦头,性子沉静了许多。在我的劝说下,苍双曕同意见见她们几个。结果碧巧一看到苍双曕,立刻破了功,表情痴迷的望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不等苍双曕问话便抢先开口介绍自己是谁。
我暗暗叹息。
苍双曕果然皱起眉头,瞥了眼陈仁。
碧巧很快被带下去,之后便没了影迹。
安苗告诉我,她被卖掉了。
有了这一教训,剩下的几个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老老实实的在景泰院尽丫头之职。
临近中秋,三叔如期抵京。
进宫面圣之后,他直接来到王府,望望床上的佑和晟,又看看我的肚子,问我真的又怀上了?我点头,“嗯”了一声。三叔闻言,一副无语的表情。我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生得勤了点。
三叔抱起佑,往他脖子上套了块玉,嘴里唧唧咕咕的说是外叔祖给的见面礼。我上前,问他有几块?三叔奇怪,回答说两块,怎么了?我说那就好,晟也要。
三叔无语,鄙视的看着我说怎么当了王妃,贪财的本性还是没变?我说不是贪财,然后把皇帝厚此薄彼的事情略略讲了下。三叔一听,更是无语,点着我额头,斥说黄龙玉佩乃身份象征,岂能人人都有?
好吧,是我贪心了。
黄龙玉佩的确寓意不同,大齐开国之初,黄龙玉佩只有皇帝和太子才能佩戴,后虽有改革,皇子皆可身佩龙佩,但为避嫌,没有谁敢轻易配饰黄龙佩,多以青龙佩随身。
皇帝赠佑黄龙佩,其意不言自明,但我和苍双曕一直以寻常心的态度将这事压在心底,连父亲和二叔都不知道。圣心难测,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低调是王道。
三叔深以为是,说我顾虑的对。
三婶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关于这个问题,三叔不愿多谈,只以“很好“两字含糊带过。我理解,没再多问,把话题转到农庄和阳河水患上。三叔滔滔不绝,从种田讲到审案,从喂猪讲到修堤,时间一晃,天色便擦了黑。
苍双曕回来,见我和三叔聊得兴致勃勃,完全不管一旁张牙舞爪的佑和晟,脸色顿沉。三叔起身给他行礼,他无视,径直走向床边疼哄孩子,看他们是不是尿了?
三叔惊诧,指指苍双曕的背影,眼神问我,他没看错吧?我抿嘴笑,小声告诉他说佑和晟晚间的尿布都是苍双曕起来换。三叔闻言,惊得半天合不上嘴巴。
晚膳后,三叔要回府。我不舍,留他住下。苍双曕不耐烦,示意三叔赶紧走,别磨磨唧唧。三叔哈哈大笑,说他明天再来看我,拉着智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