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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六十六章 ...

  •   八月中秋节,民间谓之“团圆日”,宫城谓之“祭月节”。

      中秋祭月之俗源于远古初民对月亮的崇拜,由来已久。大齐开国后,太祖谕令,祭月仪式被列入皇家大典被例行祭祀。成为皇家专利后,民间的祭月之俗被逐步取缔,节庆内容被赏月追月吃夕饼取而代之。

      月亮被视为女神,与天子春祭日不同,中秋祭月大典的主角是后宫之主——皇后。皇家祭祀,不管是皇帝领衔的拜日,还是皇后领衔的拜月,都是极为神圣的事情,被上升到关乎社稷安危的高度,所以参加祭祀者,没有谁敢不重视,没有谁敢不小心。

      子时刚过,我在睡梦中被苍双曕抱往浴房净身。苍双曕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仔细,把我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干净净。我迷迷糊糊的跟他开玩笑,问血液要不要换上新鲜的啊?结果招来一阵狂啃乱咬。沐浴之后开始换装,望着衣挂上的层层礼衣,我心里哀嚎,这个天气穿这么多,热死人啊有木有?

      摸摸肚子,我苦哈哈的问能不能少穿两层?苍双曕摇头,哄慰说他已经上禀父皇母后,允我少参加两个仪程,如此,一个时辰便可结束;又说祭月时,他担赞礼之职,会陪着我,不会有事。我叹气,好吧。

      ……

      拜月坛下,皇后统领皇室宗亲命妇手拿桂枝跪坐在祭者席上,人人神情肃穆,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我微微抬眼,瞄了瞄徘徊在天际线边舍不得下去的太阳,心里想哭。半个时辰后,太阳终于下山,担任祭祀赞礼的康王苍双曕和祭祀执事的顺王苍双鹤出现。

      月出后,赞礼登上拜月坛,高声开唱:“祭月”。皇后起身,至奠席跪坐。赞礼唱“上香”,执事递香。皇后接过点燃,向月神鞠躬,祈求护佑江山子民。三次之后,执事斟满酒爵递与皇后。皇后将酒洒在席前的地上,祭拜三次之后,执事奉上祝文。皇后借着月光和烛光展开诵读,读完之后上香焚烧。接着,赞礼唱“拜月”,皇后领众妇向月亮行叩首之礼。

      三叩之后,我悄悄揉了揉跪疼的膝盖,心里一万次诅咒该死的祭祀仪式。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终于等到赞礼唱 “从献”。皇后执香,再向月神叩首,祈祷心愿。皇后之下是贤妃,贤妃之后是德妃,依次排序,熬到所有人拜完,我已频临瘫软的边点,头晕的厉害,感觉随时会倒下。按照事先约定好的信号,我向距离不远的苍双曕示意,受不了了。他收到,立刻走到皇后跟前耳语。得到允准后,苍双曕疾步来到我身边,搀起我走出拜月坛。

      回府后,我倒头就睡,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体被苍双曕翻来覆去,他在帮我脱礼衣。衣衫尽褪之后,我被抱起进雾气腾腾的浴房。苍双曕一边给我擦洗一边跟我说话。我头昏沉的厉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胡乱嗯嗯啊啊的点头应他。

      翌日,我睡到午后才起,四下环视,没看见苍双曕的身影,心里奇怪,这个时辰他早该下朝了。唤来安苗询问,才知他天未亮便离京启程去汉州了。去汉州?我努力回忆他昨晚说的话,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一阵愧疚涌上心头,阿姆教训的没错,我是个好王妃,却不是个好妻子。

      我唤来陈仁,问他王爷能收到信吗?回说能。我窝在书房给苍双曕写信,阿姆抱着佑进来,提醒我有孕在身,不可劳累。我告诉她在给苍双曕写信,一会就好。阿姆闻言欣慰,再次劝我放下执念,全心接纳苍双曕。我微微苦笑,执念若能轻易放下,便也不叫执念了。

      苍双曕不在,感觉时间过得有些慢,晚上睡觉的时候,摸着空空的大床,心里忍不住失落。这才发现,一年多的婚姻生活,我早已习惯朝夕与他耳鬓厮磨。我呆呆的望着账顶,忍不住猜想没有我在身边,他是不是也会失眠?

      晨起梳妆,阿姆看我脸色不好,让安苗去传朗达。我阻止,说不用,只是没睡好。阿姆意味深长的笑。我脸红。她示意安苗退下,问我是不是想王爷了?我摇头否认。阿姆点我的头,嗔我是个犟嘴的丫头。

      用完早膳,正感无聊,安苗来报,说有客来访,问我见是不见?

      我微讶,自从苍双曕下了闭门令后,除了娘家人,再未有过外客来访。话说有一回廉王妃为双面绣屏来访,苍双曕硬是没让她见我。廉王妃气不过,回去到处散播风凉话。传开后,人人皆知康王不许王妃见客,是以来访我的人几乎绝了迹。

      我问是谁?

      安苗说是长孙府的二少夫人。

      我心里一咯噔,长孙烈的妻子?

      刘氏眉眼清秀,容貌虽称不上绝色,但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诗礼之家独有的文雅之气,让人眼前一亮。她不是一个人前来,手里还牵着一个眉眼与长孙烈相像的总角小童。见礼后,刘氏介绍小童,说是她的儿子。我微微颔首,请她母子入座。

      安苗端上茶点,我看向小童,含笑让他吃。小童闻言,转向刘氏征询意见。刘氏微微一笑,纤纤玉手拿起一块递到小童嘴边,温柔的说可以吃。小童张嘴咬了一小口,轻轻咀嚼,甚为优雅。我端坐在高座之上,望着堂下的这对母子,只觉胸口堵塞的厉害。

      长孙烈出逃之后,我曾吩咐鹤枫关注刘氏的情况。结果出乎意料之外,这个新婚即被遗弃的女子并没有如想象中般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刘氏家族亦没有找长孙府讨要说法,一切平静的很,除了没有新郎,刘氏的表现和正常新妇无二。其后的日子里,刘氏恪守为媳为妻为母之道,上孝公婆,中和妯娌,尽心教养长孙烈唯一的儿子。她的宽宏淑德赢得公婆喜爱,太师对她尤为看重,赞她有长媳之德。

      小童连续吃了两块点心,眼神再瞥第三块时,刘氏对他微微摇头。小童脸一红,乖乖收回目光,偎入刘氏怀里。刘氏安慰的摸摸他,抬眼看向我道:“小儿贪嘴,让王妃见笑了。”

      我微微笑,说:“稚子天性如此,夫人无需拘礼。”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刘氏摸着小童的头,一脸慈爱,浅笑说:“小儿生母早亡,他父亲也久不在身边,妾怜他无依,平日对他多有放纵,家公看在眼里,言告于妾当严加管束,奈何妾总是冷不下脸来,幸而小儿明晓事理,并不使妾操心。”

      我说:“夫人贤名,远近皆闻,有母如此,小公子必成大器。”

      刘氏起身行礼:“王妃谬赞,妾不敢当。”

      这般客套几句后,气氛变得有些异样,不咸不淡的寒暄让两人都感觉到话题有些继续不下去。我端起茶盏,浅浅呷了一口掩饰尴尬,脑子里飞快的想着接下来该说什么话。呷第二口时,刘氏起身,她望着我,表情有些犹豫,说:“王妃,妾今日冒昧登门,实是有事相求,若得王妃成全,妾铭感五内,一世不忘王妃大恩。”

      心,瞬间怦跳,她终于要说重点了。

      我极力保持镇定,淡淡的道:“夫人请讲。”

      刘氏似乎亦有些紧张,她张张口,咽下去,再张张口,还是说不出来,直到小童拉她衣袖,说母亲,儿子想回家。她才下定决心似的说:“妾听闻王妃曾与外子相交颇深,恕妾斗胆相问,王妃可知外子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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